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小人告狀,定候料後(2 / 2)

侯門醫女 滄海明珠 3519 字 2023-02-08

「嗯。」姚燕語點點頭。不是她斤斤計較,也不是她不容許有人質疑自己的醫術,實在是這人太過分了,居然去皇上耳邊說這樣的話,這是往死里逼自己的節奏啊!

且不說衛將軍如何去查在皇上耳邊嚼舌根的人,先說陸夫人病重,定候爺上書給皇上,請皇上把長子蘇玉平調回京城侍疾。

說是侍疾,其實皇上心里明白,差不多等蘇玉平回來,也差不多是奔喪了。皇上以仁孝治天下,這樣的事情自然不能駁回。

蘇玉平聽說母親病重,接到聖旨後立刻動身,快馬加鞭往雲都趕,幾日的功夫便回到了雲都城。

時值年底,定候府卻並沒有多么熱鬧,上上下下也不見幾分喜氣。

蘇玉平回來後先去見父親,蘇光崇的病雖然有所好轉,但也還沒好透,只守著火盆靠在榻上,偶爾還咳嗽幾聲,湯葯也沒斷了。看臉色,精神,果然大大的不濟,原本一頭烏發中不過鬢角處稀稀落落的幾根白,現在不到半年的功夫竟白了一半兒。

「不孝子給父親請安。」蘇玉平在榻前跪下給定候磕頭,心里可謂又痛又亂。他北去的時候家里都好好地,不過幾個月的時間,父母和妻室皆病重,任憑他是鐵血男兒也受不了這樣的打擊。

定候咳嗽了兩聲,方道:「起來吧。」

「是。」蘇玉平緩緩地起身。

「坐。」定候指了指身邊。

「謝父親。」蘇玉平說著,在定候身邊坐了下來。

定候又咳嗽了一陣子,稍微有些喘息的問:「你匆匆趕回來,可去見過了皇上?鳳城那邊的軍務都安排好了嗎?」

蘇玉平轉身拿過身後貼身小廝手里捧著的盒子,說道:「回父親,兒子一回來便先遞了牌子請見皇上,皇上撥冗見了兒子,兒子把那邊的軍務已經妥善安排。皇上讓兒子回來在父母跟前侍疾,並賞賜了極品宮燕和姚御醫配制的枇杷清肺丸給兒子,說這個對咳嗽有極好的療效,父親試試,若是有用,兒子再去國醫館找姚御醫求。」

定候聽了這話,忙推開身上的被子下了榻,朝著皇宮的方向叩首謝恩。

蘇玉平忙把盒子放在一旁,等定候謝恩畢,方把他攙扶起來:「兒子回來了,父親大可放心養病。府中之事,兒子會妥善安排的。」

定候點點頭,又抬頭看了一眼屋子里服侍的眾人。這些下人極有眼色,忙一個個躬身退了出去。

蘇玉平見狀便知道父親有重要的話要跟自己說,便垂首恭聽。

定候把府中之事原原本本的跟蘇玉平說了一遍,自然,主要是大長公主的死,然後明確表明了他自己對陸夫人現在的看法:「我決不能讓她久活於世。不過,她現在之所以還不能死,是因為你的子嗣問題。」

蘇玉平聽了大長公主的死因後人已經傻了,定候再說什么他根本沒聽進去。半晌才流下淚來,喃喃的說道:「為什么會這樣?祖母當時的狀況,就算是請醫延葯盡心服侍,怕也沒有多久的……」

「她是怕姚家的那丫頭來了,會讓大長公主起死回生。所以才敢在蘅兒和你媳婦回來之前下了手。她說,她這些年受夠了……我想,她怕是早就得了失心瘋,只是掩飾的好,我們都沒看出來罷了!」定候冷笑道。

「這是何苦呢!」蘇玉平仰起臉,緩緩地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把鼻間的酸楚逼回去,「這是何苦!害人害己,害了一家幾百口子人……何苦……」

