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二十一 安撫(上)(2 / 2)

斗鎧 老豬 1537 字 2023-01-30

還沒等朝廷開心上一刻鍾呢,那征西軍的使者馬上就拿出了一份請願,哭喪著臉說征西軍已經斷餉半年了,請求朝廷速速下撥錢糧,否則兵馬有嘩變離散的可能,慕容破被當場氣得臉se發白了,拂袖而去。

當然,現在打的是抵御南朝的國戰,是為整個鮮卑皇族的存亡而戰,皮若不存毛將何附的道理,元彪身為皇族不會不懂,但征西軍是否聽調,兵馬何時能調回,這都還是個未知數。而且,盧山所說的四十二個旅兵馬中,還有不少是從各地抽調的郡縣守備兵,而南朝那邊雖然兵力相當,但人家的兵馬可是貨真價實的野戰jing兵——所以,現在來看,兵部的這份籌劃只是一份「看起來很美」的空中樓閣罷了。

看著地圖上代表南軍的幾個碩大的紅se箭頭,慕容破心情沉重,他緊咬嘴唇,抬頭望向臣子們:「要等征西軍回援,所需時ri現在還不能確定,但江淮的危局卻是迫在眉睫了。。。敵人隨時可能從襄陽出兵,要等到征西軍回援,那是遠水救不得近火了。諸卿,國事危急,誰有良策奉上?」

一陣漫長的沉默籠罩了整個大殿,慕容家的臣子們個個緊閉雙唇,緘默不語。

能在這殿堂中占有一席之地的,沒一個是笨人。大家都能看出問題所在:慕容家現在缺的是兵馬,但就在濟州那邊,朝廷就有十個旅三萬人的jing銳兵馬,還有北疆大都督統領的數萬jing兵,這些本是可以投入江淮戰場的jing銳力量,卻因為朝廷一時意氣跟孟大都督鬧翻了,不但北疆軍是指望不上了,慕容淮統領的那三萬jing兵也被困住了回不來。

大臣們都知道,現在的最正確做法,就是趕緊不惜代價地與北疆軍和解,救回那數萬jing兵再說。但先前挑釁北疆軍的決定是皇帝慕容破自己親自定的,現在提起這個的話,那不是打皇帝的臉嗎?

大臣們都明白其中的關鍵,所以一個個修煉起了閉口禪,大家比著定xing,看是誰忍不住先開口。

慕容破等了一陣,看到眾臣沒一個有要開口的意思。他默然片刻,面無表情地問盧山侍郎:「除此以外,大魏就再沒有別的兵馬了嗎?」

盧山微微猶豫,答道:「陛下,兵部已核實過了,能抽調的兵馬都在這了。除此之外,就只剩本兵大人統領的濟州留守兵馬了。」

「濟州?」皇帝那茫然的神情像是他這輩子根本沒去過濟州,沒聽過這地方,甚至連這兩個字怎么寫都不知道:「老尚在那邊,最近怎么樣了?」

明知道皇帝在裝傻,盧山侍郎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道:「戰況仍在僵持,北疆叛軍仍在包圍王師大營,本兵大人仍在堅守,力保大營不失。」

「老尚也是的,他年紀大,脾氣也倔了。孟太保年少氣盛,一個犟脾氣,一個是急xing子,朕看啊,這兩個人湊一塊,不知要鬧到什么時候啊!」

皇帝搖頭嘆息道,像是閑話家常的樣子,但臣子們哪個是笨的?大家立即聽出了陛下的言下之意——孟聚主動攻打朝廷行營,這是十足十的叛逆造反了,但皇帝卻如此輕描淡寫,把數千人死傷的戰事說成是「小沖突」,把東平軍對朝廷的叛亂行徑說成是與兵部尚慕容淮之間的私人矛盾——陛下要為孟聚開脫的用意,已經昭然若揭了。

兵部侍郎盧山立即附和道:「陛下聖言正是。孟太保是武官,他年少得志,屢戰屢勝,有些傲驕之氣是免不了的。而本兵老大人又是嫉惡如仇的xing子,他們二人湊一起,那肯定是水火不相容的。兩位大人都是朝廷的股肱之臣,卻是鬧到了這個份上,委實令人痛心。」

戶部何尚說:「孟太保是軍漢出身,脾氣莽撞了些,跟尚大人合不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微臣覺得,二位大人都是朝廷的賢臣,只是脾氣急躁了點,一時鬧了意氣罷了。不過,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呢?」

「正是,正是,微臣等亦是這樣想的!軍漢之間的小小沖突,何必要鬧得刀兵相見呢?孟太保年少無知,老尚又何必跟他一般見識呢?那些軍漢能有什么要求,無非是錢糧斗鎧罷了,我大魏朝富有四海,何必吝嗇這些俗物呢?」

眾臣你一言我一語,催眠般烘托起一種氣氛:孟聚是忠臣,他只是鬧脾氣而已。。。對,他肯定就是鬧脾氣而已,他其實是對朝廷沒惡意的。。。他真的沒惡意的。。。

開始時,大家只是想幫皇帝慕容破下台階而已,但大家這樣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氣氛襯托起來,漸漸連大臣們自個都開始相信了,孟聚真的對大魏朝沒反意的——有時候,謊話說得多了,就連自己都會騙得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