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四七、你方唱罷我登場(三)(1 / 2)

明末風暴 聖者晨雷 1570 字 2023-02-06

「上一碗……嗯,陽春面!」

小二看到這位衣著華麗的客人大模大樣走進來,而且徑直走到了樓上雅座,原本以為來的是一位豪客,沒有想到卻是一個窮酸。在金陵舊院,象這樣的窮酸可少有,那些國子監的學生們,哪一個出來會要吃一碗陽春面!

「這個……客官不要些其余的菜餚么,小店的酒極是不錯,象客官這樣的才子,飲了之後能如太白一般詩百篇呢。」

小二倒是會招攬生意,但那客人就是不理:「付賬的沒來,沒准得讓我自家掏錢,先不管那么多,等付賬的來了再說吧,先上碗陽春面墊墊肚子!」

聽得這樣說,小二在心里暗罵了一句窮酸,卻只能老老實實去廚房要陽春面。如今金陵城里藏龍卧虎,誰知道這個窮酸是不是哪位大人物,反正現在客人也不多,被這廝占著間包廂就占著。

陽春面上來沒過多久,一個寬袍大袖的老學究緩步走了過來,跟在老學究身邊的,還有一個目光犀利的男子。包廂里的那人見他們,大笑著拍桌子:「小二,小二,撤了陽春面,好魚好肉送上來,再來兩瓶新襄的酒,一瓶夜光露,一瓶那個什么啤酒!」

「好你個歸爾禮,自己一人吃便是碗陽春面,見著我們來了好魚好肉不說,還要著好酒,我說為何邀你去我府中不應,非要到這橫波樓來!」

「那是自然,我早聽聞橫波樓乃是新襄橫波社之別業。橫波先生這些年的聲名老大,凡去過新襄之人,無有不談其人其事者。這橫波樓既是她的產業,那么自然少不得要來沾些風流之氣。」被稱為歸爾禮的書手撫掌大笑起來。

「且坐,且坐,過一會兒,程正夫應該也會到。我派人給他下了帖子。」那老學究招呼了一下身邊目光犀利的男子。

那男子微微一笑,向著歸爾禮拱手:「金華李仙侶,字謫凡。拜見逸群公子、逐花狂客!」

歸爾禮便是與顧絳齊名的歸庄,所謂歸奇顧怪,他二人的性子原本與此時因循苟且的士大夫頗有不同之處。故此顧絳才會稱柳如是一位女子為柳先生,並且對柳如是敬重有加。

聽得這位李仙侶稱自己的自號,歸庄甚是歡喜:「好,謫凡賢弟,能飲否?」

「若是紹興黃酒,一斤無妨,若是新襄燒酒,半斤便倒。」

「好好,那就以半斤為量,咱們盡興而歸就是!」

「且等等。歸爾禮,老夫此次請你來,卻不是只為了引見李仙侶給你認識的。」老學究忙出聲道:「先說正事,說完你們正好飲酒。」

歸庄看了他一眼:「牧齋公,還有什么比飲酒更正的事情?如今你可是朝中大員。日理萬機,還不速去處理公務,在這里做什么?」

老學究正是錢謙益,而那李仙侶也不是史上無名之輩,他另一個名字乃是李漁,文章《芙蕖》曾入後世課本。大作《肉~蒲團》更是無數飽學博覽之士所苦讀專研之作。他二人聯袂來尋歸庄,確實是有正事。

錢謙益干咳了一聲:「實不相瞞,我是想請歸爾禮出山,辦一份報,李仙侶可以從旁襄助。」

歸庄的性格有些怪異,錢謙益也不願意與之多繞彎子,因此開門見山。這句話說出來,歸庄就愣了,然後大笑起來:「前些時日,顧炎武也寫信邀我,被我拒了,牧齋公手中不是已經有了《南都周末》,怎么還想再辦一報?」

錢謙益有些尷尬,不過他知道,要邀歸庄出來,就必須與他說明:「此事另有緣故……實說了吧,《南都周末》乃是程正夫求到我頭上,我抹不開情面,故此只能同意他辦。但是這連著兩期的《南都周末》,都是實在不象話,分明是在給朝廷招惹禍端,我勸程正夫改弦更張,他卻不聽。今次請你們二位,先再勸程正夫一次,若是不成,便另辦一報,請二位一主編一執筆,定然要將程正夫氣勢壓下去,免得他目中無人。」

這話說得還是不盡詳實,歸庄自然聽得出來,他冷笑了一聲:「牧齋公,你是要我們上台上戲啊,你方唱罷我登場,只不過我可沒有這個興趣。」

「我原是想請馮猶龍的,只可惜前幾日才得消息,他已經去世,再想請王謔庵,他與我們東林關系向來不睦,聽怕也願意借機來與程正夫唱對台戲,但他與馮猶龍年紀相當,也是垂垂老矣。」錢謙益沒有理歸庄的話,卻是自顧自地說了起來,聽他這樣說,李仙侶心中有些發急,這可不是勸說,而分明是羞辱歸庄了。錢謙益言下之意,豈不是歸庄乃替補之替補,是實在沒有人了才來尋的替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