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四九、晝夜難安敵虜疲(二)(1 / 2)

明末風暴 聖者晨雷 1583 字 2023-02-06

冬日早晨的濃霧,籠罩在張奴水的兩岸。一樣水流經兩岸,兩岸邊卻完全不是一個世界。

西岸歡歌笑語,幾部虎衛正在相互拼歌,那歌聲響徹雲霄。

東岸烏煙瘴氣,建虜昨夜被鬧得睡不好覺,一個個無精打采,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大模大樣地從河里打了水,孟放開始為自己煮開水。每個伙都有一名炊事員,他會為眾人准備好早餐,但開水則需要眾人自己來解決了。根據虎衛的條例,可以用冷水洗臉,卻絕對不允許喝生水,這些條例中的每一個細節,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要不然也不能成為炮營的營正了。

「孟大哥,這一帶你熟不熟?」

跟在身邊的是王瑞這小子,讀書沒有興趣的他,在十五歲時便加入了虎衛——和石泰是同時,到今年也已經十八歲了。他嘴唇上長起了淡淡的絨毛,一口一個「孟大哥」,但實際上,他已經是炮營里的一個炮長,相當於虎衛其余部隊的棚長職務。

這小子在學校里學數學時頭痛萬分,可到了炮營計算起炮彈拋物線來,卻是出類拔萃,他甚至可以不用工具,僅憑著自己的大拇指與小指頭之間的角度對比,大致估算出目標與自己的距離,千米內的誤差度不超過二十米!

「不熟,我當初給朝廷當官兵的時候,被頭上的官長壓得死死的,哪里能來這邊?」孟放道:「你以為個個地方都是象咱們新襄,大伙還能四處拉練轉轉?」

王瑞嘖嘖了兩聲:「那你們當初可真可憐。」

「是啊,可憐。」孟放用力點頭,心思也隨著這話回到了過去。

那時連吃都吃不飽。一日兩頓,一個月也難得見一次腥味。還談什么四處轉轉!

正是有過那樣悲慘的體驗,所以孟放在被收編入虎衛之後,才會非常積極地提高自己。而俞國振也沒有因為他曾經是官兵和投過建虜對他有所歧視——只要他不把那些多年積累下的兵痞習性帶到虎衛中來,俞國振對他們還是相當寬容的。

想到俞國振的幫助,孟放忍不住向著前方望去。俞國振與他一般,都在河里打水洗漱然後再熱開水。

如今的俞國振已經二十三歲,但面相上看仍然顯得有些娃娃臉,據新襄百姓中那些懂得面相的人說,這是大富大貴之相。孟放看不出富貴不富貴,卻看得到俞國振的專注。他即使是在洗漱之時。注意力也是極為集中的。

目標堅定,始終如一。

「主公,要不要再放上幾炮?」茅元儀眼睛有些紅,他晚上同樣沒睡好,不過與岳托不一樣。他是興奮得睡不著。

「過會兒吧,岳托是聰明人,想來,他會繞道,這么大的霧,正好也便宜他了。」俞國振笑眯眯地回應道。

前來阻擊的虎衛人數並不多,俞國振也不指望現在就與岳托決戰,建虜此時士氣還沒有沉淪到底,他們的補給也算充足。決戰對虎衛便不利。

「岳托會自上游走,也就是說,他得折向南面。」茅元儀笑道:「一來一去,就是多了二十里路,這樣一來,建虜至少得多呆上一天——沿途的事情也都安排好了。主公只管放心!」

就象他們二人推測的那樣,岳托在起來之後,便開始琢磨著如何打開目前的僵局。

張奴水不寬也不深,那是和大江大河相比,河面總也有幾十步,對於沒有足夠舟楫的建虜來說,這就是天塹。原本渡這樣的河,只要讓士兵搭起浮橋,最多花個小半日功夫,就可以全部渡過,但河對岸的虎衛肯定不會放著他搭浮橋。

唯一的辦法,便是另尋過河之處。

「拔營之後,向……南走,沿途廣散偵騎,若是遇到明人的村子,將牲口、糧食全部擄走,還有衣裳。」岳托一邊吩咐,一邊覺得頭痛,也不知道是因為昨夜沒有休息好,還是因為實在想不到更好的應對方法。

大隊人馬南下,總有人喊馬嘶之聲傳出。他們聽得張奴水對岸,和他們一般,也是大隊人馬開拔的聲音。顯然,對岸的明軍不會給他們輕易渡河的機會!

直到快中午,霧氣才散去,岳托向著西岸望去,看到一隊約是百余騎的明國騎兵,沿著河岸亦步亦趨,與他們保持同樣的前進速度。在更遠處,則應該是兩千余新襄兵,他們獨特的綠色軍衣,在一片枯敗的冬天里實在醒目。

岳托心中一動,若是只有這么點明軍,倒是可以考慮強行渡河!

「止步,准備搭橋!」他大聲下令道。

便有包衣、輔兵開始准備搭橋,在這邊忙碌的時候,岳托借著望遠鏡觀察對岸,對岸的明軍果然停了下來,然後離得遠些的步兵隊里也在忙碌,岳托眉頭猛地一皺,對方在忙什么?

僅僅數分鍾之後,他便知道對方在忙什么了。

二十門八斤短炮齊齊轟鳴,在張奴水中激起了四五處水浪,但還有兩發擊入了河畔准備搭建浮橋的建虜隊伍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