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了卻心事,准備回京(1 / 2)

侯門醫女 滄海明珠 5029 字 2023-02-08

想不到竟然遇見自己的未婚妻在這大喜的日子里唉聲嘆氣,衛將軍心里不由得有些堵。她為什么嘆氣呢?難道還有什么顧慮?

杜三娘子端著一個托盤過來,上面放著一盞茶,卻看見是兩個人,於是有些為難的笑道:「沒想到將軍也在這里,奴才只倒了一杯茶,誰先喝了,奴才再去倒一杯來。」

姚燕語端起茶盞來吹了吹茶末,只喝了一口,覺得不是自己喜歡的味道便要放回去。

「給我吧。」站在姚燕語身側的衛將軍伸手接過來,兩口喝完,把茶盞放回去,「不必再倒茶了,你去那邊守著,別讓不相干的人過來。」

姚燕語眼睜睜看著這個人拿過自己喝過的茶,對著雪白的茶盞上那一塊淺淺的胭脂把杯中的茶喝完,然後又若無其事的把茶盞放到杜三娘子的托盤里,並淡淡的吩咐她那些話,好像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姚姑娘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心砰砰的跳著,臉上一片緋紅像是被火烤過一樣難耐,於是猛然背過身去。

怎么能這樣?間接接吻啊有木有?!姚姑娘心里抓狂的喊著。

衛將軍卻像沒事人一樣跟了過來,且非常淡然的問了一聲:「怎么了?」

「沒什么。」姚燕語心想你到底是木頭啊還是木頭啊還是木頭啊?

「那你臉紅成這個樣子?」衛章輕笑。

「……」姚燕語心想作為一個正常人不能跟木頭一般見識。

兩個人沉默地肩並肩的往前走,湖邊一片喧嘩熱鬧,這邊卻是清幽安靜。

走了一段路,衛章轉到姚燕語面前,看著她的眼睛問:「為什么不高興?」

姚燕語無奈的笑了笑,別開視線看著沙沙作響的竹葉,嘆道:「還不是那些破事兒?」說完,聽衛章沒說話,又補充了一句:「剛剛宋姑娘在我跟前哭了。宋姑娘——就是靖南伯的女兒。她比我小一歲,也是庶出。我們從小玩兒的還不錯。」

「哦。」衛章了然的點點頭,半晌方說道:「如果心里不舒服的話,我可以陪你走一趟。」

「走一趟?去干嗎?」姚燕語詫異的看著衛章。

「去一趟靖南伯府。」衛將軍臉上依然是平靜如初。

「你要我給宋岩青治病?」姚燕語不可思議的問。

「我不想因為這點小事讓你心里留下一塊病。而且,懲戒那個混蛋還有很多種方法。」你是行醫濟世之人,你有一雙治病救人的手,如果可以我願意這雙手一輩子都潔白如玉。

姚燕語慢慢地理解了衛章的意思的同時,也慢慢地驚愕了。

他說,懲戒那個混蛋還有很多種方法?他怎么知道的?還這么篤定?!

「但我有個條件。」衛章不管姚燕語心里的驚濤駭浪,依然一副風平浪靜的樣子。

「什么條件?」姚燕語有些心虛,她完全沒想到自己耍的小把戲居然被這個人看的這么透徹。

「不能給他診脈,不能給他施針,只許看他一眼,遠遠地看,只許看臉,不許看他身上,然後給他開了葯就走。」衛將軍難得羅嗦了一回。

姚燕語差點爆笑出聲。這不能那不能的,這男人是有多小氣啊?不過姚燕語還是順著小氣的家伙說道:「嗯,其實,看也不用看,直接給他一瓶葯丸就可以了。」

衛將軍劍眉一挑:「那不就等於承認他的病是你搞的鬼?」

「他們沒有證據。」姚燕語輕笑,唯一用過的茶盞已經被翠微摔碎了,早就不知扔到那個犄角旮旯里去了。就算是懷疑有人害他,也懷疑不到自己的頭上。

「你還嫌人家傳你是神醫傳的不夠?」衛將軍繼續挑刺。

「好吧,都聽你的。」姚燕語笑了笑,懶得跟這幼稚的家伙爭了。能把這件事情解決了,她就可以坦坦盪盪的回雲都城了。

眼看著跟皇上說定的時間一天天近了,姚燕語差不多可以斷定,這次再回雲都城,恐怕就近期內是不會再回來了。

而姚總督今天的這一場盛宴,除了慶祝皇上賜婚之外,多少也有些為女兒送嫁的意思。

婚姻大事不能草率,將軍府也要收拾一番。婚前該有的基本禮節總要有,這樣一番折騰下來,婚期再緊也需要半年的時間。

王夫人甚至已經做好打算讓寧氏這次跟姚延意一起進京,一來照顧姚延意的起居,為他打理後院之事,二來也是為了姚燕語跟衛章成婚的時候有個娘家人在。還有就是姚鳳歌就要生了,生孩子坐月子都是大事,娘家總不能沒人在跟前守著。

