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雜的大院里,大人們唉聲嘆氣的收拾著家當,小孩兒們仍舊不知憂愁的追逐打鬧。
透過王峻奇和韓威剛才那幾句話,伍北大概清楚,這些住戶們是在什么情況下被逼的實在住不下去。
猛然間,他想起小時候老爺子伍世豪說過的話,這個世界的條條框框,其實就是為那些沒有本事的善良人設立的。
正因為他們足夠老實,所以規則需要他們更加聽話。
伍北嘆了口氣,奔著自己曾經租住的房子走去。
破舊的樓道前,伍北再一次被擋住去路。
幾個壯漢正吭哧癟肚的搬著一台鋼琴往下走,結果拐角處實在太狹窄,怎么也抬不出來。
「對不起哥們,稍微等一下。」
一個梳著披肩長發,穿件花格襯衫的青年朝伍北歉意的解釋。
「我不急。」
伍北無所謂的擺擺手,退到旁邊點燃一支煙。
從他的角度清晰看到,那架鋼琴其實已經很破舊了,黑色的漆面遍布劃痕,底部還缺了個腳,但琴主人應該特別愛惜,特意用棉被裹住大半的琴身,生怕被碰撞到。
「幾位大哥,你們試著側過來,小心一點千萬別碰到了!」
穿花格襯衫的長發男人,著急的沖幾個力工叮囑,可是連續試了好幾個角度,鋼琴就是卡在拐角出不來。
「先放下吧,我想想辦法!」
可能是生怕鋼琴被撞傷,青年擺擺手示意。
「搞藝術的啊兄弟!」
伍北笑呵呵的遞過去一支煙。
他從小就沒什么藝術細胞,所以對於會點樂器之類的能人向來崇拜。
「我畫畫的,這是我妻子的琴,她特別喜歡。」
青年接過煙卷,客氣的替伍北點上,指著陳舊的樓面嘆了口氣:「我們在這里住了好多年,雖然是租房,可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被人趕走,所以當時買琴時候是組裝!」
青年長得很白,但又不是那種正常的白,像常年不曬陽光捂出來的,五官倒是挺周正,帶著一股文人該有的憂郁。
「現在也可以拆了重新裝上啊。」
伍北努嘴提意。
「不行!那樣會失去她的味道!」
青年馬上搖搖頭,神神叨叨的呢喃。
他說的每個字伍北都懂,可組合在一起,又特別的奇怪。
「媽的,堵樓口干嘛!」
「麻溜點讓開,不然待會給你們砸了!」
就在這時候,王峻奇一伙也來到了樓口,兩個打扮的溜光水滑的小年輕不耐煩的罵咧,作勢要往樓道里邁腿。
「別砸,我在想辦法!」
青年急忙扔掉煙卷,撐開雙臂擋在樓口。
「喲,這不是藝術家嘛,前天我就讓你搬,那我話當放屁呢!」
韓威徑直走過去,一巴掌呼啦到青年的腦袋上,直接把他打的原地晃了兩下。
「對不起,我盡快!」
面對凶神惡煞的韓威,青年恐懼的抽吸兩下鼻子。
「五分鍾昂,五分鍾之內不讓出來樓道,我就把你的破鋼琴砸了!」
韓威伸出巴掌,威脅的瞪大眼睛,隨即又瞄了一眼伍北。
剛才離老遠,他就看到伍北跟青年在聊天,整一出,其實更像是在挑釁伍北。
伍北漠然的撇撇嘴,盡管他和韓威不對付,但犯不上為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出頭,況且他腿上還有傷,真要是打起來,自己不一定能占到便宜。
「賤皮子,給你們的補償金足夠你們租半年房,非要趕到節骨眼才肯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