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2 / 2)

風吹來一片葉子落在她頭上,容璟替她取了下來,才說:「不要錢的東西,為什么不求?」

國公爺都會說笑了,這簡直太驚悚了。宋朝夕挑眉,她要笑不笑,明媚粲然,容璟眼神放緩,又徐緩有力地說:「我母親的誥命是我父親掙的,你的誥命自然要我來掙。」

心頭似有淙淙泉水流過,宋朝夕靜靜地凝視著他,如願得到國公爺的回看,若不是眼下人多,宋朝夕正想摟著他的脖子跟他撒嬌,她正要誇他幾句,一身勁裝的梁十一便過來,說是容璟的舊部下來了。

他有要事,宋朝夕當然不攔著他,還好她剛封了誥命也特別的忙。

廖氏站在角落里,神色難看極了,她原想找機會跟老夫人提她兒子的事,奈何老夫人忙著高興,她話題繞來繞去都繞不進去,最後還給老夫人給帶歪了,現在闔府都在慶祝誥命的事,管家還命人把聖旨供起來,府里一派喜氣洋洋,根本沒人管她這位前國公夫人嫂子!就連容恆都和顧顏離開,一點沒留意她。廖氏好歹也是個侯夫人,哪里受過這樣的輕待?當即咬咬牙不甘心地走了。

回去的路上容恆一直沉默著,游廊下光線不好,他的臉色也有些沉。父親果然很疼她,成親數月就替她求了誥命,宋朝夕才15歲,就已經是一品誥命夫人了,尋常女子一輩子求不得的東西,她一嫁人便有了。世人眼里,能嫁給父親是再好不過的事了,父親也確實為她考慮許多。

顧顏看他不說話,心里也憋著一口氣,怎么什么便宜都被宋朝夕給占了!一品誥命?她哪有一品誥命的樣子?不就是國公爺官職高一點嗎?若容恆將來入朝為官,也能給她掙一個!顧顏最看不慣宋朝夕那副笑容燦爛的樣子,好像她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子,論幸福,哪里輪得到宋朝夕?她還在這呢。

顧顏笑得有些冷:「世子爺,若婆婆不死,這誥命就是婆婆的了,我總覺得宋朝夕搶了婆婆的東西。」

容恆沉默許久,他想說生母在時,父親並沒有求誥命。

或許是忘了吧,畢竟那幾年父親一直忙於邊關戰事。

「父親的決定,不容我們質疑,以後這樣的話就不要說了。」

在容恆心里,父親是不容翻越的大山,他身邊的世家子弟各個祖上都有功勛,卻沒有一人比得上他父親,他從小活在父親的威名里,大家都羨慕他生在這樣的人家,一出生便什么都有了。

正因為這些東西不用求就有,他便不覺得會失去。

顧顏見他無動於衷,有些著急,「可是我說的是事實……難道你你不覺得嗎?宋朝夕現在這樣得寵,若她以後生了兒子,再吹枕邊風讓她的兒子做世子,你該怎么辦?」

容恆搖頭道,「父親不是那般昏庸無能的人,也不會被人吹枕邊風,你這根本是無端猜測!」

顧顏急了,「怎么不能吹枕邊風?宋朝夕長得漂亮,那雙眼勾魂似的,哪個男人見了不動心?國公爺征戰沙場多年,身邊沒個體己的人,現在宋朝夕嫁進來了,日夜陪伴,床頭床尾,難道他能免俗嗎?」

父親不會被宋朝夕勾引的,他並不接受顧顏說的那種可能。世家的婚事,夫妻舉案齊眉就夠了,父親和她差了那么多,表面和睦就很好了,他們男子縱然會守著一個女子,卻不會只守著一個,父親以後也會有別的女人,抬姨娘收通房,宋朝夕那樣的性子怎么可能忍受?

