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世子斷腳&姚女療傷(1 / 2)

侯門醫女 滄海明珠 5035 字 2023-02-08

這是一頭成年的母熊,衛章也是把這頭殘暴的家伙徹底打趴下之後才知道的。但在當時,他什么也沒不及想,只有握緊手中長劍與之奮力廝殺。

衛章和韓家兩兄弟的加入讓原本跟黑熊廝殺的雲琨等人喘了口氣,已經半身是血的賀熙被衛章呵斥這撤下去,有人立刻上前給他包扎傷口。

「少將軍!這畜生皮太厚了,刀槍不入!」葛海趁空抹了把臉,手上不知沾的是人血還是熊血,總之黏糊糊的抹了一臉,葛海奮力的啐了一口唾沫,罵道:「呸!我操它媽!這該死的畜生!」

「小心些!」衛章聽見葛海罵娘,轉頭看見他一臉的血,心里陡然一提,還以為這貨被熊抓傷了臉。

韓熵戉瞅准了機會,手中長劍一指,直接刺向黑熊的眼睛。

黑熊一只眼睛被刺中,立刻慘叫一聲進入癲狂狀態,居然不躲,直接沖著韓熵戉鋪了過來。

「小心!」韓熵戈眼看著癲狂的黑熊撲向弟弟,便一縱身沖上去,不顧一切的踹向黑熊的腦袋。

黑熊看上去很笨重,但攻擊起來卻有常人難料的靈活,眼看著韓熵戈穿著戰靴的腳踹過來,它居然把腦袋一偏,『嗷』的一聲咬住了韓熵戈的腳踝。

「大哥!」韓熵戉凄聲吼了一嗓子,手中滴血的長劍直接砍向黑熊的嘴巴。

「肅之!」雲琨高聲喊了一嗓子,揮劍上前。

「肅之小心!」蘇玉安手里的長槍如銀蛇飛舞,一槍刺進了黑熊的耳朵里。

「世子爺!」衛章也紅了眼,手中長劍直取黑熊的另一只眼睛。

三只利劍一根長槍分別刺中了黑熊的眼睛,咽喉,和耳窩。黑熊慘叫一聲奮力搖擺著身子,把衛章,蘇玉安,雲琨和韓熵戉甩出去六七步,同時也放開了韓熵戈的腳踝,往一旁逃走。

雲琨和蘇玉安並肩追上去,衛章轉頭看了一眼韓熵戈,朝著韓熵戉吼了一嗓子:「清之,快帶世子爺去包扎傷口!」之後,也跟著雲琨一起追了過去。

「哥!」韓熵戈不及站穩又立刻撲回去抱住了倒在地上的韓熵戈,凄聲痛呼:「哥!你怎么樣?!」

韓熵戈臉色慘白,額頭上有豆大的汗珠,卻忍著不吭一聲,看見弟弟紅了眼圈兒,反而慘然一笑:「哭什么?!我沒事。我韓家男兒的眼淚怎么能輕易地掉下來?!」

「哥……」韓熵戉把眼淚逼回去,倔強的把韓熵戈架了起來半扛在肩上。

早有護衛等人上前來幫忙把韓熵戉抬至旁邊的一塊石頭上坐下,韓熵戉跪在地上用匕首割開韓熵戈的鹿皮戰靴,但見腳脖子已經血肉模糊中露出白骨和黃色的筋脈。

「先試試看,傷了骨頭沒有?」武將們常年在外征戰,一般都多少懂些外傷。賀熙剛剛被熊抓傷了手臂,這會兒已經包扎完畢,湊過來瞧韓熵戈的傷勢。

韓熵戈自己把腳往地上踩了踩感受了一下,忍痛咬牙道:「骨頭應該沒事。只是筋脈傷到了……」

骨折可以接骨,這並不難,但是筋脈斷了卻難以再接,就算是勉強接好了,這只腳也不會再跟以前一樣靈活了。韓熵戈曾經帶兵殺敵,遇到過各種各樣的外傷,對自己此時的狀況心里再清楚不過。

也正因為清楚這些,他的一顆心漸漸地沉到了谷底。

豐少琛從小連殺雞都沒見過,此時見韓熵戈一條腿上都是血,早就嚇得慘白了臉靠在家奴的身上全身打顫。倒是蘇玉祥年紀到底大些,已經從鮮血淋漓的恐懼中回過神來吆喝著兩個護衛砍了兩顆小樹,用麻繩和衣裳簡單的弄出一副台架來。

