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內幕,天劫(1 / 2)

侯門醫女 滄海明珠 4094 字 2023-02-08

姚燕語也不再插話,只看著他默默地想。良久,當衛章下意識的往嘴里放了一口冷飯時才恍然回神,因見姚燕語也沒吃一只在盯著自己看,便歉然的笑道:「只顧著想事情了,忘了吃飯。瞧這飯菜都冷了。」

「那你想到了什么?」姚燕語干脆放下飯碗,低聲問。

衛章正要詳說,便聽見緣自來有人輕微的腳步聲。這人必然是練家子,腳步極其的輕盈。只是衛章多年來養成的習慣,但凡用心思索之時,心神便越發的清明,周圍的風吹草動都在他的感知之內,此時有姚燕語在身邊,他自然更加謹慎小心。

姚燕語看他神色一凜,立刻用心去聽。果然聽見有人從屋後上了屋頂,然後便沒了動靜。她抬頭看了衛章一眼,衛章卻伸手端起飯碗,輕笑道:「真是難得清閑,吃了飯好好地睡一覺。」

姚燕語會意,笑了笑端起飯碗來繼續吃飯。兩個人恩恩愛愛,你給我夾菜我喂你喝湯。仿佛屋頂上伏著的那個竊聽者根本不存在一樣。

飽餐一頓之後,衛章喚人進來收拾碗筷,然後自己到了漱口茶給姚燕語。姚燕語漱口之後又從荷包里拿了兩顆解百毒的葯丸來給了衛章一顆,兩個人各自含在嘴里。

屋子里有一張胡床,但上面僅鋪著一床石青色撒花大條褥和兩個靠枕,沒有被子。衛章便把身上的黛青色鶴羽大氅脫下來蓋在姚燕語的身上,輕聲說道:「睡吧。」

姚燕語一把拉住他的手:「一起睡。」

「……好吧。」衛章本來想著料理完了屋頂上的人再睡的,可是現在男的夫人相邀,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暫時往後放放吧。於是側身坐過去,掀開鶴氅把人擁進懷里。

姚燕語上前去躺進衛章的懷里,抬頭看了看屋頂,忽然壞壞一笑,欠身在他的唇角吻了一下。衛章身子一僵,下意識的單手扣住她的腰。低頭看著她明澈的雙眸,目光有些深沉的炙熱。

「是你說的嘛,好不容易清閑了……」她眸光泛水,盪漾著無限春情。

「嗯。」衛章低頭吻住她,並輾轉加深。

燭光搖曳,冷清的屋子里春情無限,時而有壓抑不住的聲音從鼻息中溢出。屋頂上的人伏在瓦片之上聽得認真仔細,卻終究耐不住,緩緩地直起身來。

屋子里的兩個縱然是做戲,最後也是差點擦槍走火。當衛章把懷里的人死死地摁住,最後狠狠地吻了一下她的耳垂後低聲喘息是,姚燕語已經渾然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了。

半晌,慢慢回神的她才抬手在他的胸口寫了兩個字:走了?衛章輕輕地點了一下頭,把人從懷里拉出來借著燭光細看,果然見她粉面含羞,卻是最動情且動人的時候。

「夫人……」衛章低聲嘆了口氣,再次把人攏進懷里。

「嗯,怎么了?」姚燕語伸手攀上他的脖頸,在他耳邊低聲問:「難受?」

「嗯。」衛章重重的點了一下頭,太難受了!簡直要了老命了!

「我幫你。」姚燕語說著,收回手來去解他腰間的玉帶。

「……」衛章忽然一個激靈,抬手握住她的手,經過千辛萬苦的掙扎,最後還是搖了搖頭:「算了。」

姚燕語抬頭看他額頭上隱隱的汗珠,低聲說道:「沒關系,反正長夜漫漫,我們也沒事可做。」

「別。」衛章再次搖搖頭,然後低頭狠狠地吻了她一下,說道:「今晚絕不會太平,趁著這會兒沒事你先睡一會兒吧。」

「還是你先睡。」姚燕語從他的懷里掙扎著坐起來,把他推開一些,手指輕輕地按著他的太陽穴,然後以指做梳,輕輕地在他的頭皮上按壓。

衛章本來就已經累及,如今那里抵得住姚燕語如此用心揉捏。沒多會兒的功夫,便覺得四肢百骸都酥了,他強撐著不要睡,但最後還是靠在她的肩上慢慢地眯著了。

他甚至還做了個夢,夢見睡在自己家的大床上,床帳是她喜歡的碧青色,有月光通過明凈的玻璃長窗照進來,光影交疊,是記憶里最溫柔最香軟的情景。

而與此同時,因為身體不適而不能參加晚宴的皇後娘娘病懨懨的靠在內苑寢宮的床上,一邊喝著貼身宮女喂的湯葯,一邊問旁邊躬身而立的鳳儀宮掌案太監富春:「你說他們兩個絲毫不驚慌?」

