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二 沖陣(1 / 2)

斗鎧 老豬 2054 字 2023-01-30

夜色已深,茫茫的雪原在半明半暗的月色下格外幽遠,靖安署的戰士們趕著俘虜走在回程的道上。

雖然凱旋而歸,但士兵們臉上卻並無勝利者的喜悅,反而臉色發白。大伙望著呂六樓的眼神都有些躲閃,誰都不敢與他並肩而行,在他身邊空出一個大圈子。

孟聚忍不住說六樓,我你是好意,不過他們都還是新兵,這樣是不是顯得太突然了?不要說他們,我都有點心悸了。」

「大人責備得是,我是操之過急了。但這也沒辦法,若不殺人見血,新兵都成不了老兵。黑室那邊,都是讓新兵處決死刑犯來練膽的,我們沒這個條件,只能在戰場上殺人了——讓他們喝上兩碗烈酒睡上一夜就好。」

孟聚長嘆一聲,卻知這事也沒法。戰場從來都是這樣殘酷,砍敵人頭顱雖然惡心,但總比被敵人砍頭顱來得好。

他又想起剛才殺人時淋漓.盡致的痛快感,感嘆斗鎧實在是戰陣廝殺的超級大利器,普通士兵在斗鎧面前幾無還手之力,難怪當年百萬華軍也抵擋不住三千魏軍斗鎧的沖擊,以致中原淪陷華夏瀕危。

一路胡思亂想著,在距離城里還.有七八里路時,孟聚突然隱隱聽到風中傳來了異樣的聲響,他停下了腳步,叫道停!」

呂六樓剎不住腳沖出幾步,這.才停了下來。他掉頭詫異地望著孟聚大人?」

「你們沒聽到嗎?前面有聲響,好象有人在打斗。」

呂六樓側耳聆聽一陣,他立即做了安排,留下三名.鎧斗士看守魔族俘虜。

「剩下的弟兄,跟我走!」

孟聚跟著呂六樓前進,心想呂六樓蠻有意思的。在.平時,他謹慎穩重,做事都很禮貌甚至是翼翼的。但一到了戰場上,他就變成截然不同的另一個人了,殺伐果斷,斬釘截鐵。就象剛才,他沒問同意就下了命令,換了別的上司,碰到這么自行其事、目無上官的部下,不忌恨他才怪——難怪他在黑室那邊混了十幾年都沒當上軍官。

一行人奔出一里路,這時風中傳來的廝殺聲越.加明顯了,一陣又一陣的轟鳴打斗聲,慘叫聲,胡人腔調的吆喝聲和金屬撞擊的沉悶回響聲,呂六樓和孟聚都是有過經驗的,聽出這分明是斗鎧交戰的聲音。

呂六樓一聲令.下,全部鎧斗士彎腰俯身前進。奔出兩百步,眾人不約而同地停住了腳步:呈現在眾人面前的是一副極震撼的場面,數以十計的火把將整個戰場照得亮如白晝。一眼望去,雪原上星羅棋布,到處都是白色的魔族鎧斗士,茫茫一片。火把光映照在白色的斗鎧上,發出刺目的紅光。

魔族鎧斗士發出怪腔怪調的吆喝聲,揮舞著手中的刀槍劍戟,那聲勢便如一陣鼓噪的鳥群鋪天蓋地地撲來。

看到這么多的魔族鎧斗士,孟聚只覺頭皮發麻。

「老天,這不得有兩三百鎧斗士了!他們可是出動了不少人啊!」

在白色的魔族鎧斗士人海里,被圍在中間的一小群黑色鎧斗士顯得那么脆弱和渺小,仿佛滔天巨*下的一棵小草,隨時可能被白色的浪潮吞噬。

被包圍的北魏鎧斗士背靠背組成了一個小圓圈,抵擋著魔族鎧斗士一次又一次的進攻,廝殺聲和箭矢橫空飛舞的尖銳聲音接連不斷,金屬對撞的沉重悶響聲一陣接著一陣。

「我們救不了他們。魔族太多了。」沉寂中,有士兵低聲嘀咕著長官,還是撤了吧,我們繞道回家。」

孟聚望向呂六樓,以為他必定也會贊成撤離的,卻見他聚精會神地望著那被包圍的斗鎧群,竟象出了神。

「六樓,大伙說要撤,你看?」

孟聚喊了幾次,呂六樓才聽到。他叫道長官,不能撤!這是東陵衛的兵馬,是我們的人!」

孟聚一震,他又望,只見黑色的鎧斗士在白色的魔族中間若隱若現,也不知呂六樓看出他們是東陵衛的人。他還在猶豫,呂六樓卻已站起,高聲喝道全體都有了,准備沖擊!」

呼聲未落,他已經第一個照著魔族斗鎧的方向沖。

孟聚心中大罵,此時卻也沒有辦法了。倘若在那邊的是別路友軍,他跑了也無妨,但既然是東陵衛的兵馬,呂六樓又當先沖鋒了,倘若丟下他們逃跑了,不需別人動手,葉迦南就會剝了皮。

他深呼吸一口氣,猛然拔刀指天,沖著鎧斗士們喝道今日之事,有死無生!諸君,隨我殺虜去,吾等同生共死!」

眼見平時文質彬彬的書生長官陡然英姿勃發,氣勢激揚奮發,眾位鎧斗士心中激盪,齊聲喝道願隨大人奮戰!」

「我為前鋒,諸位護我側翼,陣型莫散,沖!」

月色下,一小群鎧斗士排成鋒矢陣型,密集地向敵群撲去,全速前沖,尖銳的呼嘯聲中,黑色的閃電劃破了月色,黑色斗鎧群仿佛從地里躍出一般,突然出現在魔族陣列後方,十六名鎧斗士組成的戰陣猶如一把鋒利的尖刀刺向敵人後背,銳不可擋。

借著夜色的掩護,直到孟聚撲到,魔族鎧斗士方才了這群突然撲至的黑色鎧斗士,雪霧騰空,黑影重重,一不知到底有多少魏軍殺到,魔族大嘩,驚呼聲四起瓦里阿多!」、「瓦里阿多!」

斗鎧疾馳之下,百來步不過瞬息便至,孟聚一陣風地撲進對方人群里,手起刀落,一個躲閃不及的魔族鎧斗士已被他劈掉了頭顱,鮮血飛濺出幾米遠。他刀鋒一轉,又砍掉了另一人的胳膊,借著沖勢,他肩頭撞在又一個鎧斗士胸口,將他撞飛出幾米,口中鮮血直噴。

連殺三個魔族鎧斗士,孟聚心下大定:魔族鎧斗士的實力不過爾爾,就是他們的一身鎧甲硬朗得很,一刀下去要費不少力氣才能劈開。

他再無顧忌,沖入人群中大砍大殺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