容恆漸漸沉了臉,語氣不好:「夠了!朝顏,你僭越了,這里是國公府,不是永春侯府,我父親不是你父親,他絕不會做這種糊塗事,類似的話以後休得再提!」

容恆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顧顏沒想到他竟然不和自己站在一條船上,明明他們應該合作謀劃。宋朝夕才嫁來多久,就有了這樣的榮耀,若是等她生完孩子,豈不是被闔府人供著?

夜涼如水,容璟回來時已經是半夜了,他今近日一直在追查七王爺的事,順著七王爺這條線挖下去,擼起一串螞蚱,幸好發現得早,否則真釀成大禍,一場宮變是免不了的。如今聖上震怒,要他嚴查此事,他有幾日沒回來。

她已經睡了,柔軟的衾被包裹著臉頰,襯得臉愈發小了,像個孩子。

他掀起被子帶來陣陣涼意,宋朝夕蜷著身子往里縮了一下。他這才發現她只穿一個紅色的肚兜,紅衣白膚,有種勾人攝魄的美。他將她往懷里帶了帶,宋朝夕下意識往他懷里拱去。

她睡得迷迷糊糊感覺有人在親她耳朵,不由含糊一聲:「怎么這會才回來?」

這話聽著有幾分抱怨,容璟笑著把她拉近了一些,沒有解釋,「不是說要謝我嗎?」

宋朝夕迷迷糊糊想起誥命的事,她以為這事都過去了,他還要來討利息嗎?

她伸出白皙的手臂摟著他,有些不忍拒絕他,她眯著眼笑得狡黠:「我來小日子了,國公爺這利息恐怕是討不成了。」

容璟身子僵住,隨即苦笑,來小月子了還往他懷里鑽,又這樣磨人,就是聖人也沒有那樣的自制力。

她不停往他懷里鑽,他掀起被子,把玉白的身子緊緊抱住,聲音有點啞。

「朝夕,離我遠點吧。」

他要起身卻被她拉了回來,宋朝夕咳了咳,把頭埋在他胸口,愛嬌道:「我幫你吧?」

容璟有些意外,他親親她的額頭,啞聲說:「你竟還知道?」

「嗯,看了幾本陪嫁的春宮圖冊,有一些心得,不過我雖為醫者卻空有理論,又沒人讓我試過,手法恐怕不夠嫻熟,不如今日就拿國公爺練練手吧!」

容璟眼眸倏地冷了,他捏著她的下巴,語氣冷冽:「練手?還准備有別人,嗯?」

宋朝夕紅唇微勾,哼了聲,「說錯話了還不行嗎?倒是你,這時候你還敢威脅我?嗯?」

這次意亂情迷的變成他了。到後來倆人都有些喘,宋朝夕窩在他懷里眼睛濕漉漉的,覺得嘴和手都有點酸,不過她也不是沒有享受到。她第一次知道這種事還能互相幫助的。

他摸著她又黑又順的頭發,像是獎勵。

下面兩天,去永春侯府恭喜沈氏的人越來越多,起初沈氏並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後來才聽說,宋朝夕竟然封了一品誥命!沈氏氣得差點兩眼一黑暈過去,宋豐茂碌碌無為,在官場並無建樹,也沒有突出的功勛,她自然是沒有誥命的,宋朝夕才多大歲數就得了一品?難不成她這個做母親的以後還要給宋朝夕跪拜不成?沈氏氣得夠嗆,當即稱病,誰都不見。再加上,這段時日,宋程昱的腿已經好了,宋豐茂檢查他的功課才發現宋程昱一直沒有落下,縱然沒有老師教導,宋程昱卻學得非常好,宋豐茂誇贊說他天資聰穎,明年秋闈,一定能高中解元。

如今就連老太太都對宋程昱另眼相看,似乎是把他看成侯府的指望了!

