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四、意外之喜(1 / 2)

明末風暴 聖者晨雷 1627 字 2023-02-06

紀循抹了抹額頭的汗,看著周圍的人,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自嘲地笑了一下()。

弄慣了鐵錘的手掌,擺弄這些紡車,實在是有些勉強了。

他如今才三十四歲,正是一個鐵匠最年富力強的時候,可是滿頭頭發卻已經花白,這大半年的好日子,讓他的背不再佝僂,但聽不到叮叮當當的敲打聲,他總覺得有些不妥。

「老紀,你這粗手笨腳的模樣,實在不是干這活的料。」看著他的工作成果,負責督促的管事嘆了口氣。

紀循怯怯地笑著,陪他嘆息了聲。

「每日里,你可是最後一名,而且總是,已經連著兩個月了,你說叫我如何向小官人交待?」

管事的瞪著他,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紀循仍然只是訥訥,既不為自己辯解,也不認錯,只是沉默。

「你這廝就是這德性!」管事忍不住罵了一聲:「家中的規矩你可都是知道的,獎勤罰懶,你偶爾也總得向前去一些,免得報上去之後不得勁兒,小官人每月總要看一次賬目,小蓮姑娘再心善,你總不能讓她老人家替你擔責()!」

紀循仍然是憨憨一笑,只是目光里閃過一絲慚愧。

管事的也算是熟悉他了,罵了兩句之後揮手讓他離開,紀循走出了這座工坊,在門口回頭望了望,又嘆了口氣。

若是小官人發怒,依著家規行事,他很有可能要被從工坊中調劑走,與那些新來的一起,每日做些扛包背土的重體力活兒,不僅折算到頭上的工錢要少,而且要更累些。

累,紀循並不怕,怕的是此事影響了他兒子紀燕的前程,如今紀燕,可也是一個伙長了!

就在半個月前,第二批自登萊招募來的少年和他們的家人抵達了襄安,少年人數是一百六十六,比起第一批多了一倍,跟來的戶數則是二十九戶,倒比上一回的要少。

這是難免,登萊之亂亂到現在,死的人實在太多了。

這些人的到來,卻沒有造成住房緊張。俞家的細柳別院,從崇禎五年起就一直在不停地擴建之中,中秋時節便開始沿著西河的支流新起院落和屋子,聞香教的歹人襲擊之後,工程進度大大加快,現在紀循干活的工坊,就位這個新成的院落之中。院子甚至向西河伸了過去,一排巨大的水輪依次排開,就在紀循的視線里不停地轉動著。

紀循咂了一下嘴,這水輪機倒是不錯,它帶動著工坊中的紡紗機和織布機,不過為了讓水力足夠,在西河支流上特意建起了一個高度約兩丈多的水壩,再由木板制成的導槽將水引到水輪機的葉片上,使之轉動起來。

制造這水輪機的是蔣權,紀循與這位匠人接觸得不多,只是知道他有一子深得俞小官人看重,每日都能得到小官人的親自指點。

「那可是天上星宿下凡,連種珠之術都懂的小官人!」紀循羨慕地想:「若是自家紀燕也有這本領就好,學得一門手藝,總勝過去廝殺……」

但旋即,他又搖了搖頭:「學得手藝又如何,不過是個匠戶,有上頓沒下頓,年年還須得去給朝廷服役()!」

想到這,他摸了摸自己的肩膀,那里隱隱生痛,便是一次給差役用棍子狠揍留下的暗傷。

緩步離開工坊,紀循看到在這條支流的對面,一排新屋子也已經建成了,這並不讓他覺得好奇,可當他准備回住處時,卻聽到那排新屋子中傳來了他熟悉的聲音。

「叮、叮、當!叮、叮、當!」

「咦,是個鐵器作坊……哦,工坊!」

紀循心中猛然一動,他是個鐵匠,而且手藝相當出色,對於鍛打,也有一種割舍不掉的牽掛。

他忍不住走過木橋,向著那排新工坊行去,在工坊門口望了兩眼,便聽到一聲又氣又惱的聲音響起:「爹,你怎么在這!」

紀循回過頭來,卻是他兒子紀燕。

紀燕滿臉都是惱怒,在與聞香教的激戰之中,他表現相當出色,而且平日里訓練操演又刻苦,因此在新一批少年到了之後,他被提拔為伙長,每日操練之余都得帶著自己一伙人執行任務,比如今日他就負責看守新建的工坊。

根據小官人的命令,這間新建的工坊是絕對禁止任何人靠近的,而細柳別院中禁律森嚴,一般沒有誰會違背這禁令。紀燕沒有想到的是,自己抓住的第一個有可能違背禁令的,竟然是他的父親。

「聽到這邊打鐵聲,我來看看。」紀循訥訥地道:「這就走,這就走。」

紀燕看了一眼地面,好在父親還未踏入表示禁區的線,此時放走不算循私。他有些惱火:「爹,你到這兒做甚()!好在還未進入禁區,還不速速退去!」

紀循眼睛一瞪,這小子竟然敢如此對他說話,但一念及家規,他又把頭縮了回去。

「臭小子,下回你回家時再收拾你。」他喃喃地說了一聲,轉身便要離開。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響起:「那是怎么回事?」

喝問的是葉武崖,如今他與羅九河被提為隊正,接替高二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