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教訓人渣(1 / 2)

侯門醫女 滄海明珠 4137 字 2023-02-08

皇上並沒有勒令隱瞞有關衛章的消息,所以這件事情像風一樣,迅速吹遍雲都城的每個角落。

最先得到消息的是韓明燦,當時她正在陪母親下棋,韓熵戉風風火火的進來,說了這件事情。她當時就懵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忙把手里的棋子一丟就往外跑。

凝華長公主忙喊了一聲:「你去哪里?」

「我去看燕語!」韓明燦站住腳步回頭看著凝華長公主,悲傷的說:「不知道她聽了這個消息會怎么樣,母親,若是她受不了,我晚上要留在她身邊陪她。」

凝華長公主無奈的嘆了口氣,點了點頭。

韓熵戉忙道:「母親,我送妹妹過去。」說完也不等凝華長公主答應便轉身追著妹妹出去了。

……

誠王妃聽見這消息的時候,也非常震驚,但她第一反應則是:「君澤怎么樣?他不會有事吧?」

誠王爺皺眉道:「他好好地,能有什么事?身為副帥,沖鋒陷陣的事情還輪不到他。」

誠王妃舒了一口氣,又念了一聲佛:「虧了瑤兒沒有許給他,不然的話,可怎么好。」

「……」誠王爺皺眉看了一眼自己的王妃,神色很是不滿,但也懶得說什么了。

雲瑤風風火火的闖進來,連禮也來不及行,安也來不及問,便沖到誠王面前,焦急的問:「父王,事情是真的嗎?衛章他……」

「你看你,蠍蠍螫螫的像是什么樣子?」誠王皺眉看著女兒,她必定是一路瘋跑了來的,連發髻都散了。脖子里的纓絡項圈下的流蘇亂紛紛的纏在一起。

「父王?!」雲瑤哀求的看著誠王,然後慢慢地跪在地上扶著誠王的腿,哭著問:「這到底是不是真的?為什么沒人去救他?為什么不派人去找他?他不是大雲的忠臣良將嗎?」

誠王被女兒哭得心煩,皺眉道:「軍中之事,自有你皇伯父和軍中主帥做主,你一個小姑娘家,懂什么?不要在這里胡言亂語,趕緊的回你屋里去!」

「母妃?」雲瑤跪在地上,轉頭看向誠王妃。

誠王妃無奈的嘆了口氣,吩咐旁邊的兩個嬤嬤:「扶郡主回房,讓她好生歇息。」

兩個嬤嬤答應著上前來把雲瑤拉起來,溫聲勸道:「郡主,回去吧。王爺和王妃心里也著急的很呢。」

雲瑤被兩個嬤嬤扶了出去,出門前依然不甘心的回頭看了父母一眼。她的父王皺眉沉思不知在想什么,她的母妃則是一臉的慶幸和不耐。

**

定候府,清平院後側小院里,蘇玉平手里聽了下人的匯報後,陡然站起身來,把手邊的茶盞打翻,茶水嘩啦啦灑了一桌子,又滴滴答答的落到地上。

「哎呦,爺沒事兒吧?」封岫雲忙上前去拿了帕子擦拭著蘇玉平手上的水漬,轉身吩咐丫鬟:「快把這里收拾了。」

蘇玉平揮手讓回話的下人退出去,心煩意亂的在屋子里來回走了兩圈兒,忽然想到了什么,轉身便往外走。

「爺,馬上要吃晚飯了!」封岫雲忙跟了兩步,至門口喊了一聲。

「不必等我。」蘇玉平話音未落人已經出了院門。

封岫雲平靜的臉上露出淡淡的冷笑。

剛才那人的話她聽得一清二楚,正三品右將軍北征指揮使衛章衛將軍,失蹤了!消息從甘州傳到京城,少說也得六七天的功夫,也就是說,衛將軍已經消失十多天了。

天寒地凍的,消失十天不曾有消息,會是什么結果呢?

九死一生?恐怕還不止吧?

就算是沒死,也應該被敵軍俘虜了吧?

哈!她怎么一點都不覺得驚慌,一點都不覺得遺憾,她怎么就覺得這么解氣呢!

