第45章 四十四盡職盡責翟保姆(1 / 2)

相思系有時 金丙 2466 字 2023-01-25

一口鵪鶉剛塞進嘴里,趙有時瞄一眼翟閔腳邊的醬汁,抬眸看了看他,說:「大劉年底出獄,我年底會回來。」

翟閔說:「很快就要年底,你不用走。」

「還有好幾個月,我的工作在新加坡,不可能一直呆這里。」

「那就把工作辭了,辦正事要緊。」

「工作不也是正事?」趙有時一笑,把盤中的鵪鶉肉吃得一干二凈,推著輪椅去洗手間,推到一半,輪椅自動發力,她收回手,安安靜靜坐著。

翟閔把她推到盥洗台前,替她把牙膏擠好,靠在一旁看著她刷牙。

趙有時單腿站立,快速刷牙,牙膏沫圍嘴一圈,翟閔強迫症似的想幫她刮干凈。刷完牙,趙有時又被扶去淋浴底下,接著翟閔走出洗手間關上門,跑去屋外抽了一根煙,抽完煙,趙有時剛好坐著輪椅從洗手間出來,長發濕漉漉的,浴後散發淡香。

翟閔幫她按摩的時候,趙有時說:「現在已經好了很多,其實不用每天按摩了。」又小聲說,「我自己也能來。」

翟閔睨她一眼,手上突然用了一下力,趙有時倒吸一口氣,說:「痛!」

「還知道痛?」翟閔動作放揉,捧住她的小腿,手慢慢滑到她的腳腕,握住後說,「細胳膊細腿,喂你吃再多東西,你也不長肉。」

按摩完,他卻沒有像往常那樣離開,趙有時聽不見關大門的動靜,不由爬到床尾朝卧室門口看,只見客廳只點了一盞小燈,翟閔打著赤膊從洗手間的方向走出來,正在擦頭,手上拿著的是她的毛巾。一晃而過之後,翟閔突然倒退,突兀地立在卧室門口,看向趴在床上撅著屁股的趙有時,陰郁一掃而空,笑道:「干什么呢?」

趙有時沒有察覺姿勢不妥,她瞪著翟閔:「你在干什么?」光著身子,明顯剛剛洗過澡,她還能聞到她的沐浴露香味,自己的毛巾也被對方用來擦頭。

翟閔靠著門,垂下來的毛巾就貼在他赤|裸的胸口,精壯的身材一覽無遺,他勾唇:「沒看出來?剛洗過澡。晚上我睡客廳。」

趙有時脫口而出:「不行!」

「趙有時——」翟閔控制笑意,好心提醒,「走光了,晚安。」

趙有時低頭一看,迅速捂住領口打了一個滾,客廳倏地黑了,看來翟閔下定決心要睡客廳。她慢慢爬回床頭躺下,想再喊幾句趕他走,可是說話有用才怪,她埋進被子里,最後一刻突然想到,翟閔拿什么擦的身子?

第二天,趙有時癢醒,察覺臉上有異動,她迷迷糊糊睜眼,只見一張巨大的臉貼著她,與她嘴對嘴,鼻對鼻,眼對眼,她還沒來得及尖叫,就被對方拎了起來,轉眼被抱坐到輪椅上,翟閔推著她往小花園奔去,說:「早起做運動。」

底樓沒有陽台,只有一個比陽台大三四倍的小花園,外面是一圈圍牆,小花園常年無人料理,草坪干枯枯的,幸好前不久翟閔運來一車花卉,在花園兩邊擺了一圈,也十分賞心悅目。

翟閔拿來牙刷牙杯,遞給趙有時後,他蹲在一旁開始刷牙,手中是嶄新的牙具,趙有時忍不住問:「這是今天新買的?你昨天晚上怎么刷的牙?」

「用你的。」翟閔側頭一看,趙有時已驚悚地瞪大了眼,忍俊不禁道,「才怪。昨天我光漱口,沒刷牙。」

趙有時這才放心,坐在輪椅上一邊刷牙一邊欣賞花卉,耳邊是鳥啼聲,圍牆外有早起的老爺爺和老奶奶在遛狗或者遛孫子。

洗漱結束,翟閔打開手機收音機,收聽早間新聞,又拿出新鮮的牛奶和面包,兩人在小花園里聽新聞吃早餐,吃完後發現下雨,仰頭一看才知道原來是樓上曬衣服,衣服曬在陽台外,此刻水流如注。

