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同僚糾葛,好友相助(1 / 2)

侯門醫女 滄海明珠 4081 字 2023-02-08

翰林院大學士陸常柏跟衛章夫婦和蕭霖幾個人互相拜年後,結伴前行。

蕭霖的祖父是帝師,值得大雲朝所有的文人尊重。陸常柏自然也不例外,於是陸大學士便拱手問蕭霖:「不知蕭帝師近來可好?改日下官還想去侯府給蕭帝師拜年,不知侯爺這邊方便不方便?」

「多謝陸大人掛念,祖父的身體經由姚大人調理了一個冬天,已經權無大礙了。」蕭霖的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謙遜客氣,卻又隱含著幾分疏離。

衛章則同姚燕語跟那兩個人稍微錯開一些距離,各自說話。

「等會兒朝賀之後,我想盡快回去。」姚燕語低聲說。

「今年還要賜宴,恐怕早不了。」衛章低聲應道。

「也是,不過我好困啊。」

「你那薄荷糖含一顆。」

「太困了那個也不怎么管用。」

……

「顯鈞。」身後有人叫了一聲,聲音不高,但衛章和姚燕語同時站住了腳步。

「岳父大人,二哥。」衛章回頭看見姚遠之和姚延意父子二人先後走了過來,忙躬了躬身,「新年好。」

「父親,哥。」姚燕語笑眯眯的行禮。姚延意因為辦差得力,年前剛生了一級,現在是正五品,剛好有資格參加朝賀。

「走吧。」姚遠之朝著衛章點點頭,又看了看左右,說道,「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

姚大人身後兒子女婿還有女兒一起走在天街上,心里還真不是一般的得意。

不過這份得意不能張揚,姚遠之骨子里有商人不露富的傳統心態,又自幼讀書,更有一種海納百川的虛懷,為人處世大處精明小處低調,這種性格深得皇上喜歡。

想想也是,哪個上位者也不喜歡又臭又硬自以為是還整天吹毛求疵的臣子,只不過為了彰顯自己是明君,所以不得不包容那些御史大夫們的犯言直諫。

而姚遠之這樣的人,家底身後,又飽讀詩書,還懂得伏低做小,誰不喜歡?

不過皇上喜歡,卻不代表朝臣們喜歡。就像是國丈豐宗鄴,還有大學士陸常柏這些祖上八輩子都是讀書人的文臣,就不喜歡這樣的人。

「這是姚大人不是?」吏部侍郎豐紫昀從一側湊了過來,朝著姚遠之拱了拱手,笑道:「姚大人新換了這一品朝服,下官差點就沒認出來。」

吏部是掌管著朝廷官員升遷調任的衙門,豐紫昀身為吏部的主事官說這樣的話,想不叫人產生歧義都難。只是姚遠之卻淡淡一笑,拱了拱手:「豐大人,新年吉祥如意。」

「姚大人吉祥如意。」豐紫昀有那么一點愕然,他想著姚遠之怎么也得回一句帶刺的呢,沒想到是這樣。

姚延意微微皺了皺眉,卻還是秉承父親的作風,拱手笑道:「豐大人新年好。恭祝春風得意,步步高升。」

豐紫昀也不好托大,便拱手笑道:「也祝姚大人步步高升。」說著,又看了一眼衛章和姚燕語,笑著對姚遠之說道:「老大人好生叫人羨慕,這兒子女婿一文一武,還有個身懷絕世醫術的女兒,嘖嘖……姚大人真是好福氣啊!」

姚遠之淡淡的笑了笑,說道:「再大的福氣也比不上豐大人,當今皇後的親兄弟,可是國舅之尊。夫人貴為郡主,豐大人可是雙重的皇親國戚。」

豐家乃是望族,前朝是受皇族打壓,一直不是很興旺,但卻也是滿門書香。

後來朝代更替,大雲開國皇帝執掌政權,第一件事就是啟用豐家,籠絡天下讀書人。當時的豐家家主也算是爭氣,輔佐太祖爺兢兢業業,直到豐宗鄴先是輔佐先帝,後又保當今登基,算是兩朝元老。

可姚遠之偏偏不提,只提皇後和靈溪郡主兩個人。分明是是嘲諷豐紫昀靠著裙帶關系在朝中立足的。

豐紫昀心里自然不痛快,可今天是大年初一,他不能在天街上對同僚怎么樣,就像剛才姚遠之對他的諷刺裝聾作啞一樣,這事兒他也得暫時忍下,於是淡笑道:「姚大人真是說笑了。家父昨日還跟本官提及姚大人,說姚大人一家父子四人為朝廷分憂,實在是我等只楷模啊。」