倒是四皇子相對冷靜些,一把拉開豐少琛,皺眉道:「這傷口耽誤不得,還是趕緊的回行營吧?」

豐少琛終於在家仆的勸慰中緩過一口氣,慘白著臉咬著嘴唇湊近了韓熵戈:「姐夫,你怎么樣?這只腳還能走路嗎?不會是……」嬌生慣養的貴公子話都說不利索,居然輕聲的抽泣起來。

韓熵戈知道豐少琛從小跟女孩子一樣養在深宅大院里,沒見過一絲一毫的血腥,這會兒沒嚇尿了已經相當不錯了,也懶得責備他,只說:「只是皮肉之傷,無礙的。你既然害怕,就先去一旁歇息,不要看了。」

「快!快!這邊!」蘇玉祥招呼著兩個隨從把台架放在地上,「韓世子,你這腳暫時不能活動,還是讓護衛抬回去吧。」

「對!先簡單的包一下傷口,止住血,趕緊的回行營。」韓熵戉已經用衣袍上撕下來的布條把韓熵戈的腿纏緊,又一疊聲的吩咐人:「趕緊回城去太醫院叫張太醫來!」

「別。」韓熵戈擺擺手,「張太醫沒用,葛海,你去西山軍營把盧軍醫找來。」

「是。」葛海身上都是小傷,此時已經無礙,得令後立刻牽馬認鐙,疾馳而去。

韓熵戉著急的問:「西山兵營里這里二十多里路呢,來回總要個把時辰。難道我們就這樣等著?!」

韓熵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忍住腳踝上鑽心的疼痛,冷靜的吩咐弟弟:「讓少琛送我回行營,受傷的護衛們一起跟上。你去瞧瞧世子爺和衛章。還有幾位皇子不知道有熊跑了出來,萬一撞到了可就麻煩了。立刻發信號通知所有人,有危險情況發生,讓大家盡快往行營的方向撤。」

「哥!」韓熵戉此時一心只擔心兄長的傷勢,哪里還顧得上別的。

「按我說的做!」韓熵戈皺眉怒視,「如果這是在打仗,你也敢質疑軍令嗎?」

「是!」韓熵戈咬了咬牙,揮手帶著一隊護衛,朝著黑熊跑去的方向追了出去。

鎮國公府的護衛親自抬著韓熵戈往行營的方向趕,山路蜿蜒崎嶇,而且他們圍獵追逐本來就策馬跑出了很遠,這會兒步行回去越發覺得慢。

這一隊傷兵還沒回到行營,便已經被獵獲了黑熊的雲琨等人追了上來。

原來那只黑熊當時受了重傷,本就是強弩之末,並沒有跑多遠就被雲琨和衛章等人給截住了。三個悍將聯手,黑熊是在劫難逃。衛章和雲琨等人獵殺了黑熊之後,又順藤摸瓜,找到了一窩小黑熊,便命人一並捉住,抬上黑熊的屍體一起往回趕,正好跟韓熵戉匯合。

韓熵戉記掛著兄長的傷,來不及多說便匆匆往行營趕來。

雲琨,蘇玉平和衛章跟韓熵戉曾經在沙場上同生共死,其感情不比親兄弟差,當時吩咐護衛們四散發出信號後,也隨韓熵戉一起趕回來。

回到行營,把隨行的太醫叫進來給韓熵戈查看傷口。

太醫解開布條後看見猙獰的傷口連連搖頭,萬分惋惜的嘆道:「筋脈雖然沒有全部斷開,但也受了極重的傷。就算是傷口恢復了,只怕這只腳也要跛了。」

「大哥!」韓熵戉聽完這話,眼淚再也忍不住,抱著韓熵戈的手臂悶聲哭了。

鎮國公世子,戰功赫赫,一表人才的韓熵戈成了一個跛子!最惱人的是國公爺世子在戰場上所向披靡,無人能敵,卻被一只黑熊給傷了一只腳!