端午節一天的盛宴之後,上到宋老夫人,下到總督府最卑微的下人都累的腰酸背痛。王夫人自然更不輕松,從早忙到晚,里里外外都得操心。

姚總督忙完了前面的事情回內宅來,王夫人還在燈下看著長長的禮單子。因道:「這些放到明日再說,早些歇息吧。」

王夫人長長的嘆了口氣,說道:「老太太回來就不自在,我瞧著她的意思,還是在怪我們不讓二丫頭去給宋家的大公子治病。」

姚總督皺眉道:「燕語已經定了婚事,那宋岩青臭名在外,又是這種病,別說姑娘家了,是個人現在都躲著他,怎么能讓燕語去給他治病?這事兒若是讓衛顯鈞知道了,肯定不自在。」

「這個我豈能不知道?我擔心的是老太太的身子。」王夫人犯愁的嘆道。

這個時候,老太太的身子可不能有事,家里兩個兒子的仕途剛剛穩定下來,如果老太太真的不在了,姚遠之要丁憂三年,姚延恩兄弟兩個還沒站穩腳跟就跟著丁憂,姚家基本就等於退出朝廷了。雖然說將來肯定會重新啟用,可哪里還有兩江總督,虞部員外郎這樣的差事等著?

再說,姚燕語已經十七歲了,婚事已經定下來了,接下來就該操心成婚的事情,若是老太太沒了,作為親孫女,總要有三年的孝。

這些擔憂夫婦二人誰都沒明說,但各自心里都有數。況且姚遠之是讀書人,孝道是溶入骨子里的東西,前些日子因為宋岩青的事情忤逆自己的母親實屬無奈,其實心里著實難熬。

姚總督沉吟了片刻,說道:「明日讓燕語給老太太診診脈,我們心里也好有個數。前陣子她鬧了這些天,好好地身子給糟蹋了。」

王夫人嘆道:「她的心病一直在那里,怕二丫頭也無能為力。我恍惚聽說,宋家大公子好像活不過這個月了?」

「外邊的確是這么傳的。」姚遠之的眉頭皺了起來。

不知道宋岩青真的死了,老太太會怎么樣?她會恨自己的兒子對她娘家的事情袖手旁觀嗎?想到這個,姚遠之覺得頭都要裂了。

「要不……」王夫人欲言又止。她想著如果讓姚燕語去看過,宋岩青依然死了,老太太自然不會再鬧了,人命由天不由人,鬧也是無用的,到時候大家都有話說。

姚遠之皺眉說道:「這事必須得跟衛顯鈞商議一下。免得為了這么一個豬狗不如的東西在他們小兩口之間種下什么矛盾,將來若是鬧起來,大家都不好看。」

「讓老二去跟他說,我看他跟老二挺談得來。」王夫人說道。

「先問問二丫頭的意思。她若是執意不肯,這事兒就罷了!」

宋岩青到底是個敗類,死不足惜。他死了,也省的老太太再念叨把三丫頭許給他的事情。忽然又想到這些,姚遠之一甩袖子,起身進了卧室。

*

第二日,姚延意還沒來得及去找衛章,衛章卻自己找上了門,並說明了來意。

姚延意很是詫異,起身走到衛章的面前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問:「衛將軍、果然、如、此、大、度?」

衛章坦然的說道:「治病救人是她的心願,我不想讓她心里留下一根刺,將來一直不安。」

姚延意嗤地一聲笑了。且再三確認:「雖然我不認為那個混蛋得的就真的是花柳病,也不相信這么巧老天會選這個時候報應他,不過衛將軍你真的確定讓燕語去給那混蛋看病?」

「是的。」衛章不屑的哼了一聲,「收拾這種人有很多辦法,沒必要讓她出手。」

姚延意緩緩地點頭,對著衛章豎起大拇指,什么也沒說,什么也不用說。

王夫人聽了姚延意的話,默默地從心里念了聲佛。嘆道:「就算二丫頭同意去宋家,也不能就這么去,我自有主張,你們聽我的安排。」

姚延意答應:「自然聽母親的安排。」

*

當晚,王夫人去給宋老夫人定省,宋老夫人還在為宋岩青的事情生氣,自然沒好話給王夫人。

王夫人也不生氣,只遣退了不相干的丫頭婆子,問宋老夫人:「老太太怎么就知道二丫頭一定能看好這種的病?」

「我也沒說她一定能看好!」宋老夫人氣呼呼的說道,「我只是說讓她去瞧瞧!也是親戚的意思!現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懂醫術,宋家又求到了我的臉上,難道你們非要見死不救?!你們也太狠心了!」

王夫人嘆道:「我們也是顧忌二丫頭的名聲。」

「悄悄的去,悄悄的回,只叫她哥哥和幾個心腹下人跟著,難道還有什么話傳出去不成?!」

「那三丫頭的事兒呢?」王夫人又問。

「你們就是怕我把三丫頭給宋家,才堅持不讓二丫頭去治病的吧?你放心,只要二丫頭去,三丫頭的事情我以後不管了!」

王夫人聞言,幽幽的嘆了口氣,說道:「那就依老太太吧,我去跟二丫頭說。」

宋老夫人冷笑道:「現在你是她的親娘!她不聽你的又能聽誰的?」

對於這些冷嘲熱諷,王夫人都懶得計較了。反正她也明白,如果宋岩青這回能活下來還好,若是真的死了,她跟老太太這輩子是合不來了。

無所謂了!王夫人起身告退,挺直了腰板兒走了出去。她這輩子想要的東西,如今也不說老太太能給的。替丈夫孝敬父母是做妻子的責任,她現在只是替丈夫盡職盡責而已,只要丈夫理解就好了。

說到底,她也不指望老太太能把自己這個兒媳婦當什么心腹親人,她有兒有女也有孫子,她的兒子女兒都過得好嫁的好,小孫子也已經開蒙讀書,她有什么好怕的?