姚遠之忙拱手笑道:「這可不敢當,豐老大人輔佐兩位陛下,忠心事主,兢兢業業,才是我等的楷模。」

豐紫昀從心里默默地罵了一句,這姓姚的還真是不好對付!怪不得父親一直提醒自己要小心被他踩下去。於是整理思緒剛要再說什么,便聽身後有人朗聲叫了一聲:「豐大人?」

「陸大學士。」豐紫昀笑眯眯的看著跟上來的陸常柏,「新年好啊!」

姚遠之看了一眼陸常柏,還沒說話,蕭霖便拱手上前,笑吟吟的上前問候並恭祝新年。姚遠之自然笑意相回。蕭霖對姚遠之極其敬重,以子侄之禮相待,姚遠之也不托大,對方雖然年輕但畢竟是侯爵。

他們兩個互相寒暄,這在豐紫昀和陸常柏看來,又另是一番滋味。

天街上喧嘩熱鬧,但眾人腳下也不敢怠慢,畢竟進宮才是大事,誰也不敢誤了給皇上朝賀拜年的時辰。

眾人行至乾元殿外,皇上和皇後還沒過來,眾人需要在兩邊的偏殿里等候。文官武將到了這里便各自分開左右,入殿等候。

姚燕語乃是醫官,既不是文臣也不是武將,她要跟太醫院的眾人另往一處。

衛章又叮囑她事事小心不要逞強時,便聽旁邊張蒼北那蒼老揶揄的聲音:「行了!到了這兒了你們兩個還說不完。燕語,趕緊的跟我走。」

「師傅,新年吉祥如意。」姚燕語笑嘻嘻的向張蒼北行禮。

「如意如意,師傅我如意的不得了,走吧。」張蒼白說著,轉向衛章,「將軍也別一副依依不舍的樣子了,這里是乾元殿,不是你家後花園。」

衛章被這老家伙嘲諷兩句也不生氣,只淡淡的笑了笑,看著自家夫人跟那老頭走了才轉身進了偏殿。

韓熵戈早就到了,因見人家小兩口在外邊膩歪,不便打擾,這會兒才笑著打趣:「舍得進來了?不在外邊再吹一會兒冷風?」

衛章笑了笑,拱手道:「恭賀新年。」

「你也學得文縐縐的了。」韓熵戈拍拍衛章的肩膀,低聲笑問:「跟你老岳父那些人走在一起,還適應吧?」那些文臣之間說句話都得拐十八道彎兒,是他們這些武將們最最厭惡的。

「聽而不聞就是了。」衛章滿不在意的笑了笑。

沒多會兒功夫便有太監匆匆傳話,說皇上和皇後已經上了龍鳳輦,請各位大人們速速准備,於是眾人都各自肅整儀容後步出偏殿,按照爵位官職的次序自動排好,整齊的站在院子里等帝後駕臨乾元殿。

清脆的鞭聲之後,龍鳳輦至乾元殿,文武群臣一起跪拜,山呼萬歲。皇上牽著皇後的手下了龍鳳輦,踩著漢白玉雕的九龍階在群臣的山呼之中一步步登上乾元殿。然後眾臣按照次序進店,一撥一撥的向皇上和皇後娘娘恭賀新春。

大雲朝五品以上的各部官員以及三公九卿,皇室宗親等足有一二百人,根據各自的職銜等級,一組一組的朝賀完畢之後,也快中午了。

接下來是君臣同宴的時間。宴席自然也按照各部官員的職務安排,姚燕語和張蒼北二人是國醫館的,但他們兩個人不能自稱一席,便被安排到了太醫院之中。

張蒼北和太醫院的院令,院判等幾個老家伙一桌,姚燕語則跟幾個三品的上太醫,御醫等八個人坐在一桌上。

席間眾人不管平日里有什么樣的恩怨,見面都要拱手道一句『恭喜新年』,偌大的殿堂里,笑語晏晏,倒也是一番和樂的景象。當然,皇上的眼皮子底下,誰也不會瞎了眼眼觸了皇上的霉頭。

那邊皇上正舉杯跟那些近臣們高談闊論,太醫院的這些人坐的幾乎就是角落里,基本是排不上號的,所以大家各自圍坐在一起,吃菜閑聊,倒也沒那么拘束。

姚燕語跟同一桌上的幾位不熟,這會兒坐在這里都有點後悔了。自己實在不該穿這身官袍來的,若是穿誥命夫人的衣服還能去後面跟韓明燦坐在一起,不過也不一定,韓明燦是侯夫人,自己是二品夫人,恐怕也不會被安排到一個桌子上。