富春躬身道:「回娘娘,他們兩個不但不驚慌,還……還……」

「說!」豐皇後不悅的皺眉。

「他們兩個還行那夫婦同樂之事,而且……濃情無限,聽得奴才這等人都……」

「混賬!」豐皇後忽然抬手掀翻了宮女手里的葯碗,「你個沒用的東西,連這等障眼法都看不明白?那衛章身懷絕世武功,只怕你一靠近他就聽見了!」

「娘娘明鑒,奴才的身手連錦麟衛的人都能躲過去……」富春有些不服氣,他可是憑著一身絕世輕功才得以才皇後娘娘身邊吃得開的。

豐皇後給了他一個白眼,淡淡的哼了一聲,沒再說話。

這個奴才曾經是江湖盜賊,憑著一身無與倫比的輕功盜遍大江南北,身上還背負著十幾條命案。他來無影去無蹤,官府也拿他沒辦法。只是再強的人也有弱點,他的弱點就是好色。

十幾年前他被人設計擒獲,本應該是送入天牢永不見天日,豐宗鄴暗中使了手段,把他變成了閹人送進了宮中,後來輾轉被豐皇後要到身邊服侍,一步步升為鳳儀宮的掌案太監。以他的身手,只是去探個消息應該是不在話下的,所以豐皇後也沒再說什么。

富春見豐皇後沒再多說,便又問:「娘娘,那慈心庵那邊……」

「你且去告訴她,現在正是風頭緊的時候,讓她在等些日子。」豐皇後的臉上頓時有些不耐煩。

「可是,公主一直提出要見崖俊……」富春又低聲說道。

豐皇後立刻不高興了,瞪了富春一眼,冷笑道:「你到底收了她多少好處?這么死氣白咧的為她說話?別忘了誰才是你的主子!」

「奴才不敢。」富春忙躬身道:「奴才只是怕那瘋婆子等不及了,又該四處亂嚷,壞了娘娘的大事。」

豐皇後冷笑道:「你去告訴康平,其實給她自由也不過是我一句話的事情,只是要看她聽不聽話!」

富春忙應道:「是,奴才記下了。」

「還有。」豐皇後眯了眯眼睛,低聲哼道:「崖俊早就死了,那姓朴的也早就成了灰。現在那個人叫彥開!下次再說錯了,自己去把舌頭割了!」

「是,奴才不敢了。」富春忙應道。

豐皇後終究是累了,便擺了擺手,說道:「下去吧。」

富春忙又應了一聲恭敬地退了出去。

待富春退出去之後,皇後方幽幽的嘆了口氣,對面前的貼身宮女說道:「明兒你回去一趟,見著老太太就說我的養心丸用完了,讓家里再給我配四十粒來。」

宮女忙起身應道:「是,奴婢記下了。」

豐皇後伸手握住宮女的手,低聲嘆道:「子霜,如今這里又沒有外人,你大可叫我一聲姑母。其實在我的心里,你跟六公主是一樣的。」

原來這宮女的真實身份乃是豐少琛的庶妹,只是豐紫昀娶的是老燕王的女兒靈溪郡主,所以這庶女一直被偷偷地養在外邊,後來豐宗鄴為了給豐皇後找貼心使喚的宮女,才把她送進了宮里,被豐皇後要到身邊。豐皇後給她取名子霜,原本也是從了豐家庶女的輩分,和豐子星,豐子月同列。

子霜忙跪在地上,低聲道:「奴婢不敢。」

豐皇後欠身把她拉起來,微笑道:「你放心,若是計劃順利,我們的苦日子就到頭了。到時候宮里會放一批宮女出去,你便趁機回家去,我會跟你祖父說,讓他幫你挑個知冷知熱的讀書人為婿,再給你預備一份豐厚的嫁妝,以後你們夫唱婦隨,遠離這風波不斷的大雲帝都,過安安穩穩的日子去。」

「奴婢不去,奴婢一輩子都服侍皇後娘娘。」

「傻丫頭,本宮哪里能耽誤你一輩子呢!」皇後抬手摸了摸子霜的頭頂,慢慢地閉上眼睛睡去。子霜看皇後睡著了,方輕輕地起身,把被子拉高掖好被角,悄悄地退了出去。

雲安殿里的宴會進行到四更天方才罷休,氣氛被幾位能臣調節起來,眾人都把中毒事件掀過去,大家推杯換盞,開懷暢飲,結束的時候各國使臣都有了七八的醉意。西回鶻的王子醉的最厲害,是被他的護衛抬著回去的。

皇上也很高興,待眾人散了之後,便扶著懷恩的肩膀回內殿去歇息。誠王爺和鎮國公互相交換了一個眼色,二人一致認為今晚不是為衛章和姚燕語求情的好機會,便各自忍下,只等明日。

只是姚遠之已經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的氣氛,大殿之中,縱然姚燕語不適合出現,那衛章應該是不能少的。他可是二等伯的爵位,又是輔國大將軍,西征北戰的風雲人物,怎么能躲了呢?