夜里,姚燕語在姚延意和衛章的陪同下,去了一趟靖南伯府。

她只往宋岩青的床前站了站,讓丫鬟掀開帳子看了一眼那慘不忍睹的臉,便出來了。

靖南伯夫人見狀心里忐忑不安,忙問:「好姑娘,你可有法子沒有?」

姚燕語從袖子里拿出一個小瓷瓶來遞過去:「這里面的丸葯是專制各種瘡癍的,早晚一粒,用開水服下,另取兩粒用水化開擦洗瘡疤,這葯用完了,他差不多也該好了。若是沒有效果,我也沒辦法了。」

靖南伯夫人像是握著救命草一樣握著那只瓷瓶,連聲道謝。

姚燕語朝著她微微一福:「天色太晚了,我們告辭了。」

靖南伯夫人又說挽留的話,姚燕語只淡然一笑,欠了欠身,轉身就往外走。

姚延意又跟靖南伯夫人客氣了幾句,衛章則一生不響的跟了出去。

回到總督府,姚燕語下車後往里走了幾步,又忽然頓住腳步。姚延意正在跟衛章說話,看見她停下來,兩個人都看了過來。

姚燕語轉身往回走了幾步,問姚延意:「二哥,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姚延意輕笑:「我知道什么?」

姚燕語看著他不說話。姚延意又笑了一聲:「罷了,不要為這些不相干的事情和人費神了,正事兒都忙不過來呢。都三更天了,早些回去睡吧。」

姚燕語又看了一眼衛章,衛章也輕笑著看著她,目光好像是江南夏夜的風,溫和而濕潤。忽然之間她覺得心間被填的滿滿的,再也沒有縫隙去裝別的東西,於是微微一笑,轉身離去。

「小姑娘家想的就是太多了。」姚延意滿不在乎的笑了笑。

衛章淡然一笑,說道:「嗯,天色不早了,我先告辭。」

「家里有現成的院子,不如住下?」姚延意還是頭一次對衛將軍發出有好的邀請。

「還有些公事要處理,就不打擾了。」

「那好,慢走。」

接下來幾天里,姚燕語都在收拾行李。

姚總督跟姚延意和衛章已經商議妥當,擬定五月十三一早從江寧出發,十幾艘船隊開往雲都城,路上大概十一二天的時間,五月底到雲都。

匆匆忙忙的回來,又匆匆忙忙的走,姚燕語再次看著自己的小院子,想起上一次離開時候的情景。

那次父親要送自己去定候府,好像是料定了自己再不會回來,她便把養的那些草葯全部曬干碾成粉末裝走,那些小兔子小狗小貓等也被她分給了下人。

這次離開,將來還會不會回來呢?

姚燕語眯起眼睛看著院子里的那棵女兒棠,茂密的葉子,花早就謝了,青澀的海棠果隱在葉子之間,不仔細看都不會被發現,好像之前的自己。

而現在,自己已經是一棵泛紅的海棠果了,雖然還是有些酸澀,但已經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那么多人都在算計著,該怎么把這枚果子弄到自己的嘴里。

姚燕語為自己這個想法失笑,又想,最終,自己會真的被那個人吃進嘴里嗎?

唔,不能是這樣的!應該是那家伙到自己的碗里來才對!

「二姑娘?」院門口有人叫了一聲。

姚燕語轉身看見一個婆子笑著走了過來,至跟前,福了福身,說道:「二姑娘,太太說,姑娘若是有空兒,就到前面去一趟。」

「好。」姚燕語把手里的書交給翠微,「走吧。」

「姑娘請。」那婆子客客氣氣的。

王夫人找姚燕語,無非是因為老太太的身體。

這兩年老太太的身體每況愈下,最近又生了一場大氣,近日來吃飯一直不怎么好,服侍的丫鬟說半夜里老太太總要醒兩次,可見睡得也不好。王夫人是真的很擔心老太太會有什么事兒。

姚燕語聽了王夫人的話,說道:「太太不必擔心,我給老太太配了三種補養的丸葯,什么時辰服用都寫在箋子上了,太太只叫人每天按時給老太太服用,差不多一個月,老太太的身體就會好起來。另外,我再給太太交個底,宋家那事兒差不多一個月以後也該好了。那邊好了,老太太自然就不會再生氣了。」

王夫人嘆了口氣,說道:「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

姚燕語又道:「女兒還有一件事,心里放不下,請太太做主。」

「你有什么話盡管說。」到了此時,王夫人對姚燕語自然有求必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