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卡多雷與奎爾多雷聯手為艾利桑德布下伏擊的太陽井庭院不遠處的樹林邊,艾利桑德正一臉尷尬又羞恥的試圖站起身。
她完全理解自己為什么會在這一刻如此軟弱。
盡管在決定僭越稱王的時候,她就在心底里將和精靈帝國與女皇相關的一切統統埋葬,她認為自己擺脫了過去,自己已經擁抱了屬於自己的未來。
然而,在真正直面艾薩拉的時候,艾利桑德才猛然驚醒。
自己過去的一切堅定在眼前這個女人面前都不過是可笑的自我安慰罷了。
艾薩拉帶給她的陰影從未在大魔導師心里消散過哪怕一分一毫。
她在成為夜之子女王之後一直在暗中竭盡全力的模仿女皇治國的手段和她無上的儀態威嚴,她也知道,哪怕艾薩拉做了一件差點毀滅世界的錯事,但她依然是所有精靈統治者都向往的最完美的形象。
在艾薩拉之前,沒有哪個精靈能想象到精靈帝國的繁榮強盛。
在天崩地裂之後,殘存的精靈們也再沒有人試圖去重建記憶中的美好帝國。
不是因為他們沒有夢想。
而是因為所有精靈統治者都知道,他們不管做了什么偉大的事,都永遠不可能取代女皇在精靈們心目中的地位。
哪怕是親手推翻了精靈帝國的卡多雷們,在森林中談論起艾薩拉女皇時,也得下意識的壓低聲音。
她的威嚴從未從這個世界上消失過。
哪怕艾利桑德在登基為王的那一天已經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備來直面某一天會出現的女皇,但現在,在艾薩拉真正出現於她眼前的時候,大魔導師依然慌了。
這並不可恥。
因為追著她沖出樹林的太陽王也做出了和她一樣的臣服動作。
盡管阿納斯塔里安這一輩子也只是在達斯雷瑪·逐日者留下的魔法畫像里見到過艾薩拉女皇,這是他第一次見到精靈帝國的締造者和所有精靈們的先祖。
不過太陽王到底「年輕」。
他從未經歷過真正的精靈帝國時期,因而對於艾薩拉的畏懼要比其他人弱很多。
在跪到一半時太陽王突然清醒過來,便要站直身體來向艾薩拉女皇表達自己的不屈,遺憾的是,高貴的女皇看都不看他這個後輩。
女皇的注意力正集中在艾利桑德身上呢。
「你還是和我記憶中一樣無能又狡猾,終於被你可笑的野心推動著走到了這一步。那么,我現在是不是該稱呼你為『女王大人』呢?
我親愛的艾利桑德。
說話呀。
你之前不是挺能說的嗎?
呵呵,我無能的庭臣啊,可悲的背叛者,我離開了舒適的納沙塔爾來到這個野蠻又無聊的不毛之地,就是為了親耳聽你說出你的理想與你背叛的理由。」
艾薩拉停了停,靠在了自己身後的水晶貝殼王輦上,很懂的服侍人的布萊克適時遞上一杯如鮮血一樣殷紅的美酒。
女皇將手中的酒杯拿起,對艾利桑德舉了舉,打了個哈欠,語氣慵懶的說:
「說吧,叛臣,你的所有狡辯和你可悲的求饒,我在聽呢,但抓緊時間!你的時間或許不值錢,但我的時間非常寶貴。」
「我...」
艾利桑德張開嘴。
平日很懂「語言藝術」的她在這一刻卡了殼,她早已打好的腹稿在此時氣勢全開的艾薩拉面前被無情擊潰成一地散沙。
她甚至真的產生了一種「背叛」的羞恥。
這一幕讓布萊克對於艾薩拉女皇的「精靈血脈壓制」有了個更直觀的認識,眼前的艾利桑德在絕對實力層面,依靠薩格拉斯權杖和暗夜井加持已經可以和女皇過過招了。
但如此強大的她此時在女皇面前表現的依然和一只受驚的雞仔一樣,這已經完全不是用實力就可以解釋的壓迫力了。