算了,不管了,先吃點再說吧。姚御醫無心跟眾人周旋,反正也不熟,只默默地拿著筷子挑自己愛吃的東西專心吃飯。不過饒是這樣,姚御醫在這些人里還是有些格格不入。

這不,旁邊一個不知姓甚名誰的從三品官服的御醫便舉起酒杯來向著姚燕語,笑道:「姚御醫,來,來,你怎么也不說話?我先敬你一杯。」

姚燕語自然不好拒絕,忙端起酒杯來跟對方碰了一下,微笑道:「不敢當,我敬你,新年大吉大利。」

那人笑著回了一句:「姚御醫也大吉大利。」然後兩個人各自把酒干了。

如此一來,姚燕語就成了這桌上的焦點。左右兩邊的人也開始敬酒,然後對面的,斜對面的,一桌八個人,七個人都敬過來了。

姚燕語本來就不善飲,但這種時候人家舉著酒杯過來,又說著奉承的話,便怎么也不好拒絕。

一時間七八杯酒下了肚,饒是男人都會有些醉意,何況姚燕語一個女人家?而且她這兩天都沒好好休息,本來精神就不怎么好,更撐不住這些酒。一時之間覺得頭有點暈。

姚燕語以手撐著額頭,只是覺得有些頭暈,卻不知道此時的她面如桃花,目含春水,嬌媚的臉上帶著醉意的慵懶,卻偏偏一身嚴肅的月白官袍,讓這醉人的容顏更添了幾分威嚴肅穆。

這種帶著禁欲味的感覺更是撩撥人。讓坐在對面的一個五十來歲的內醫正看的眼都直了,自己都沒覺得。甚至旁邊的幾桌上也有發現這邊的與眾不同的,便有人躍躍欲試,想過來找姚御醫喝酒。

不過姚燕語再遲鈍也察覺出什么來了,任誰被一個男人死盯著看都不會舒服的。

於是她緩緩地站起身,對眾人道了一聲:「抱歉,失陪一下。」便離開了座位,行至角落處,問了旁邊的小太監一句何處可更衣,便順著小太監指的方向出去了。

姚燕語一走,眾人便覺得沒意思了。

旁邊一桌上的一個內醫正問坐在身邊的白景陽:「你還別說,這位姚御醫還真是風情萬種,衛將軍真是有福氣。」

白景陽蹙了蹙眉頭,勸道:「她雖然是一介女流,但也是皇上御封的從三品御醫,我等不可輕慢了。」

那人便嗤笑道:「瞧白老弟說的,我就不信你是真心服她。你們白家的醫術傳承了上百年,難道還不如一個女流之輩躲在閨閣里讀幾本醫書?」

白景陽淡淡的笑了笑,說道:「不管她的醫術是怎么來的。但大雲朝能用太乙神針給人治病的人,除了這個女子之外,還真找不到第二個。不管男女,只要能治病救人,就值得尊重。」

「也不見得就那么神吧?據說定候府的三公子吃了她的葯,差點沒廢了?」

白景陽好笑的反問:「你這話是聽誰說的?」

那人理所當然的笑道:「很多人都這么說啊。」

白景陽搖了搖頭,輕笑一聲沒再多說。這世上以訛傳訛之人太多,有些事情說得越多便越會引起這些無聊的人嚼舌根,所以還是不說的好。

就在這邊二人說了幾句閑話的時候,已經有三四個人追著姚燕語的身影尋了出去。

姚燕語出了大殿在外邊曬著太陽吹著冷風,酒氣散了不少,頭也不怎么暈了。只是她再也不願回去了,便靠在漢白玉欄桿上發呆。只是今兒這種日子,想清靜是很難的。剛站了沒一會兒便有人湊了過來。

「咦,這不是姚御醫么?」

姚燕語回頭,看見來人面熟,細細一想,忙拱了拱手:「陸大人。」

「姚御醫怎么在這里站著吹冷風?」陸常柏笑眯眯的停下腳步,背負著手,問。

姚燕語輕笑道:「剛吃了幾杯酒,有些頭暈,在這里散散酒氣。」

「噢,原來是這樣。」陸常柏點點頭,卻不急著走,「按說今兒這種日子,我也不該跟姚御醫說這件事情。只不過我那老姐姐的病實在是讓人掛心。所以也顧不得了。」

姚燕語無語,陸夫人的病她心里太有數了。

「姚御醫,我聽說蕭帝師之前病的那么嚴重,你都能給他治好了,不知我那老姐姐的病……能不能請姚大人你幫個忙?救我那老姐姐一命。」陸常柏說著,朝著姚燕語拱了拱手,竟是在求人。

姚燕語忙拱手還禮,嘆道:「陸大人這話下官實不敢當。」

「只要姚大人肯救我那老姐姐……」陸常柏說著,居然有些哽咽。

姚燕語正為難之際,抬頭看見蘇玉平走了過來,不由得心頭一松。

「舅舅?」蘇玉平走過來,朝著姚燕語點了點頭,方問陸常柏:「剛在想找舅舅敬酒的,他們說舅舅出來了。原來是在同姚御醫說話。」

「少初啊。」陸常柏看見蘇玉平,長長的嘆了口氣,說道:「我是擔心你母親的病啊!這大過年的,我也有幾天沒去看她了,你舅母今兒早晨還念叨呢,你母親這兩日可有好轉?」

蘇玉平就料到陸常柏拉著姚燕語不會有別的事情,但又不好多說,只嘆了口氣,勸道:「母親的病暫時無礙。今天是大年初一,舅舅該高興才是,這個樣子若是讓有心人看見了回給皇上,皇上怕要不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