蘇光崇已經從悲痛憤怒中緩了過來,此時心里多是冷靜。見兒子這樣,便沉聲勸道:「好了!她何去何從,你且不必管。一切有我。你回來這些天,最最重要的任務必須讓小封氏盡快懷孕。實在不行趕緊的去找太醫!子嗣是重中之重!現如今定候府頭等重要的大事!」

「是。」蘇玉平欠身答應著。

定候又抬手指了指那邊的書案,說道:「你去那邊書案的暗格里拿出那道奏折來看一看。」

蘇玉平答應著,轉身過去找出那份奏折,看過之後忙轉身跪在榻前:「父親春秋鼎盛,爵位之事現在說太早了!」

定候擺擺手,說道:「我讓你看,就是讓你心里有個准備。好了,我累了,你把奏折放回去,趕緊回房瞧瞧你媳婦去吧。那晚她也陪著在院子里跪了大半夜,病的著實不輕。」

「父親,這爵位之事……」

「我自有主張,你不必多說了。你要記住,你是蘇家的長房長子,你身上負擔的不是你一個人的榮辱,而是我蘇家上下百十口人的安危和幸福以及蘇氏家族上百年的基業!你不能意氣用事,不能逞一時之勇,但也不能優柔寡斷,畏縮不前。你要懂得韜光養晦,更要著眼大局,謀定而動。你要擔得起一家之長的責任!明白嗎?」

「是。兒子謹記父親教誨。」蘇玉平說著,又跪下去給定候磕頭。

「行了,你去吧。」定候擺擺手,自行往棉被中縮了縮身子閉上了眼睛。

蘇玉平上前去給父親把棉被拉高,掖好被角,方躬身退出。

清平院,封氏把妹妹封岫雲叫道跟前,遞給她一張寫滿了字的泛黃的紙片,說道:「這是我找人淘換來的求子古方,已經找太醫看過了,從今兒起,你每日都照著這個房子服葯。」

「姐姐……」封岫雲雙手接過葯方,面色尷尬,不知道說什么好。

「你我是親姐妹,有些話我就直接說了。這次侯爺叫世子爺回來為了什么,你我心里都應該明白。」

「是。」封岫雲忙福了福身,「謝姐姐為妹妹周旋打算。」

「不必謝我,我也是為了自己。現在你我是一條藤上的。你的肚子再沒消息,說不定一等又得三年。三年之間能發生多少事?你是個聰明人,也不需要我多說什么。世子爺回來這段是日子,我會勸他每天晚上都去你院子里。」

「是,姐姐放心,我一定盡心盡力。」

「嗯,你先去吧。」

蘇玉平回來,看見靠在床上的封氏,心里自然又添了幾分悲傷。只是他也知道,此時不是悲傷的時候。於是又打起精神來喂妻子湯葯,與她一起用飯,勸她好生養病。

封氏果然勸他去封岫雲房里歇息,說自己身子不好,別過了病氣給世子爺。蘇玉平無奈的嘆了口氣,在封氏床前坐了半個時辰才走。

此時的祺祥院里,蘇玉祥靠在東里間的榻上看著榻前靈芝跟冬梅兩個人湊在一起對著頭描畫樣子。而對面的西里間,姚鳳歌正坐在椅子上看著今年鋪子里送來的賬冊,她的旁邊,琥珀和琉璃兩個人挺著大肚子湊在一起綉小孩的衣服。

一屋子里人不少,卻沒有人說話,十分的安靜。

但不知怎么了,蘇玉祥忽然就不高興了,抬手把手邊的一只蓋碗撥拉到地上,把靈息和冬梅嚇了一跳,兩個人忙放下手里的筆上前來,一個撿茶盞的碎片,一個詢問:「爺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西里間,姚鳳歌像是沒聽見一樣,依舊安靜的翻賬本。

「爺這病什么時候能好!咳咳……」蘇玉祥憤怒的捶著矮榻,剛發了一句脾氣就沒命的咳嗽。

冬梅忙上前去替他捶背,又把自己的帕子遞給他。蘇玉祥忙拿了帕子捂著嘴巴死命的咳嗽了一陣子,等終於平了氣息,把帕子拿下來一看,上面居然有一塊殷紅的血跡。

「啊?!這可怎么好!」冬梅頓時魂飛魄散!

