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2 / 2)

「好孩子,上次我就覺得你不一般,你這皮膚剔透細膩,我就沒見過比你皮膚還好的人兒,就是夜明珠到你明前,恐怕也不及你瑩然。」

宋朝夕輕笑,「您謬贊了,今兒個實在要辛苦您了。」

董氏聽這話心里舒坦,縱然她是全福太太,可她年紀大了,新娘子結親當日早起忙活身體也有些吃不消,付出被人看在眼里她定然是高興的。

「瞧瞧,人漂亮嘴又甜,誰見了朝夕會不喜歡?以後進了國公府定然有你的好日子過。」

蔣氏眸色難辨,她這幾天也想了許多,早已不如當初那般氣憤了,尤其是在宋蹤明鬧了一場後,她才得知宋朝顏和沈氏背後竟然做了這些荒唐事,也難怪朝夕要為自己謀劃,她還曾想過,若她是朝夕又當如何?恐怕未必會比這孫女做的好,縱然宋朝夕算計了她,可這些年她也確實沒盡到過祖母的責任。

只她為這侯府謀劃,是她一個當家主母該做的事,這京城的高門世家,誰家不是如此?生了女兒就該要女兒結親去為侯府後人鋪路的,自古以來,女子便是家族的墊腳磚,犧牲品,從無例外,蔣氏縱然對這孫女懷著極其復雜的心思,卻不得不承認,闔府那么多孫子孫女,宋朝夕卻是最出眾的,模樣性情都拔尖,她一點也不懷疑,宋朝夕嫁去了國公府,定然會贏得國公府眾人的喜愛,主持中饋於她而言也不是難事。

蔣氏垂著眼簾,神色淡淡地囑咐道:「你嫁了人就是別人家的人了,國公爺身體不好,你定要好好照料國公爺,同時孝敬婆婆,友愛叔嫂,疼惜小輩,以夫為天。與國公爺原配夫人扯上關系的事要小心謹慎地處理,與世子爺謹慎相處,日後世子爺成親,你當人婆婆也要與人為善,不可被人抓住話柄,丟了我們侯府的臉面。」

蔣氏生的威嚴,說話語氣又不算溫和,這番話讓朝夕聽出了幾分敲打的意思,不過今日是她大喜日子,她只當蔣氏是為她考慮,笑笑應下了。

她那羞澀順從的模樣看得蔣氏眉心直跳,不知道的人如董氏都是越看越滿意,以為宋朝夕就是這樣溫順的性子,卻不知這都是裝的,宋朝夕背後有多會說,蔣氏可是見識過的。

她同時又佩服這個孫女,長輩晚輩外人家人,只要是她想收服的人,就沒有不喜歡她的。

過了會,丫鬟進來為朝夕絞面了,她絞了半天才疑惑:「大小姐這面上什么都沒有,不需要絞也跟剝了殼的雞蛋似的。」

仙草有修復功效,能把皮膚上不好的東西都修復干凈,朝夕幼時膝蓋上磕破留下的疤痕,吃了這仙草後次日就沒了,除了頭發眉毛和眼睫毛,身上的毛發越來越淡,根本用不著絞面。

董氏看了一眼,便道:「那就不絞面,真是玉做的人兒,我這把歲數還沒見過比朝夕更好看的。」

一襲織金的紅嫁衣襯得宋朝夕面色嫣紅,水光瀲灧,她根本不需要畫濃妝,容貌被這紅衣一襯就夠明媚了,丫鬟只為了她上了淡妝,點了紅唇後將朱釵插到她頭上。

沈氏和藍氏帶著侯府的旁支太太們也進來了,屋里瞬間擠滿了人,眾人誇贊宋朝夕漂亮,容光四射,稱贊沈氏有福,每誇一句沈氏的臉色便難看一分,只覺得每個人都是在諷刺她。

她臉色難看,一刻也待不下去,最終找了個借口甩袖離去。

宋朝夕巴不得她不出現,省得給自己添堵,馬上就要去國公府了,到了那她就自由了,也可以繼續行醫治病。

不知不覺忙活到天光大亮,忽而門外傳來響亮的炮竹聲,門外有丫鬟喊:「迎親的人來了!」

宋朝夕並不期待,因為她嫁的人還躺在床上,不會來。

丫鬟們很快又進來說是代替國公爺迎親的是他弟弟容翎,容國公府的三爺,宋朝夕沒見過他,但想到他跟容璟應該有幾分相似的。宋朝夕原以為攔門會攔的久一些,到下午花轎才能出府,誰知來的人派頭各個都很大,只容國公麾下的得力干將熊泗和陸驍兩位將軍就讓人無法應付。

聽丫鬟說他倆剛立了戰功,風頭正盛,身材又魁梧,沒幾下就把這些攔門的文弱書生給推到一邊,容國公府帶這些人來,就沒指望在迎親一事上浪費時間。

打的是速戰速決的主意。

迎親的隊伍里又有人透露,說皇上還等著他們把新娘子迎去,要親自去容國公府喝喜酒呢,這話說完,鴉雀無聲,誰都不敢多說一個字,攔門?他們腦袋多敢攔門耽誤時間讓皇上等著?

