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新計劃(2 / 2)

侯門醫女 滄海明珠 4619 字 2023-02-08

「再叫人去催!」衛章說完站起身來,圍著飯桌轉了半圈兒,又問:「派了誰去?再叫人去瞧瞧,是不是宮里有事?」

香薷答應著剛要下去,恰好半夏從外邊進來,有些著急的回道:「將軍,田螺回來說夫人今日忙了一天了,午飯都沒吃,這會兒還在忙。翠微姐姐她們勸也不聽,說還得將軍過去瞧瞧。」

「真是不叫人省心!」衛將軍嘆了口氣走到門口又站住腳,轉身吩咐兩個丫鬟:「把這些吃的都裝上,叫人備車你們都跟著去。」

香薷趕緊的答應著把羊肉片,冬菇,冬筍,凍豆腐,大白菜等裝了食盒。半夏則把那一鍋香濃的雞湯裝進了一只大湯盅里,烏梅和麥冬則收拾好了銅鍋和銀絲雪碳等,一並裝了盒子台上,跟著衛將軍出府上了馬車直奔國醫館。

姚燕語終於把能想的都寫上,覺得不合適的都劃掉,如此折騰了兩遍,看著雪浪紙上寫寫畫畫亂七八糟的樣子,長長的出了口氣。剛坐下,便覺得腹內空空,竟咕咕的叫起來。

「唔——有沒有吃的?」姚夫人疲倦的靠在高背交椅上,無力的問了一聲。

「有。」衛將軍恰好推門而入,身後跟著四個提著抱著抬著的丫鬟。

「啊!你們怎么來了?」真是意外的驚喜,姚夫人立刻不覺得累了,一摁桌子站了起來——她聞見香噴噴的雞湯味了。

「你不回去,我不就來了嘛。」衛章說著,回頭吩咐丫鬟們:「擺上來吧。」

翠微和翠萍兩個人擔心了一天了,因見將軍來了,自然趕緊的進來伺候。

姚燕語這屋子平日以公事為主,還真是沒准備飯桌。翠微便叫人現抬了一張桌子進來,把銅鍋拿出來,銀絲雪碳點上,雞湯用保溫筐捂著,倒進去的時候還是熱熱的。各種湯鍋食材一樣一樣的擺上來,姚燕語在旁邊看的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衛章看著湯咕咕的開起來了,方拿了筷子夾了羊肉放進去煮,旁邊翠微要上前來服侍,姚燕語便道:「坐下一起吃吧。」

翠微笑道:「這都什么時辰了?奴才們都已經用過飯了。」

「真的?」姚燕語不怎么相信,自己都還沒吃,翠微和翠萍她們兩個會去吃飯?

「真的。」翠微是還沒吃,但這也不代表她就敢真的坐下來跟姚燕語一起吃飯。其實夫人倒是沒什么,平日里極其和藹的人。但將軍那雙殺人的眼神著實讓人受不了。

跟著姚燕語的這些都是明眼人,見將軍無微不至的樣子,小的那幾個早就悄悄地退了。翠微和翠萍不好悄悄地走,只得福身道:「奴婢不打擾將軍和夫人用餐,先下去了。」

姚燕語還要挽留,衛將軍已經擺擺手:「我叫人帶了羊骨湯來,你們都下去用點吧。」

翠微和翠萍趕緊的道謝,心想這真是太陽打四面八方出來了,真是太驚悚了——將軍居然會關心人!

屋子里沒了外人,衛章也不用端著了,撈了嫩嫩的羊肉沾了醬料便往夫人的嘴里喂。

「我自己來就好了。」姚燕語忙抓起筷子夾了肉往嘴里送。

衛章皺眉道:「聽他們說你連午飯都沒用?」

「唔唔……」姚燕語一邊吃一邊點頭,羊肉鮮美無比,湯料也是自己最喜歡的口味,她又餓極了,這會兒哪里還顧得上說話?

「慢點!」衛章一邊勸,一邊往她的面前撈羊肉,又低聲埋怨:「你這是何苦?當個院判就如此賣命,若是給你個院令,你不得把家門口朝哪邊開都忘了?」

「嗯嗯~」姚夫人一邊吃一邊搖頭,待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之後,方笑道:「哪能呢。這不是還有將軍你在呢嗎?就算是我忘了,你也會把我帶回家的嘛。」

