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希望(1 / 2)

「病人並沒有什么大問題,主要是情緒過分激動,還有就是太久沒吃飯了,餓暈的,最近一段時間飲食也不是很規律,有輕度營養不良,出院以後最好靜養一段時間,一定要規律進食……」

環境素雅的單人病房前,沈三叔帶著大批馬仔,一臉殷勤地聽著醫生的諄諄叮囑,劉瑕回頭看了一眼,放輕腳步溜到病房門前,輕輕敲敲門,探頭進去,「嗨。」

床頭某個人影迅速地消失在被單下,修長的身軀在窄小的病床上團起來,她的手機顫了顫,【睡……睡著了啦!】

「……」

劉瑕無語地按掉手機,「你這又是在鬧哪門子脾氣啊?沈先生,我不得不嚴正提醒你,你已經承擔了我們關系中90%以上別扭、退縮和害臊的部分,再這樣下去的話,你洗把臉就可以去隔壁的偶像劇組擔任女主角了。」

床頭傳來了一陣不情願的嗚咽聲,沈欽翻騰了一會兒,一把掀開床單坐起來,滿臉通紅地左看右看,就是不和劉瑕對視,低聲嘟囔著什么諸如『丟臉……不知該怎么面對這世界……』的話,要不是劉瑕智商高超,還真的很難分析出這些言辭中的內在邏輯。

「是因為剛才暈倒了覺得很丟臉嗎……」她有點啼笑皆非:沈家人還真的貫徹了裝逼不過三秒的原則。「這個你大可放心好了,沒有人會覺得你丟臉的,事實上,暈倒才是他們對你的預期——今晚你做到的那些事,對他們來說,才是真正的驚奇。」

沈欽嘟囔了幾聲,眼神和她碰了一下,又低下頭,劉瑕唇邊的笑意加深了,她的語氣也輕柔了起來,「對我來說,也是個很大的驚喜……謝謝你,沈先生,今晚你的表現,拯救了全場。」

「……真的嗎?」雖然還是很害羞,但這句話沈先生是肯定會接的,這個人的態度很明顯——來自劉小姐的贊揚,那永遠是多多益善。

「當然是真的,」劉瑕發自肺腑地說,「亞當小看了你,誤算了你的反應,這是他最終失敗的根源……如果不是你及時hold住節奏,把他們臨時調動到新隍紀元那個盤,在亞當全力布置的游樂場里,這件事,肯定沒這么簡單就收場。」

這種直接的贊許,似乎還是有點超出了沈欽的承受能力,他的臉更紅了,再次上演下巴插胸式自盡——不過,劉瑕刻意提到亞當,的確也成功讓他的羞澀逐漸褪去,反而露出了幾許悵惘。

「他……」

「死了。」劉瑕干凈利落地說,「從五樓高度墜落,運氣不好是很容易死的……後腦著地,等警察趕到的時候已經沒呼吸了。」

實際上,從亞當墜落的姿勢來看,一般人都能憑直覺判斷出是凶多吉少。沈欽默然地點了點頭,「那無人機……」

「也被撞碎了。」劉瑕說,「目前好像還沒人想到去找sd卡……反正,他本來就在做很危險的事,在下落過程中失去平衡,撞到無人機摔落也是很正常的事,樓下有好幾輛警車都是目擊證人,再加上現場的確發現了槍支……這坐實了他高危犯罪者的身份,我想,這件事上,無人機的操縱者應該是不會被追究責任吧。」

追逃過程中,本來就是什么事都有可能發生,再加上亞當本人之前就炮制過霍德這個人肉炸.葯包,屬於社會危害極大的危險犯罪分子,很多弦自然也會跟著放松。沈欽點頭不語,他垂下頭安靜了一會,突然問,「如果我說,我沒有什么殺人後的愧疚感……你會覺得我很可怕嗎?」

「你覺得呢?」劉瑕看著他笑。

沈欽自己也笑了,他伸出手主動握住了劉瑕,眼神中流露許許多多的情感——在劉瑕無聲的回應中,他唇角翕動,似乎想要說些什么,但素來最多話的他,最終,罕見地,還是沒有打破這一片意味深長的沉默。

終於結束了,沈家的財產,兩人的過去,未說的秘密,未解決的問題,太多沉重的負擔,似乎都隨著亞當的退場而終於卸下,來自過去的陰影,不再有人提起,他們終於跨過了過往的藩籬,掙脫了陳舊的自我,可以攜手走向新生。亞當的死,象征意義似乎要比現實意義更強——案件尚未結束,但那一場鋪天蓋地的暗色風暴,在他們的生命中咆哮不停的濃黑龍卷,似乎終於到了止歇的時候。

生平第一次,他們可以停止與命運的對抗和掙扎,與另一個人一起,肩並著肩,眺望著天邊那如夢似幻的日出。

不論是『與另一個人一起』這一點也好,還是他們的人生中竟真存在日出這一點也罷,在過往的那些年里,都是遙不可及、仿若譫妄夢境的幻想,甚至於僅僅在一天之前,當他們還在最後奮斗的時候,都不敢讓自己相信,自己的人生中,居然真的可以出現這樣一刻。——在這一刻,泛上的並不是喜悅,也並非悲傷,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話,應該是淡淡的惘然,好像人生到此,所有的經驗都失去參考作用,從今天開始,會是新的一章,新的天地,該怎么做,他們還需要一起重新摸索。

會比以前更好吧?