事情是多么的奇妙啊!風光一時人人艷羨的大雲國醫館五品主薄姚大人,大雲第一女醫官,居然未曾出嫁便守了望門寡!

*

祺祥院西里間,正拿著一個撥浪鼓逗女兒的姚鳳歌聽見李忠回的話後,驚訝的瞪大了眼睛,手里的撥浪鼓掉在地上都不知道。

珊瑚忙上前拾起撥浪鼓,勸道:「奶奶別著急,說不定是訛傳呢。」

李忠嘆道:「這怎么是訛傳?外邊的人都知道了。」

「燕語……」姚鳳歌皺起了眉頭,無奈的嘆道:「燕語可怎么辦……」

珊瑚忙道:「要不奴婢去收拾東西,奶奶去看看二姑娘?」

姚鳳歌應道:「快去。這會兒他們還不知急成什么樣兒了呢。」

說話間,蘇玉蘅哭著跑了進來,見了姚鳳歌,淚也顧不得擦,只挽著她的手臂哭道:「三嫂子,你要去看姚姐姐嗎?我跟你一起去。」

「先別哭。」姚鳳歌的心里一團亂麻,見蘇玉蘅這樣,只得先拿了帕子給她擦淚,「只是失蹤,還沒有確切消息,你哭什么?甘州到這里幾百里路,消息哪兒那么快?說不定這會子衛將軍已經化險為夷了呢。」

「嫂子說的是,我不哭。我就是放心不下姚姐姐。」蘇玉蘅胡亂抹著眼淚,哽咽道:「若是萬一……她該怎么辦呢!」

該怎么辦?還能怎么辦呢?

姚鳳歌嘆了口氣,轉頭又看了一眼襁褓里的女兒,又覺得天太冷,帶著這么小的孩子出門不妥當,便吩咐李嬤嬤:「你和奶媽子把月兒送到大嫂子屋里去,托她幫我照看一晚。」

李嬤嬤忙答應著,奶媽子又拿了小被子過來,把小瑾月兒包的嚴嚴實實,抱著去找封氏了。

封氏自然沒有二話,當時便把小奶娃抱在懷里,對李嬤嬤說:「去跟你們奶奶說,孩子在我這兒讓她放十二個心吧。」

李嬤嬤福身道了謝,便匆匆回來。

珊瑚等人已經收拾好了包袱,幾個仆婦丫鬟便隨著姚鳳歌和蘇玉蘅出定候府往姚邸去。

姚邸這邊,最不淡定的就是寧氏了。

反觀姚燕語倒是沒怎么樣,四五個人坐在她身邊陪著她說話,吃晚飯,一切都如往常的樣子。只是話少了,也不開玩笑了。小臉端著,看寧氏嘆息反而還勸她兩句。

再看姚延意倒是穩得住,沒有表現出特別的驚慌來,但一個晚上也沒怎么說話。

在姚二爺看來,衛章不是一般人。這個人身上透著一股邪性,做事不循規蹈矩,詭異的很。

不過他行事詭異也是對的,《兵法》有雲:兵者,詭道也。

這次他的失蹤也透著十二分的詭異,好好地一個指揮使,又帶著一支特別強悍的隊伍,怎么能說消失就消失了呢?

晚上姚燕語誰也沒留,姚鳳歌,韓明燦還有蘇玉蘅都被她客客氣氣的送走了。

一切都消停下來之後她一個人躺在床上,手里攆著那串紫珍珠默默地想事情,直到四更天才累的不行迷糊了一會兒。五更一過外邊有灑掃的聲音她就醒了。

又下雪了。

這一場雪特別的大,因為屋子里燒了暖炕,雪開始落在屋頂上便化了,水滴往下滴的時候又慢慢地結冰,早晨起來的時候,屋檐下便有一根根有晶瑩的冰錐。長的足有一尺多,一根連著一根,映著晨曦,折射出美麗的炫彩來。