衛章無奈的笑了笑,又抬手彈了一下她的腦門,嘆了口氣:「你呀!」

一聲嘆息里是滿滿的寵溺,萬般不舍,又無可奈何,只是一味的遷就,只圖她此時的展顏一笑。

這兩天衛章時常在想,他從沒想到自己竟然也可以這樣。他自幼失怙,祖父對自己教導極其嚴格,後來十四歲入了軍營,幾乎是從最底層做起,訓練,剿匪,殺敵。

在他的生命里不能說都是腥風血雨,但卻跟卿卿我我柔情蜜意之類毫不相干。

他從來沒想到自己會變成這樣的人,對著一個女子,心里只有扯不盡的柔情,訴不完的愛意,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來捧在她的面前,只願她能開心快樂。

「慢點吃。」看著她自己撈了一塊豆腐,斯哈斯哈的吹熱氣,衛將軍又忍不住皺眉,「你都忙什么了?連飯都顧不上吃?」

姚燕語神秘一笑,端起旁邊的菊花茶喝了一口,低聲說道:「大事。」

「大事?你這能有什么大事?」在衛將軍看來,除非敵國來犯邊境戰亂,天下就沒什么大事兒。

「一件做成之後,可以名垂青史,功在千秋的大事。」

衛章認真的看著姚燕語,半晌方問:「你這能跟我細說說嗎?」怎么聽著這么沒底呢?當然,後面這句衛將軍不敢正面質疑,只能從肚子里腹誹了一下。

姚燕語又吃了兩片白菜,喝了兩口茶,然後拿過帕子抹了下嘴巴,起身去拿過自己死忙活了一天的那幾張紙過來,衛將軍很配合的把面前的杯盤都推到一邊。

「喏,你看。」姚燕語指著紙上亂七八糟的鬼畫符,對衛將軍侃侃而談。

衛章一開始看著那些亂七八糟的缺胳膊少腿的字只覺得頭疼,但聽姚燕語有條有理的一番神侃下來,忽然覺得他的夫人正在想的這件事沒准兒真的可以名垂千古功在千秋!

姚燕語說完之後,看著衛章一言不發只盯著自己寫的那幾張紙看,一時間便有些心虛,忙把她的勞動成果收起來,笑道:「你是不是覺得匪夷所思了些?皇上怕也不會准。不過我還是想去做。」

衛章抬頭看著她,燭光朦朧,給她清麗端方的面容籠上一層淺淺的金色,越發顯得眉目如畫。

「算了,不說了。」姚燕語看他這樣,一時間心里的那股豪氣也散了幾分,把那幾張紙收起來,重新坐回來吃東西。

「我覺得你這的確是一件了不起的大事。乃是福澤萬千子民的事情。做好了真的是功在千秋。只是……這有多難,你想過沒?」

姚燕語滿不在乎的笑了笑:「這世上有什么事情不難?捧著個誥命夫人的封號在家混吃等死也不容易啊!還得整天跟內宅的那些女人勾心斗角,擔心生不出兒子,生出兒子又怕養不活。實在不行還得給丈夫納妾,還得替妾氏養兒子!一個不小心小命兒都得丟了。」

「我不是蘇玉平。」衛章苦笑著摸了摸下巴,「絕不會讓你過那種日子。」

「其實都一樣,定北侯府還算是好的呢。我敢說,在這雲都城里,還有比他們更不堪的事情。只是我們不知道,也懶得去打聽罷了。」姚燕語嘴上這樣說,心里想的卻是姚鳳歌。那么聰明美麗的一個人,出身也不差,如今怎樣?若不是娘家的兄弟姐妹扶持著,再有個能干的老爹給撐腰,早就化成灰了。

像這些女子,一生碌碌無為,也不一定能夠過上自己想要的那種日子。而自己,如今什么都有,又有什么好怕的呢?再說,這些事情雖然難做,總也還是行善積德的事情,不至於丟了性命吧?

其實姚燕語想的跟衛章還真的不一樣。衛章所謂的不好做,是真的擔心姚燕語的安危。

她要在各省設立醫葯司,以朝廷的名義對葯行進行監督,那就擺明了跟天下葯行過不去。若是那些憑著良心做買賣的葯商還好說,他們不至於以假亂真,以次充好,也就不怕什么監督。但所謂無商不奸,憑誰好好地做著生意,也不願有人給自己套個緊箍咒。

當然,如果這醫葯司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還好說。可以姚燕語的性子,那種事情又絕對不會容忍。如此就很難說那些人不會狗急跳牆,使出一些極端手段。

他衛章自然不怕那些蠅營狗苟之輩,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讓他的小心肝去冒天下之大風險的事情,衛將軍想都不敢想。