會幸福吧?

心頭還有淡淡的疑問,但語氣卻幾乎是肯定的。——應當,會比以前更好,應當——雖然和別人比較也許算不上什么,但對他們來說——應當,也會比以前更幸福的吧?

「你沒有欣賞到我說服沈鑠的英姿,真是個遺憾。」

沈欽突兀地說,打破了沉默,「劉小姐,我一直在傾聽你的表現,但每一次我表現超棒的時候你都不在場,這實在有點不公平。」

「那我建議你下次把自己的表現錄下來,可以讓我反復觀看揣摩。」劉瑕幾乎是本能地吐槽,「不過,這一次你的確表現不錯。」

她湊過去親他一下,這舉動熟悉得比她想得還要更快——現在她居然可以很自然地就這么做了,這一點讓劉瑕自己都有些吃驚。「讓我好驕傲……親一下做獎勵,行不行?」

……嗯,甜言蜜語的功力似乎也在大漲,不,也並不能說是功力,只能說是動力……

沈欽飛快捂住嘴巴,他又開始臉紅了,「剛……剛暈倒過,氣味不好。」

這相似的對話,讓他們不約而同地想到了上次發生的類似事件,淡淡的笑意在凝視中漾開,不知是誰先,他們都先笑了出來。劉瑕把他壓下去,「無所謂……不在乎……」

「有沒有想我?」沈欽終於放下別扭,把她密密實實地摟住,在她耳邊輕吟細語。

「……有一點點,你呢?」

「非常想,每天都想,每時每刻都在想……睜眼起就在想,一直想到夢里。」

「你好瓊瑤哦。」

「你不應該是感動嗎?」

「這有什么好感動的,我已經預期到你會思念我了,但你的表達方式太瓊瑤了,說真的,沈先生,你應該少看點《勾女寶典》——啊!」

劉瑕忽然往後跳,按住耳垂怒視他,「你咬我?」

沈欽還是那又無賴又可憐的樣子,「劉小姐,我必須對你在浪漫細胞上的匱乏表示最嚴重的抗議——」

他搓著手,涎著臉要往前蹭,劉瑕輕笑著後退,但幅度並不大,更像是一種調戲——但,就在這濃情蜜意的時候,一串響亮的咕嚕聲,破壞了整個氛圍。

場面一時凝住,沈欽不可置信地望向胃部,像是在譴責它的背叛,劉瑕大笑起來,「帥不過三秒,沈先生,這完全是你的詛咒啊——」

「說什么呢,這么熱鬧?」連景雲敲了敲房門,沈三叔和沈鑠在背後探頭探腦,「沈先生,你的葡萄糖好像快掛完了吧——對了,剛那邊聯系我……亞當的真實身份已經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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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莫瑞,這是『亞當』留在入境護照上的名字,在事後的反推調查中,關於他的種種細節也被逐一發掘,但所得消息卻也十分有限:早在沈欽回國的三個月以前,他就持工作簽證進入大陸,在s市租了一套房子,過起了正常的外來務工人員生活,但警方仔細搜查了那套房子,卻沒能發覺和『亞當』相關的蛛絲馬跡,威廉顯然是把那套房子當作安全屋使用,真正的落腳點另有他處,但這就不是警察能在短時間內搜索出來的了。」

「從威廉的履歷來看,他的生活經歷和安迪似乎並沒有多少交叉,大學就讀社會學專業,沒有展露出太多的數學天賦,畢業後在海軍陸戰隊服役,退伍後受聘成為安全專家,這一次過來s市,也是受邀前來某所保鏢學校任教……履歷中的每一步,都有翔實的影像資料和充足的人證作為證據,所以警方已經認定,威廉就是亞當,亞當,就是威廉。」

「——不過,這些都是警方調查得到的資料了,說到底,他們對威廉、亞當的興趣並不高,注意力還是更多地集中在威廉獲取炸.葯的途徑,以及沈江身上牽扯的另一樁大案身上……但,這些事和你們,卻真的沒有太大的關系了。我想,在這段時間內,你們一定也對威廉的真實身份做了調查,他就是亞當嗎?他和安迪的交叉點在哪呢?他……是真正的亞當嗎?如果他是,那么他的死是否太突然了些,如果他不是……真正的亞當,又會隱藏在哪里?他是不是比我們所有人都想得還要更可怕和謹慎?不論如何,他的一次失足,讓我心里始終有一層淡淡的陰影,也為亞當這個身份,最終保留了一點懸念和尾巴。蝦米,沈欽對這件事有何看法?他能放心帶著你一起回美國嗎?如果亞當還活著,你們可就步入他的地盤了。」

