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 交換(2 / 2)

斗鎧 老豬 1972 字 2023-01-30

解鈴唯有系鈴人,這件事也只好求到孟聚身上了。他本還希望豁出一張老面子,能救回那幾個人*命,但是現在看來,這實在也是妄想了。孟聚這種如日中升的新銳將領,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他們壓根不懂是妥協是寬恕,只殺人立威,拿人血染紅官帽。

「孟副,我,你可能對我有些意見,這件事我的處置不當,對他們有些寬縱。但是。。。唉,總之,出這種事,是我沒當好這個家。」

藍正如此推心置腹地承認誤,孟聚也不禁有些感動。

「這事不關總管您的事,我心里也明白的。」

「不管誰的事情,總歸是我老頭子的失誤吧,我的責任是逃不掉的。但我只希望,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莫要再鬧大死人了。」

孟聚皺眉,心想藍正也未免太天真了。這種事,豈是輕飄飄的一句「我了」就打發了。

「我的年紀大了,精力慢慢也跟不上了。這兩年處置署里的事務,感覺也吃力得很。倒不是我眷戀賴著不肯走,只是放不下陵署的們。但鎮督大人英*,*眼識才提拔了孟副你,你做事穩妥,手腕也不缺,靖安署交給你,我是沒不放心的。

我打算好了,就給省陵署那邊寫辭呈,順便推薦新的靖安總管人選。孟聚,你以後肩頭的擔子就更重了,多辛苦了。」

藍正居然要辭職?

望著老人注視的炯炯目光,孟聚突然意識到:這是一個交換,藍正以的隱退和扶持孟聚上位來換取那十七個人的*命!

「藍長官,您何致於此呢。他們。。。怎值得你這樣?」

藍正寬宏地笑笑,搖頭說年紀大了,事都看開了。年青時候,我也是從兵長一路砍殺上來了,那時手上的血腥也不少。可能是年紀大心腸軟了吧,慢慢見不得死人了。那些混蛋雖然說頑劣,但始終是我手下的兵。倘若打仗死了,那是天生有命,但這樣死得不明不白的,那實在太不值了。反正我也老了,早兩年晚兩年也沒差別,能救回十幾個年青小伙子,我覺得還是蠻值得的。

孟副,葉鎮督那邊,只有你才說得上話,這件事,就拜托你多多斡旋了。」

孟聚沉默良久,最後深深地嘆口氣,誠摯地說既然總管您都這么說了,那,還有辦法呢?這件事我盡力而為吧,也不鎮督大人肯不肯答應。

總管,我想你的辭呈,鎮督大人是不會同意的。除了您,沒人挑得起靖安署的這副擔子,我也一樣不行。」

聽到孟聚答應,藍正一顆心頓時放了下來,以孟聚在葉迦南面前的分量,他又是受害人,他既然肯開口,葉迦南那也萬萬沒有不答應的道理,那十七個官兵的*命得救了。

「孟副,你把老頭子看得太高,也把你看得太低了。鎮督不是平白無故提拔你的,我老頭子幾十年下來,別的沒,看人的眼光還是蠻准的。幾十年風風雨雨下來,我真的,一個人能有多大作為,那真的是天生就注定了,後天再努力也沒多大用。

從面相看,你相貌清朗、眉宇開闊、雙眸神光蘊而不露,底蘊深藏,貴不可言,將來的成就絕對遠在我之上——甚至說句狂妄的話,葉鎮督雖然出身高,但她將來都比不上你。

當有那么一天,那時候也不知我這老頭子還在不在,只盼你能看著今日有緣共事的情面上,對我藍家的子弟照拂一二就是萬幸了。」

孟聚心下一跳,連忙謙虛道長官您說笑了。將來晚輩若能有您成就的萬一,晚輩就高興得不得了,豈敢還奢望其他?」

既然達成目的,看出孟聚喝醉很疲倦了,藍正很快告辭了。臨走前,他欲言又止,孟聚善解人意,問長官,可是還有要交代卑職的嗎不跳字。

「唉,也許這句話我不該說的,不過今晚老夫也實在忍不住多嘴一句:孟副,新官上任,部下桀驁,你是受委屈了,你的心情我也明白。

但是還是恕老頭子倚老賣老一句吧:暴躁乃為將大忌,帶兵之道,無非恩威二字,「恩」為根本,『威』卻只是手段,將有五德,其中也少不得一個「仁」字。

高威強壓,雖然能換得一時服從,但卻是遺下無窮後患,終不是帶兵正道。古人雲:『遠人不服 則修文德以來之。』孟副,你那么年青,有的是,真的不用太急。有些事,日積月累,水到渠成也就瓜熟蒂落了。靖安署就是你的根基,你若要有所作為,腳下的根基必須夯實了。有時候,慢一點,耐心一點,未必不是好事,能讓你走得更遠更高。」

如同一盆冷水猛然澆到頭上,孟聚醍醐灌頂。

想到今天的急躁和暴戾,他冒出一身冷汗,對藍正深深躬身作揖這是真真正正的金玉良言,他日孟聚倘若能有所成就,那都是長官今晚教誨所賜,請受我一拜。」

「呵呵,一點老生常談罷了,小孟你也太客氣。好了,你也喝了不少酒,早點休息吧。」

小酒館里的劣酒後勁蠻大,跟藍正談話的時候,孟聚已感覺有些不支了。支撐著送藍正出到外面,被冷風一吹,他的眼睛已經有些睜不開了,時連門都推不開了,用力敲了兩下,他扶著門框就倒下了,只覺胸腹中一陣翻山倒海,他哇的一聲便嘔了出來,殘酒和食物殘渣一起嘔出,吐得滿身衣裳都是,污穢惡臭難聞。

孟聚也無力去擦了,只是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只聽得門被打開了,一聲嬌呼響起啊,這人是孟長官!他喝醉不行了,蕾蕾,快幫我!」

朦朧中,有兩個柔軟溫暖的身體攙扶住,將從門口的污穢灘里拖開來。接著,有人幫他脫開魚鱗甲、斗篷等衣裳,用濕毛巾幫他拭擦身體,又把他拖到了床上。

雖然睜不開眼也沒法動彈,但孟聚的意識卻還保持著清醒,是江蕾蕾和蘇雯清二人。他也沒力氣抗拒,只是低聲地不住道謝,耳朵里聽著有個女聲在埋怨,好象在怪沒酒量又酗酒,孟聚也沒力氣分辨,過不久就沉沉地睡去了,夢中金戈鐵馬,旌旗十萬,數不清的斗鎧漫山遍野,黑色的狼與紅色的龍在雪原上鏖戰,天地轟動。。。

是 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