一時間,兩人各懷心事,屋子里安靜下來。蠟燭安靜的燃燒著,一滴滴燭淚緩緩的留下來,在黃銅鑄就的蓮花式燭台上結出累累的珊瑚珠子。

最終還是姚燕語打破了沉靜:「這事兒我還沒計劃好呢。等回頭再理一理,弄出個章程來你再幫我參詳參詳。」

衛章始終是說不出阻止她的話來,他知道不讓她去做這件事情就跟不讓自己上戰場一樣,她會抑郁成病,一蹶不振。他不要她那樣,那不是真正的她,也不是他喜歡的她。

於是,衛章微笑著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手,鼓勵道:「好,我會盡全力幫你的。」

「嗯,只要你不怪我不夠賢良淑德,不怪我不顧家,就好了。」

「怎么會?」衛章微笑著伸手扣住她的後腦,手指在她的脖頸上輕輕地揉捏,「現在可以安心吃飯了嗎?」

「飽了。」姚燕語坐直了身子揉了揉肚子,一張清秀的臉龐皺成了包子:「好像吃撐了。」

「外邊下雪了,我們早些回去吧?」

「下雪了?!」姚燕語驚訝的問。

衛章無奈的笑了笑:「你看你都忙傻了,什么都不知道了。」

雪在衛章來的時候才剛開始下,這會兒已經有二指厚了。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窸窸窣窣的雪粒子細碎又密實,在廊檐下安靜的站著,果然能聽見簌簌的落雪之聲。

宛如春蠶吐絲,又宛如麥田抽穗。姚燕語看著被燈光照涼的一片雪色,心里生出無限的希望。

晚上回去的時候兩個人不做馬車也不騎馬,而是手牽著手踏雪而行。

姚燕語說傳說中有一種功夫叫踏雪無痕,不知道將軍會不會?

衛章輕笑,牽著姚燕語的手奔跑,幾十步之後他的身體便離開了地面,輾轉在街道兩邊,借力使力,偶爾以足尖點一下旁邊的牆壁便可除去一丈有余,地面上的雪卻沒碰到一下,是真正的踏雪無痕。

從國醫館一直跑回去,姚燕語不但沒覺得冷,身上反而微微出了點汗。

三日後,姚燕語把那份亂糟糟的思路整理成章,又細細的斟酌著措辭,寫了一份五千多字的奏折,在給皇上請平安脈的時候遞了上去。

恰好當時皇上沒有要緊的事情,便隨手打開看了一遍。看完後皇上微微皺著眉頭半天沒說話。

姚燕語立在一側也不好說告退,只得安下心來等著。

倒是旁邊侍立的恆郡王悄悄地看了一眼面色略帶緊張的姚燕語,又看一眼沉默不語的皇上,上前一步躬身問:「父皇若是沒什么吩咐,兒臣先請告退。」

皇上卻舉起手來,把姚燕語的奏折遞給了恆郡王:「你看看。」

恆郡王頗為詫異的看了一眼姚燕語,上前去雙手將奏折接過,展開後從頭到尾細致的看了一遍。之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嘆道:「姚院判的思路可謂妙不可言,而這番事業若真的要做又可謂繁瑣冗雜,且一不小心便會把葯行的人都得罪盡了!實在是……太大膽了。」

皇上便問姚燕語:「連恆郡王都說你這想法太大膽了。姚燕語,你就不怕把天下葯商都得罪了?」

「回皇上,若說得罪,也只是得罪那些黑心葯商。至於有仁善之舉的葯商,應該是巴不得朝廷能這樣。」姚燕語躬身回道。

皇上忍不住笑了起來:「你說得輕巧,俗話說無商不奸,那些葯商若是無利可圖,又怎么存活於世?」

「回皇上,臣並沒有擠兌他們的利益和利潤。臣只是想讓他們對得起賺的那些錢,不要弄些假葯濫葯來糊弄百姓草菅人命而已。」

恆郡王又回頭看了一眼姚燕語,躬身回道:「父皇,臣以為,姚院判說的城里醫葯司一事尚可等以後再議,倒是國醫館要獨立經營,不需國庫出銀子的事兒倒是件利國利民的好事。」

姚燕語感激的看了一眼恆郡王,知道他其實是變相的為自己說話。也就是說,醫葯司的事情不管怎樣,將來反正不要國庫出錢,而且聽姚燕語的意思,國醫館還可以每年向國庫繳納一些管理費。如此一來,可不就是利國利民么?

大雲朝立國至今,經歷了四代君主,開國時期的艱難已經過去了,隨之而來的是奢華靡費之風。

但前幾年西征,後來又是北胡,算起來也打了五六年的仗了。打仗就是打銀子,這幾年的國家收入有將近一半兒都送去了邊疆。

另外加上皇家園林的修繕,以及六部各處的必要費用之外,剩下的也沒多少了。

說到底,國庫還是缺錢的。恆郡王自然知道朝廷現在最迫切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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