「搭乘東方航空mu872號航班前往美國舊金山的乘客請注意,您的航班已經開始登機,請您到287號登機口辦理登機手續……」

「沈先生,劉小姐,您的航班已經開始登機了,您隨時可以前往登機口,從這里過去大約需要五分鍾的時間……」

在寬敞的頭等艙休息室里,劉瑕暫且放下了手里的信紙,把膝蓋上的零碎收拾了一下。

「怎么樣?你有沒有查過威廉的真實身份?」她站起身,邊走邊問,「你能肯定,他就是亞當嗎?」

「我的結論,和連先生不謀而合。」沈欽說,他殷勤地為她挎著坤包,猶如每一個標准的s市小男人一樣顧盼自豪,狗腿得非常自然,「如果他是亞當,那么我們就還需要找到他的真正據點,提取到更多證據來證實……如果他不是亞當,那么亞當說不定從頭到尾根本就沒來過中國,一直在美國遠程遙控,確實要比我們想得更謹慎和可怕……但我覺得,他應該就是亞當,既然心理推理的結果,他是,那么他就應該是。」

「應該?」劉瑕揚起眉,「你沒去查過?」

「沒有怎么認真去找。」沈欽說,「喂,我大半時間不都花在和你談戀愛上了嗎?我以為你要比所有人都清楚我都在干嘛啊。」

「我以為你在回家以後總會調查一下的,沒和我說只是因為沒進展而已。」劉瑕為自己叫屈,她扭過頭瞥沈欽,「所以,你就真的不打算找了嗎?認定他就真的已經死了?不想找出威廉就是亞當的證據了?」

「對啊,因為沒有人比我更清楚,像我們這樣級數的黑客藏起來的東西有多難找了。」沈欽嘻嘻哈哈地說,「尤其他又受過軍事訓練,反偵察手段不缺,如果他不想讓人發現的話,即使是我估計也找不出來,所以,要不還是放棄了吧?反正這一次我們去美國也只是蜻蜓點水,只是去探望安迪而已,很快就回來了,應該出不了什么意外。」

當然啦,他的想法也不無道理——就只是非常的不沈欽而已,好黑客多少都有點controlfreak,沈欽恰好就是個很好的黑客,對自身安全的控制欲也強到讓人發狂——

劉瑕又瞥他幾眼,聳聳肩,沒多問。「那也好。」

只要他不在意就好,至於她,從來都不曾在意,她在意的,只是他的在意。

『嘀』、『嘀』兩聲,機票被掃碼,走過短短的廊橋,在空姐笑靨如花的問候中,他們進入機艙,陽光在舷窗角落熠熠生輝,沈欽把頭探過來,「他還寫了什么?」

「接下來就是交代一下他最近沒出現的原因了,還有一些零碎的消息……」劉瑕翻了翻信紙,「你知道嗎?景雲已經從保險公司辭職了。」

「真的?」沈欽的驚訝非常之虛假,劉瑕靜靜地看他裝逼,讓安靜戳了他一會才繼續說,「嗯,真的,他前段時間失聯的原因,就是去警校重新參加培訓了。」

「不論如何,美國,已經是一個我無能為力的國家了,我希望沈欽都能保護好你——我成功地把你交到他手上一次,但下一次,我不希望再聽到他聯系我,告訴我『劉小姐被抓了,我需要你的幫忙』,從他在自己的窗口重新發現你的那瞬間,保護你,就成為他的責任,告訴他:這一次,我是很勉強地給他投了信任票,別讓我失望。」

「對你,我沒什么可叮囑的,這段時間的變化,我沒有親眼見證,但我媽和暖暖都有提及,蝦米,我有種感覺——你已經不一樣了。」

「並不是什么標志性事件……對你而言,並非如此,因為你太過聰明,只要一點線索就能猜出一切。你的改變並沒有那么的戲劇化,而是在一點一滴之間,不知不覺地積累著,完成了那個至關重要的蛻變。我有種感覺,你已經克服了自己最大的難關,對你的未來,我很有信心,我想,那一定是一片光明——一定比你的理性會給出的保守評估還要更美好一萬倍。」