姚燕語起身,外邊不放心一直守著的翠微和翠萍忙進來服侍穿衣洗漱。

依然是一身官袍,這又是新做的,月白錦緞里面是一層細軟的狐皮,隔寒保暖。洗漱後和往日一樣用了早點,姚燕語便出門,吩咐申姜把桃夭牽過來。

寧氏不放心,一直跟了出來,勸道:「下了這么大的雪,路上肯定很滑。妹妹別騎馬了,還是坐車去吧。」

姚延意剛好也要去衙門,便讓姚燕語上了自己的馬車。

烏木雕花車棚的馬車,左右後三面車壁用雙層毛氈封的嚴嚴密密,還釘了一層防風的牛皮。前面垂著厚厚的棉簾子,車里放了一只鏤花銅鼎,銅鼎里燃著上等的竹炭,一絲煙味兒也沒有,只有竹炭特有的清香,暖和而舒適。

路面是青石鋪就的,再大的馬車走上去也有點顛,姚燕語靠在棉墊上跟著馬車輕微的晃著。

「別想太多,我覺得顯鈞不會有事的。」姚延意終於開口勸妹妹。

昨天那么多人都說過這句話,但姚燕語都覺得那些只是敷衍,只有此時二哥也這樣說,她才忽然覺得安穩了。

「哥,我想去甘州。」姚燕語平靜的說道。

「瘋了你!」姚延意意外之余有些憤怒,「那里正在打仗,胡人還有高黎人不知從哪兒就冒出來了。你知道有多危險嗎?那兒是你一個姑娘家能去的嗎?!」

「我跟皇上請旨,皇上會派錦林衛送我的。」姚燕語篤定的說道。這事兒她想了大半夜,連奏折的措辭都來回想了十幾遍,理由什么的都想好了。她料定皇上會動心。

姚延意輕聲哼了一下,反問:「你憑什么認為皇上會准你去甘州?」

「憑我的醫術。」姚燕語輕聲說道,「我會說服皇上的。好的醫官應該去戰場上給那些浴血奮戰的勇士們治傷,而不是躲在溫暖的屋子里看葯典。」

「你不要沖動!」姚延意沉聲勸道,「而且,我想這件事情顯鈞也不會同意的。」

姚燕語的眉頭皺了皺,聲音也沉下去:「同不同意,都得讓他自己告訴我。」

「你這脾氣!」姚延意無奈的揉了揉眉心,又不甘心的勸道:「你做這個決定的時候可曾想過家有父母高堂,還有大哥大嫂,我和你嫂子?」

「二哥。我不會有事的。」姚燕語伸手去敷在姚延意的手上,認真的說道:「我保證,我會好好地回來。」

「我信不過你的保證!」姚延意拍開她的手,一臉的氣憤。

「哥。」姚燕語再次把手放回去,輕輕柔柔的嘆了口氣,「我必須去找他。我沒有辦法。」

我沒有辦法。不去找他我連覺都睡不著。

塞北苦寒誰也不想去受罪,可是我真的沒有辦法。

我也不想這樣,可就是忍不住。

我必須去找他問個清楚。

就算我已經愛上了他,也不准許他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馬車停在醫館門口,姚燕語跟兄長道別下了車,帶著翠微等人進了醫館。

醫館一切照舊,並沒有因為這個不好的消息而有什么改變。姚燕語打發翠微和翠萍去給醫女們講課,自己把屋門關起來開始寫奏折。

奏折的措辭她想了一個晚上了,但真正提筆寫起來還是有點難度。

她要寫的義正言辭大義凜然,寫的讓皇上看過後找不到反駁的理由,所以必須用心寫。

先寫了幾十個字,又回去改了兩個措辭,然後換一張紙重新寫。一口氣寫了二百多字,又返回去斟酌著改了兩次。如此一個多時辰過去,一篇奏折才寫了三百多字。

「姚大人。」外邊有人喚了一聲。

姚燕語皺眉問:「何事?」

「有位爺,說是搜集了幾個古方,想獻上來。請大人過去辨認一下。」

「哦,請他去前堂稍等,我這就來。」姚燕語把手中的毛筆放好,把奏折拿起來看了看,又吹干了墨跡,折起來放到了自己的袖子里,方離開書案往外邊去。

自從國醫館提出購買古方之後,也有不少人拿著所謂家傳秘方來賣,不過十有八九秘方都不科學,還有些根本就不是什么方子,真按那個吃搞不好會出人命。所以日子久了,姚燕語對此事或者說對這個時代的人已經相當淡定了。

不過這次姚燕語看見前堂里站著的那淡青色的背影時,還是愣了一下。

蘇玉祥?他來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