雲琨一肚子郁悶窩火,一氣之下飛起一腳踹翻了旁邊的一張長條桌案,怒聲罵了一句臟話。

四皇子皺眉道:「太醫,韓世子是社稷之才,國家棟梁,你一定要想辦法醫好他的腳。」

太醫萬分為難的跪下去:「四殿下,臣醫術有限,實在是沒有辦法。要不還請世子爺速速回京,請太醫院的專擅筋骨病痛的廖太醫想想法子?」

筋脈所傷,恐怕太醫院的所有太醫加上軍營里的軍醫都沒有什么辦法。

除非華佗再世,天降神醫。

雲琨還想發火呵罵太醫,被韓熵戈抬手止住:「別怪他,他已經盡力了。我叫葛海去軍營里叫盧軍醫了,等他來了看有沒有什么辦法。」

能有什么辦法?這些人都是見慣生死的,對於傷筋動骨這樣的傷根本不陌生。軍營里每年都有因為這樣的傷退役回鄉的兵勇,如果有好辦法,何必讓那些英勇的二郎們領些散碎銀子回鄉養老?

大皇子等人先後回營,見了韓熵戈這番狀況紛紛嘆息。

衛章拉了拉雲琨的衣袖,低聲說道:「這里濕冷陰寒,對韓世子的傷十分不利,我們還是盡快回城。」

「對。」雲琨抬手抹了一把臉,吩咐下去:「備車,先送世子回京。」

對於韓熵戈的傷,沒有人敢怠慢。他是凝華長公主和鎮國公的嫡長子,當今陛下十分寵愛的大外甥,進出皇宮從不受任何限制,他的身份之尊貴不亞於皇子。

此時天色已經不早,如果騎馬趕回去天黑之間還能進京城,但馬車的話就很難說了。況且韓熵戈受傷,馬車自然不能太過顛簸。但雲琨發話,其他人也不敢有什么異議,畢竟剛剛一腳踹飛長條桌案的人這會兒依然怒氣沖沖。

時至申時,太陽漸漸地西斜,冰天雪地少了陽光的照耀寒氣陡然上升。

豐少琛的馬車奢華舒適,馬車車篷是厚厚的兩層毛氈,里面鋪設了厚厚的坐墊還有一層狼皮褥子,饒是這樣,韓熵戈靠在韓熵戉的懷里,猶自覺得冷。

「哥?」韓熵戉聽見兄長說冷,忙拉緊了猞猁裘大氅,手指不經意間碰到了韓熵戉的額頭,被滾燙的溫度嚇了一跳:「哥你在發熱!」

韓熵戈覺得頭沉的厲害,意識也逐漸的模糊,但還是硬撐著說了一句:「別大驚小怪的……」

同坐在馬車里的豐少琛焦慮的說道:「大哥在發熱,定然是受了寒氣!怎么辦?」

韓熵戉驕躁的掀起車窗簾子往外看了看,此時已經看不見太陽,天氣漸漸地黑下來。

「蘇大哥!」韓熵戉朝著蘇玉平喊了一聲。

「怎么了?」蘇玉平正好策馬跟在馬車旁邊。

韓熵戉焦急的說道:「我哥在發熱。我們現在走到哪里了?」

衛章本來跟在蘇玉平一側,聽見詢問忙抬頭看了看前方,說道:「前面不遠是大覺寺。」

蘇玉平忙道:「不如我們先去大覺寺落腳,空相大師有妙手回春之術,請他幫忙先把韓世子的熱退下去再說。」

衛章也同意,蘇玉平又詢問雲琨,雲琨皺了皺眉頭,下令:「先去大覺寺落腳,然後派人回京給鎮國公報信。」出了這樣的事情肯定是不能瞞著了,有什么說什么吧。大家一起想辦法救治韓熵戈的傷才是正事,追究責任什么的已經不重要了。

「好。」衛章答應著策馬往前,調集四個親兵,兩個趕去京城鎮國公府報信,兩個去接應葛海,帶著盧軍醫也趕往大覺寺。

半個時辰之後,這一群皇親貴胄宗室子弟們帶著家丁護衛進了大覺寺。

大覺寺寺門前一百零八磴台階自然上不去馬車,韓熵戉背著他哥幾乎是用跑的闖進寺院的。寺院守門的小沙彌被嚇得不輕,若不是認識韓家兄弟身上大雲朝武將鎧甲,還只當是來了強盜。

