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建華點著一支煙，抽了一口，將煙霧吐在趙叔的臉上。

「毛處，您不能這樣啊，城北上吊男人的案子，我們已經搞清楚了，我覺得沒有必要再細查下去了，按照程序辦就可以了。我女兒今天突然不見了，我得去找她。」

毛建華不以為然一笑：「啥叫沒必要細查下去？你們才搞清楚那個上吊男人的身份，人家家里人呢，哦～～就做了個筆錄，問了兩句話，哦～～就放走了啊，萬一，我說萬一這家人就是城郊屠宰場縱火案的主犯從犯呢？」

趙叔苦笑道：「這好端端的，怎么又和城郊屠宰場縱火案扯上關系了啊？」

「咋沒關系，那上吊的男人是屠宰場的臨時工，他家里人又沒什么工作，就指望他一個人的收入，一家幾口人都等著吃飯，屠宰場里偷肉的事情，又不是沒有。」

趙叔生氣了，道：「就算偷肉，總得偷經營的屠宰場吧，城郊屠宰場荒了好幾年了，哪有肉可以偷？」

毛建華站起身，梗著脖子道：「對啊，所以我讓你們查啊，你還鬧什么幺蛾子，說你女兒不見了，你女兒在卓一實驗室，能不見到哪里？我告訴你趙山河，別看你剛剛復崗，你要是再有想法，你就滾回去。」

趙叔也急了，他砰的一拳砸在桌子上，罵道：「毛建華，你真他媽的真不是人，行，老子這次真不干了，行了吧？」

毛建華冷笑一聲：「我可沒說你不干，我也沒權利說你不干，你作為所長，不能不干，你要是真的有異議，就等明天早上去市局匯報去。」

「你～」趙叔恨得身體發抖，要不是有同事攔住他，他真想上去將毛建華就地掐死。

毛建華得意的一笑，他白了趙叔一眼：「趙山河，你要找你女兒也行，你一個人去找，所里的同事，你不要亂動，他們還有他們的工作，這都大晚上了，今天值班的人有點多了，你，你，還有你，你們幾個，回去休息。」

幾個被毛建華點到的民警一臉懵逼，他們將目光投向趙叔。

趙叔將自己的手心都掐爛了，但還是忍住憤恨，沖那幾個同事揮了揮手，意思你們先回家。

毛建華將手中沒抽完的半根煙插在趙叔的嘴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行了，你家女兒也都是成年人了，肯定是貪玩，你一個人去找，明天記得准時上班啊。」說完，毛建華一甩腦袋，他頭頂上為數不多的毛發動了幾下。

等毛建華離開後，派出所里也沒剩下幾個人了。

除了小雀外，其他人都要執勤。

趙叔將目光投向小雀，小雀卻故意躲著趙叔的目光。

趙叔嘆了口氣，搖搖頭，沮喪的走出派出所。

......

馬孝全到達城南屠宰場的時候，鳳凰城中心的大鍾剛好敲了九下。

已經是晚上九點了。

屠宰場早就下班了，看門大爺也睡得天昏地暗。

馬孝全輕而易舉的翻過大門，探著腦袋看了兩眼門房里打呼嚕的看門大爺。

這是他第二次來城南屠宰場了，上一次，混成了職工，正好也將屠宰場內的廠房位置大致的記了記。

這一次，至少不會抓瞎亂碰。

既然鄰居家的小孩說趙明嵐往屠宰場方向走，那么很有可能，趙明嵐會來屠宰場。

但她一個學生，來屠宰場干什么？

還有那個給他帶路的孩子，是什么人？

帶著滿腦子的疑問，馬孝全來到屠宰車間。

國營屠宰場的經營都比較粗放，再加上在城南邊上，一般除了拉貨的人，也沒多少人會來，因此不管是屠宰車間還是其他車間，大門都不會關牢實，輕輕推一下，就能夠擠進去。

車間內雖然有過清洗，但血腥味依然濃重，馬孝全皺著眉頭適應了好一會兒，才略微覺得好受一些。

因為要對屠宰的肉進行排酸，所以屠宰車間的後半段，掛著已經屠宰好的牛羊豬。

馬孝全伸出手，紅色的火焰升起，瞬間照亮了身周五六米的范圍。

排酸需要的溫度不能太高，屠宰車間後半部分掛著的那幾個大風扇，呼呼呼的吹著涼風，讓整個屠宰車間的溫度基本上和室外溫度保持一致。

馬孝全仔細的搜尋了一番，沒有什么大的收獲，就在他想去別的車間看看時，猛然發現了屠宰案台上的一個手印。

這個手印不大，目測判斷應該是小孩子的手按上去的。

屠宰場工作雖好，但干活的成年人只要休息，一般是不來的，這行當，總歸是在殺生，八十年代的百姓也還是迷信的，沒什么事兒，絕對不會帶自家孩子來場子里。

但眼前案台上的手印，明顯就是個孩子的。

馬孝全又仔細的找了找，終於，讓他在案台下找到了半張包裝紙。

這半張包裝紙和趙明嵐給他巧克力的包裝紙一模一樣，馬孝全當時吃完巧克力，還將包裝紙展開仔細的看了看。

進口的巧克力，鳳凰城的供銷社就算是有，價格也很高，屠宰場的職工就算待遇不錯，也肯定不舍得花這個錢買巧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