沈氏恨得牙癢癢,想放設法找謝氏不快,然而謝氏稱病閉門不出,她只是生氣,卻一點招都使不出,一時急得上火,又聽到宋朝夕得了一品誥命,想到她的朝顏在國公府受磋磨,便愈發咽不下這口氣,直接病倒了。

宋朝夕卻不知這些,她昨日接到陳金忠的消息,說她做的粉賣得不錯,縱然價格昂貴,卻也供不應求。

有錢賺宋朝夕便有了繼續折騰的動力,這日國公爺不在,她讓丫鬟們下去歇息,自己放下幔帳,把菜園中揪下來的仙草放入盤子中。她不久前把蓬萊仙境里的仙草移植出來種在菜園,一段時間後仙草倒是沒死,只是不如仙境中那般蔥綠,看著就像蔫了似的,無精打采的,無論她怎么澆灌,仙草都沒有轉好的跡象。

自然也沒有養膚功效。

宋朝夕便又把仙草揪下來,打開手鐲進入蓬萊仙境。將仙草種回仙境里,靜待片刻,奇怪的事發生了,仙草瞬間變得綠油油,很有精神。

如此,把仙草移出去種植的路子便行不通了,移出去不行,那把東西移進仙境里呢?宋朝夕試著把准備好的菜種種入仙境,只片刻功夫,那菜種便冒出頭來,過了不久還發芽了,宋朝夕大為驚嘆。

植物生長無非是水、土、陽光、肥料這幾樣,仙境里的仙草是不施肥的,那就是剩下這三樣起作用了,不遠處有淙淙流水流過,宋朝夕沉吟片刻,將一塊圓潤的玉放入溪水中沖洗。

這原是表哥送她隨意把玩的,因為沒有雕刻過,平日只握在手里以手心滋養,誰知被流水浸泡之後,灰撲撲的玉石竟變得玉潤剔透,玉里的瑕疵瞬間消失,宋朝夕驚嘆於這泉水的滋養功效,她將玉拿出來放在臉上滾了幾下,原本因為風吹而微微發紅的臉,竟瞬間變得晶瑩透亮,正如吃了仙草一般。

要知道仙草的葯效是短暫的,宋朝夕不時要吃仙草維持自己的好膚色,她用的養顏膏里亦加了仙草,可那是塗抹的東西,這還是她第一次從冷硬的玉石中得到滋養。

書中曾有記載,使用真玉磨方,久則無痕。是說玉石魔方有去除皺紋,養膚美顏的功效。為保險起見,她不會在葯膏中加入太多仙草,再說仙草難得,她也沒心思做那么多善事求得甘露。

可仙境里的泉水既不用花錢,又不需甘露浸潤,取之不盡用之不竭,若普通玉石放進去就會變成有美容功效的聖器,她豈不是又多了一條掙錢的門路?

宋朝夕打算下面幾天再試一試手中這塊玉,看它的效用能持續多久。

宋朝夕這幾日小日子來,有些懶懶的,便哪都沒去,只留在屋里做真玉磨方,她發現圓潤的玉不好握住,總要有個把手才好,若有個把手,把玉磨成扁長的串珠狀,至於把手上頭,女子便可以捏著把手給自己滾面了,如此一來,效果必然更好的。

梁十一來時就見她在磨玉,他沉聲道:「夫人,國公爺請你去一趟前院。」

宋朝夕微怔,「國公爺請我有什么事?」

「國公爺的一個舊部下來了,國公爺請您過去見一見。」

宋朝夕覺得奇怪,什么舊部下那么要緊,還特地請她去見?要知道國公府每日來往皆是有品的官員,平常有官員來拜訪,容璟都是自己招待,若他沒空,便是叫容灃或者容翎前去,這還是第一次叫她過去,想必這一定是個很重要的人。

她匆忙趕去前院,遠遠看到容璟身邊站著一位穿黑色甲胄,手拿寶劍的將領,這位武將面黑,卻高大健壯,魁梧有力,天生就是武將的料。

聽到腳步聲,倆人齊齊回頭,宋朝夕似乎明白容璟叫自己過來的原因了。

這位黑面的武將竟然是個缺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