「哎呦!」靈芝起身看見帕子上的血跡,也嚇得變了顏色,「這……這可怎么喲!」

西里間的姚鳳歌聽見這二人的動靜,便皺著眉頭把賬冊合起來叫珊瑚收好,起身往這邊來,因問:「怎么了?」

「喲,三奶奶終於肯放下你那寶貝賬冊了?」蘇玉祥靠在榻上喘著氣,他臉色蒼白如紙,嘴角還帶著一絲血跡,面容消瘦,身形如柴,卻因天生俊秀,而生出一絲妖異之感,仿佛嗜血的鬼族。

「我不看賬冊,你連看病吃葯的錢都沒有了!三爺知道你這一天的湯葯丸葯要花多少銀子嗎?」姚鳳歌冷笑著比了個手勢,「這個數。你的月例銀子加上我的,再加上這滿屋子的妾氏通房你所有小老婆的月例,剛好夠了。托三爺的福,我們這些人只喝西北風就可以過年了。」

蘇玉祥嘲諷一笑:「真不愧是姚家的人,這精明算計,真是無人能敵……」

姚鳳歌冷笑道:「你還有精神跟我拌嘴,看來這病是無礙的。這大晚上的就別折騰人了。靈芝,倒杯茶來給三爺漱口。」說完,姚鳳歌轉身要走。

「奶奶!」冬梅轉身跪在姚鳳歌跟前,抱住了她的雙腳,「奶奶!求您還是派人去找個太醫來給爺瞧瞧吧,爺都咯血了!這……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兒啊!」

姚鳳歌回頭看了一眼蘇玉祥,蘇玉祥梗著脖子把臉別開。

「奶奶!」靈芝見狀也跪了下去,「奶奶,還是給爺請太醫來吧!奴婢們的月錢都不要了……」

「你們真是情深意重,你們爺也沒白疼你。可見我是個刻薄的,這幾年的夫妻之恩倒還比不上你們。」姚鳳歌自嘲的冷笑。

靈芝忙道:「奶奶宅心仁厚,剛才那些話也不過是跟爺斗氣的話,奴才們心里都知道,爺生病,奶奶豈有不心疼的?況且奶奶跟爺還有月姐兒……」

「奶奶,白老先生來了。」珊瑚從外邊進來,福身回道。

姚鳳歌低頭看著跪在腳邊的靈芝和冬梅,冷笑道:「二位姨奶奶現在可以起來了嗎?」

地上跪著的兩個這才明白原來她們三奶奶早就打發人去請太醫了,而自己剛才那樣做怕也只是招了三奶奶的記恨而已,於是一時間再也不敢多說,忙從地上爬起來躲去了角落里。

其實姚鳳歌白天就叫人去請了白家的老爺子,只是這白老爺子白日里沒在家,說好了晚上過來。

姚鳳歌就算再不喜歡蘇玉祥,也還要為女兒著想。再有,定候爺忍著不共戴天之仇也不讓陸夫人現在就死,為了什么?無非是為了定候府,為了蘇家上下百十口子人的將來。

一是蘇玉平子嗣未立,大雲朝律令,世襲爵位,若無子嗣,爵位便以無人承襲而終止,也就是說,旁支子弟是沒有權力繼承爵位的。蘇玉平沒有子嗣的話,定候的侯爵之位不能永續,是整個蘇家的損失。

二是蘇玉蘅即將出嫁,若是家中有喪事,那么蘇玉蘅的婚事勢必要往後推。蘇家長房人丁凋零,二房嫡子年幼,蘇玉蘅的婚事在這種時候無疑是給蘇家的助力。若婚事後推,蘇家將會在很長一段時間里消沉著,這對蘇玉康的前程極為不利,同樣也影響整個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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