翟閔看向趙有時:「現在要穿越水簾洞,准備好了嗎?」

趙有時點頭:「好了!」

翟閔握住輪椅把手,喊「一二三」,「沖啊——」火速穿越,眨眼就進屋,趙有時輕聲笑著,笑容太過燦爛,翟閔俯下頭親了她一下,在笑聲戛然而止之後,他裝作若無其事,咳嗽一聲說:「待會兒出門逛逛,你受傷到現在一直關在家里,不宜身心健康。」

趙有時把這當做臨行前的輕松時刻,不離家不知家好,這三年她在新加坡,十分想念瀘川市的一草一木,眼看下周就要返程工作,她也不打算拒絕翟閔的好意。

翟閔駕車繞城一圈,游覽完兩個景區,請趙有時吃了三個冰激凌,天氣太熱,趙有時還是覺得口渴,想吃第四個冰激凌時翟閔不再允許,買了一瓶冰鎮的蘇打水給她,說:「喝這個健康。」

趙有時一口氣喝完兩百毫升,滿頭大汗問:「接下來去哪里?」

「接下來回家。」翟閔說完,見趙有時略顯失望,笑道,「明天繼續。」

晚上翟閔仍想在她這里留宿,趙有時說:「你明天九點過來吧。」把鑰匙遞給他。

翟閔接過鑰匙,笑靨如花,這次他沒再折騰,伺候完趙有時就寢,他就老實離開了,第二天卻不是九點才到,七點半他就出現在趙有時的卧室里,靜靜欣賞她的睡姿,偶爾挑玩她的長發,或偷偷親她幾口,滿足後才出門去買早餐,八點半之前趕回來,裝作才剛到的樣子,把睡眼惺忪的趙有時喊出來吃早飯。

持續幾天之後,這天趙有時終於要去醫院復查,翟閔早早開車過來,把她抱進副駕駛座,把輪椅收進後座,慢慢往醫院的方向駛去。

玻璃窗前的平安符和小相框一直搖搖晃晃,趙有時記得那張照片是她當年自己掛上去的,如今一直在這里,跟著他們玩遍這座城市,又要跟著他們前往醫院。

抵達醫院復查,醫生說:「恢復的不錯,腿還痛不痛?」

趙有時說:「晚上睡覺有時候會痛,把腿墊高也不太管用。」

醫生還沒開口,翟閔立刻問:「你怎么沒跟我說過?」

醫生笑笑:「這點痛也正常,再過一陣就好了,護具不能拆,下周你再過來一趟,我給你安排恢復治療,以後可能每周都要來兩趟醫院,記住膝蓋現在不能彎曲,不要勉強,別想著這么快就下地走路。」

趙有時說:「我下周計劃出國工作,應該也能在國外的醫院做這些吧?」

「出國?出國沒有問題,那你現在就可以聯絡好醫院,別耽誤了自己的腿。」

趙有時點點頭。

從診室出來,直到坐電梯下樓,翟閔始終沒說過一句話,嘴角抿得緊緊的,臉色就像羅羅佳時常描述的那樣,陰森恐怖,只差放干冰。

前往停車場的路上,趙有時輕聲開口:「小時候沒有記憶,很多事情我都不記得,只記得自己還不能說話的時候,就覺得奇怪,為什么我姐沒有右腿。長大之後,我見到我姐單腿跳繩,單腿騎自行車,爸媽出事以後,她還去學了游泳,那時我還想,她是不是怕自己哪天落水,沒有人救她,假如她淹死了,我會沒人照顧?」

趙有時笑了笑:「這么多年,我以為失去一條腿,只不過會讓別人戴有色眼鏡看待,生活上可能有一點點不便利,因為我姐姐能很好的照顧自己,原來我把這些想得太輕松。這一個半月,我只能坐在輪椅上,做什么事情都需要別人幫忙,打著石膏的時候連睡覺翻身都不行,起初洗澡,還需要鍾點工阿姨幫忙,穿褲子實在辛苦,所以我現在只穿裙子,你帶著我到處去玩的時候,所有人都會注意到我,我催眠自己,他們之所以看我,是因為我的衣服或者發型,也許覺得我長得漂亮?」

翟閔停下腳步,蹲下來握住她的手,趙有時繼續說:「我現在終於能明白我姐姐的感受,但我還不能真正明白,因為我還有右腿,而她沒有右腿,我只是傷到骨頭,已經疼得每天哭,她的肉,她的經脈,她的骨頭,被完全鋸掉的那種痛,我永遠都不會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