「說真的,這是一種很棒的感覺,雖然我失戀了——說真的,兄弟團一直都在問我,為什么我失戀了還那么開心,還開玩笑,叫我情聖,但我還真沒那么偉大,不是那種把苦情往心里藏,只要你能過的好,我再苦也無所謂的類型。我開心,是因為這件事總體而言,讓人充滿了希望,讓人對這世界會重新燃起一點熱愛,明白我嗎?蝦米,看到你能擁有幸福,真的,再沒有比這個讓人更開心,更有希望的事了。你和沈欽的經歷,也幫助我最終做出了這個決定。」

「你說,我從來沒愛過真正的你,你說能接受和熱愛是兩種不同的情緒,對此我不知該如何反駁,只能把自己的感受誠實地告訴你——對我來說,你到底意味著什么,為什么一向自認磊落的我,卻從不敢真正地追求你。是因為害怕被你拒絕嗎?也許,但更多的,我想,是因為你對我來說,代表著過去那無能又怯懦的我,也代表著正義所不能到達的角落。從小到大,我都想要保護你,可卻從來未能如願,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忍受著那些不堪。」

「當我還小的時候,長大了當警察,是我的理想,我想要當警察,就可以把欺負你的壞人全抓起來,可當時的我從未想過,我最崇拜的父親就是警察,為什么他也不能拯救你於水火之中。我們的距離,隨著我的成長而漸漸拉遠——我越是喜歡你,就越是意識到自己的無能,正因為我很清楚,你的絕望來自於這個社會,而我也很清楚,自己並不具備改變這社會的才能——我沒有這個信心,所以,我總是放不下你,我總是想要保護你,卻又總是不敢對你表白。」

「在畢業前夕,我面臨一次選擇,爸媽非常不希望我做警察,我爸和我談過一次,他告訴我,當警察,有時候是很讓人痛苦的,這份痛苦,並不來源於那些現實的元素,低工資、超時工作……不,最大的痛苦其實來自於最終的那份認知:當你成為警察的時候,你以為你能改變一些什么、保護一些什么,但到最終,你總會發現,其實你什么也改變不了,其實你什么也不能改變。」

「現在想想,他的感慨,也許正是因為你的案子——而當時的我雖然不知情,但也因此觸動了和你有關的心結。我想當警察,最初的動因只是為了從欺凌中保護你,可當了警察,真的能保護到那時的你嗎?那時的我,已經不再天真,對我來說,答案其實很顯而易見,也真的很讓人絕望。」

「我沒這個信心,我也放棄了希望,從這個角度來說,我也在和命運的對抗中落敗,在我心底深處,我非常清楚,我是個失敗者……我的意志力,並不足以做一個警察。根本就不具備靠近你的資格,所以,我游走在你身邊,囁嚅著、盤旋著,但卻從來沒有勇氣,把我的心意說出口。」

「但現在,我的想法終於發生了轉變——我依然沒有高估自己的能力,但我開始建築起一種信心,就像是你和沈欽一樣,我開始相信,只要我一直努力,貢獻著我那點渺小的能力,去改變我所能觸及的現實……」

「那么,一點一點的,在未來的某一天,現實,也會因此變得更美好吧?」

「像你這樣的女孩,也就不會再這么絕望了吧?」

「這是一種很離奇的想法,因為發生在我們周圍的現實,是如此的沉重,每一天都有生命絕望地消逝,這種現行的、巨大的悲痛,幾乎能讓我們感到這個念頭的荒謬:現實是一台這么巨大又沉重的機器,它好像會永遠這樣運行下去——我、你和沈欽,在生命中的某個時段,是不是都是這樣認定的?」

「但事實是,我現在開始相信的事實是,世界也有可能在變得更好,總體說來,當我們回頭看去,再想想現在,我們的生命,這個國家、這個世界,這個星球,隨著時間的流逝,其實也正一點一點地變得更加美好。只是這改變攤平到時間和空間時,和龐大的總量相比,是如此的稀薄,非常容易被人忽略——但,它確實也正在發生。」

「所以,只要我一直努力下去,一直奮斗下去,總有一天,我能保護到的你吧?總有一天,我是可以改變什么,可以保護什么的吧?」

「所以,下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是個警察了。」

「你呢?你還會把你的心理工作室開下去嗎?」

「有時候,我總有一些離奇的想法——對你來說,也許太柔軟了,但我總是情不自禁地在想,你開設這間工作室,是不是也是為了彌補當年的遺憾,想要幫到當年的自己,當年的謝阿姨,甚至是當年的劉叔叔,幫到那些本應擁有希望的靈魂?你是不是也在默默地貢獻著自己的力量,希望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加美好?」

「你一定不會承認的,也許你還會說,我和沈欽都喜歡把你想得太好——」

「景雲和你真的時常都把我想得太好了。」劉瑕說,沈欽幾乎是同時地抗辯,「但劉小姐你真的很溫柔——」

視線落到信的末行,他沒有往下說,而是略帶詫異地癟笑了起來——

「但,就像是沈欽常說的一樣,我也要說,『那是因為,劉小姐,你真的很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