於是待眾人散後,姚遠之尋了個機會上前問鎮國公:「敢問國公爺可曾知道顯鈞他們夫婦做什么去了?怎么一個晚上都不見人影?」

鎮國公實在不是個能說謊的人,況且姚遠之也不是那么好騙的。於是他略一沉吟,便抬手做了個請的手勢:「姚大人,咱們去那邊慢慢說。」

姚遠之答應了一聲隨鎮國公去了一間偏殿,鎮國公把里面的人都打發出去之後,對姚遠之實言相告。

「不可能!」姚遠之當時就火了,「這分明是誣陷!」

鎮國公苦笑:「我的姚大人!自古以來,這種誣陷還少嗎?別人這樣也就罷了,怎么你也如此不冷靜?」

「國公爺見笑了!」姚遠之朝著鎮國公拱手,然後搖頭嘆息:「是下官心亂了。」

「此事皇上還沒下定論,但皇子結交權臣的事情素來為皇上所忌憚,更何況又加上一個可以手起手落間掌控人性命的神醫?皇上不生氣才怪呢!」

姚遠之此時心神未定,尚不能完全理解鎮國公的話,只焦急的說道:「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今日的下毒事件絕不會是恆郡王所為。」

「現在已經不是下毒事件了!姚大人你要冷靜一下!任何事情牽扯到皇子爭儲便都是大事!況且皇上的性子你也知道,自從那次從馬上摔下來之後……哎!」有些話涉嫌詆毀聖譽,鎮國公自然不能明說。

姚遠之自然明白他後面的話,自從那次皇上從馬上摔下來之後,人就變得容易猜忌,多疑,尤其是對自己的幾個兒子,更是嚴加防范,好像一個不小心某個皇子就會逼宮篡位似的。

今日出了這樣的事情,試著聯想一下,如果東倭使者真的被毒死了,東倭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到時候真的打起來,皇上十有八九會派衛章領兵出征,因為現如今能帶兵的這些將軍里,就屬衛章手下的烈鷹衛是全天候訓練,其中一半人是從水師里層層選拔出來的,對於海戰,這些人乃是精英里面的精英。

恆郡王曾在皇上雙目失明之時監理國家政事,深得臣子之心。另外,恆郡王的外祖父安國公手里也有一支精銳部隊,而恆郡王妃又是安國公的嫡長孫女,還有,誠王府世子夫人乃是安國公的嫡次孫女。

籠統算一下恆郡王的實力,若是他真的跟衛章聯手的話,也不是完全沒有勝算。

姚遠之坐在那里沉默著,腦子里卻抽死剝繭般順著鎮國公提示的話想明白了對手的大致計劃。之後,便忍不住長長一嘆:「如此說來,我姚家肯定也會被裹進去的。之後還會有誰?是不是跟那位作對的,都會被夾帶進去?」

鎮國公淡淡一笑,哼道:「姚大人這話說的不假,老夫也覺得這正是他們的本意。只是,難道我們這些人就等著他們隨便夾裹不成?」

姚遠之朝著鎮國公拱了拱手,只為國公爺嘴里的『我們』兩個字:「下官還請國公爺給指條明路。」

「你且不要著急,就算皇上可以沒有衛章,也不能沒有令嬡。姚院判的醫術在大雲朝乃是絕無僅有的。皇上的年紀越發的大了,以後是絕對離不開她的。今日之事,估計是和雷聲大雨點小,只要他們夫婦二人不會言語不當觸怒皇上,應該沒什么大礙。」

姚遠之聽了鎮國公的話,心里多少安穩了些。其實他也是這么想的,輔國將軍府和恆郡王之間的聯系也無非是那么一個玻璃場而已,錢財之事素來都是小事,皇上看不慣,那就把玻璃場關了好了。

以姚燕語現在的醫術,姚遠之也認為皇上是萬萬離不得她的。當然也正是因為離不得她,所以才要借機敲打一下,以免她以及姚家恃寵而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