這不,一切從簡,來迎親的人匆匆來匆匆走,搶人似的把新娘子帶上了轎子。

別說宋朝夕了,就是侯府一干人都沒回過神來,宋豐茂長這么大就沒見過這么快的迎親,這日頭還沒高呢,新娘子就被帶走了,是不是太便宜容國公了?轉念一想,容國公還躺著呢,這本就是沖喜,當然得一切從簡了,雖則從簡了,該有的過場卻都過了,給足了侯府和新娘子體面,國公府做的已經夠周到了。

聽聞皇上親自去喝喜酒,來侯府做客的賓客們紛紛恭喜宋豐茂,宋豐茂面上說著沒什么,心里也激動,容國公昏迷著,皇上都要來給他體面,這已經不是一般的看重了。

不過容國公也為了皇上受傷不醒,只能說倆人的情誼比眾人料想中要深許多。

熟料宋朝夕剛上轎子,這一抬抬的嫁妝還未出侯府,人群中就傳來一聲騷動。

朝夕不知道怎么了,也不好掀開轎簾去看,只聽到路邊有看熱鬧的群眾議論:

「這一車車拉的都是什么啊?」

「好氣派的馬車,你看馬拉的都吃力,可見這箱子里的東西沉得很。」

「木箱子上掛著大紅綢子,封口處還貼著大紅喜字,這該不會也是新娘的嫁妝吧?」

「不會啊,新娘的嫁妝明明是從侯府抬出來的,侯府嫁女,嫁妝至少有幾十抬,再加上這幾十匹馬車拉的,皇上嫁女兒也沒有這么氣派的。」

朝夕心中一動,忽而有了某個猜想,下一秒,馬鞭啪的一聲發出驚天響聲,達達的馬蹄聲越來越近,轎子外有侍衛高聲問道:「來人是誰?」

朝夕便聽到大堂哥溫潤的聲音:「我們是新娘的娘家人,這些都是送給新娘的嫁妝!」

宋朝夕莫名眼眶溫熱,好久沒見到幾位哥哥了,她來京城旁人都說她是回娘家,只有她自己知道,這里不是她的家,她住了八年的揚州才是她真正的家,這次結親她不想叫姑母擔心,便故意沒讓人送信回去,誰曾想姑母卻還是知道了,知道也就罷了,竟然讓表哥們給她送嫁妝來。

似乎有侍衛去檢查嫁妝了,車馬停了下來。

大表哥的聲音從轎簾處傳進來:「朝夕啊,你這事做的不厚道啊,嫁人怎么能不通知我們?偷偷摸摸就把自己給嫁了,哥哥一直以為你會給我娶個妹子回家,誰知你竟然跑去嫁人了,哥哥對此深感欣慰!」

宋朝夕:「……」腦海中好像有很多問號呢,大表哥怎么會對她有如此深的誤解?

二表哥粗聲粗氣地喊:「人人都說我們家有五個少爺,現在缺你一個,你說怎么辦吧?不過妹妹你還真是跟別人不一樣,一嫁就嫁了個昏迷不醒的老男人,妹妹口味真重!」

宋朝夕:「……」

三表哥扼腕:「沒了你,吃烤鴨吃燒鵝吃灌湯包吃板栗酥吃茶葉蛋,打葉子牌都不香了。」

得了吧,你肯定一口都沒少吃!

四表哥隔著門簾長長嘆息一聲,語帶指責:「妹啊,蘇蘇還等你回去呢,說什么此生非你不嫁,要是你不回去她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還叫我帶個口信給你,問你還記得那年揚州湖畔的蘇蘇嗎?」

「……」宋朝夕扶額,大喜這日人家都要哭嫁的,她倒好哭不出來就算了,還特別想笑。

這蘇蘇就是四表哥送她的揚州瘦馬,四表哥說她及笄了,也該釋放天性了,不能總壓抑著自己,這瘦馬十分體貼絕對能哄得她開開心心的,宋朝夕簡直不知道為什么他們對她有如此深的誤解,還各個表示自己開明大度絕不會瞧不起她,原想把蘇蘇放出去讓她自謀生路,誰知蘇蘇對他一見鍾情,給宋朝夕帶來不少困擾。

他竟然還敢提這事,要不是今天她出嫁,真想跟他說道說道。

宋朝夕扶額,透過轎簾低聲道:「四位哥哥,今天我出嫁,你們就不能給我留點面子嗎?俗話說『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莫非四位哥哥以後不娶嫂子了?」

四位表哥哆嗦了一下,還是大表哥出來做主:「你們也真是的,怎么能這樣鬧妹妹?小心妹妹氣得連嫁妝都不要了。」

宋朝夕一頓,連忙說:「嫁妝還是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