「你無話可說?還是需要點時間組織一下語言?」
艾薩拉女皇靠在自己的王輦上,她也不著急,瞥了一眼啞口無言的大魔導師,搖了搖頭似乎對她很失望。
下一瞬,女皇的目光又落在了旁邊的三個人身上。
「年輕」的太陽王瞬間感覺到了剛才艾利桑德承受的可怕壓力,在女皇那無聲注視下,他堅定的內心都開始搖曳。
似乎在血脈與靈魂中有個聲音在瘋狂呵斥他的狂悖無禮,那股源於軀體最深處的沖動要求他跪倒在地,向眼前這個女人無條件的俯首稱臣。
光是抵御這樣的壓力就已非常艱難,也讓太陽王此時無比沉默。
好在,女皇對他沒什么太大的興趣。
艾薩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泰蘭德和瑪法里奧身上,不愧是經歷過上古之戰,親手帶領卡多雷推翻了帝國統治的首領,這兩位的表現要比艾利桑德和阿納斯塔里安好太多了。
這對夫妻不卑不亢的站在原地,腰桿挺得筆直,這副無禮的姿態讓女王陛下皺起眉頭,非常厭惡。
但她也注意到了泰蘭德握緊的皎月戰弓和瑪法里奧手中拄在地面的加尼爾·母親之樹法杖,從他們手握武器,一臉警惕的姿態就能看出,這兩位的內心並不如他們表面上看起來那么平靜。
「距離我們上一次見面已經過去太久了。」
女皇將手中的飲品送到嘴邊,以一種讓所有男人都會咽口水的風韻輕輕抿了一口,她說:
「泰蘭德,你依然如我記憶中那般美麗,甚至比我記憶中更完美了許多,終於褪去了青澀的成熟讓你更具誘惑。
別說那些男人了。
連我這樣的女性都會覺得你的存在就是艾露恩在這個世界塑造出的藝術品。
可惜啊,如此漂亮的外表之下,隱藏的是一顆和毒蛇一樣的心。
瞧瞧你,因為你的存在讓一對兄弟反目,也是因為你的利用,讓伊利丹那么優秀的年輕人走上了一條背叛者的不歸路。
其實我一直有個問題想要問你,親愛的泰蘭德。
你親手毀掉了你誕生的帝國,你帶領著我曾高貴的人民退化到森林中居住,你任由信仰愚昧他們的心靈,你做的這些蠢事真的會讓你感覺到舒適嗎?」
「咳咳」
泰蘭德還沒說話,作為侍衛長服侍艾薩拉女皇的布萊克先咳嗽了一聲,他小聲對氣場全開的女皇說:
「那個,陛下,您說事就說事,別帶上艾露恩女士...介於我未來很可能會成為祂的神選,所以請您務必不要讓我在信仰和忠誠之間做出艱難選擇。
這是很危險的事,我的意思是,萬一我腦子一抽,選擇了信仰呢?」
「你要的東西我都可以給你,我的侍衛長。」
艾薩拉不滿的說:
「就算通往六大原力本質的知識我也可以親自傳授給你,除了無法讓你成為真正的神靈之外,艾露恩能給你的東西,我都可以給你,布萊克。
你這么出類拔萃的人,為什么一定要沉浸在信仰的桎梏中呢?
那些神靈...
薩格拉斯也好,艾露恩也好,祂們也不過是天生強大的生命罷了,祂們也有自己的缺陷,祂們並不值得依靠。
這世界上大概沒有誰比我更有資格說出這樣的話了,我可是親自和薩格拉斯交談過的,我的布萊克。
我也見過祂的造物。
基爾加丹,阿克蒙德...也不過如此。
還有,這是我的盛大登場,你不要說話,免得影響我的氣勢。」
海盜聳了聳肩,對女皇做了個ok的手勢,又退到了女皇身後,結果這一退就給他帶來了麻煩。
「布萊克·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