因為韓熵戈受傷,幾個皇子都沒回宮,而是一路隨行。皇子們有一個算一個,除了九歲的七皇子沒有出宮之外全都到齊,把大覺寺妥妥的攪了個翻覆。

空相大師自然躲不過,忙上前查看韓熵戈的傷勢。待看清傷勢後,花白胡子的老法師雙手合十,連連嘆息:「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韓熵戉看空相大師眯著眼睛念佛,頓時心急如焚,一把抓住空相大師的僧袍:「大師,我兄長正在發熱,您趕緊的想想辦法吧!」

空相大師點了點頭,嘆道:「韓世子腿上的筋脈收到了嚴重的損傷,諸位也都是練武之人,應該知道『骨傷可接,筋斷難續』啊!」

「大師,你見多識廣,慈悲為懷,一定要想想辦法救治我大哥!」韓熵戉快瘋了,他哥是為了保護他才被那該死的黑熊給咬傷了腳,他大哥那么驕傲的一個人,怎么能忍受得了身體的殘疵?!此時此刻他寧願受傷的是自己!

空相大師沉吟片刻後,緩緩地說道:「老衲是沒有什么奇方,不過有個人或許有辦法。」

「是誰?!」韓熵戉立刻激動了,不管是誰,只要能把他大哥的筋脈續上,他給他當牛做馬都認了。

空相大師略顯為難,沉默的扭頭看向蘇玉平。

蘇玉平被空相大師看的莫名其妙,忙道:「大師,你……看我作甚?我若是有辦法,還能等到現在嗎?」

空相大師搖搖頭,微微笑道:「我要舉薦的這個人是貴府上的親戚。」

「大師快說,是誰?」雲琨是個急性子,最受不了這副慢吞吞要死不活的樣子。

「是一位姚姓的姑娘。」

「姚姑娘?」雲琨猛然轉頭看向蘇玉祥,「你的夫人是兩江總督姚遠之之女,對吧?」

「這話不假,可是姚姑娘……絕不是內子吧?」蘇玉祥懵了。

「是姚二姑娘?」蘇玉平萬分詫異,好像聽見了什么奇聞怪談。

「姚姑娘現在在哪里?」韓熵戉卻沒那么多想法,對他來說不管是誰,只要能治他兄長的腿,就是他的恩人,是韓家的恩人。

諸人中這回最冷靜的是豐少琛了,豐公子欣然點頭贊道:「姚姑娘的確有妙手回春之術。」

「那我現在就去請她!」韓熵戉拉著蘇玉祥就往外走,「你跟我一起去!」

「哎,哎——」蘇玉祥完全在脫線狀態中被韓熵戈拽出了門。

「蘇大哥,幫我照顧好我哥,我很快就回來。」韓熵戉出門後喊了一嗓子。

「阿彌陀佛!」空相大師對著門口念了聲佛,說道:「老衲去叫人煎了退熱的湯葯來。」

「有勞大師。」蘇玉平好歹回了點神,朝著空相大師點點頭,把人送出去。

「哎,你們家老三的妻妹……是什么來路啊?」雲琨一臉迷茫的問蘇玉平。

蘇玉平無奈的搖了搖頭:「我哪里知道!」

「姚姑娘的確有精妙醫術,連空相大師都佩服的。」豐少琛對姚燕語的醫術深信不疑。

蘇玉平可逮著人了,一把揪住豐少琛的手腕,追問:「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我……」豐少琛忽然想起母親靈溪郡主吩咐過不許對任何人提及當日姚姑娘救治老夫人之事,到了嘴邊的話硬生生的咽了下去,梗了梗脖子,甩手道:「反正我就是知道。」

「哎,你從何得知?」蘇玉平繼續拉著豐少琛問。

「我……」豐少琛想了想,忽然眼前一亮,「燕王府二妹妹前幾日出去玩劃傷了臉,用了姚姑娘給的傷葯,非常靈驗嘛!疤痕都沒留下一點!」

「嗯?這跟韓世子的傷有什么關系?」蘇玉平完全搞不懂豐少琛在說什么,他一個早就成家的人對雲都城里這些貴女們的事情還真沒關心過。

豐少琛被問煩了,一甩手哼道:「總之姚姑娘的醫術很厲害啦!等會兒她來了你就知道了。」

「夠了,你們倆。」雲琨心煩氣躁沒處發火,便朝著這邊喋喋不休的二人開了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