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1 / 2)

第 62 章

生孩子遲點也沒什么不好, 他們成親不足半年,真正相處的時間不多, 他倒願意她遲一些。

再說她自己都是小孩脾氣, 又如何能當一個母親?

宋朝夕對懷胎生子沒什么興趣,這天下女子隨便就把孩子生了,卻從未想過是否能養好孩子, 像沈氏那樣不稱職的母親如何能養育子女?她怕自己也不夠稱職。時下的高門主母, 各個都想早些生出嫡子鞏固自己的地位,她的想法顯得驚世駭俗, 可她確實是這般想的, 若來了便留下, 若不來倒也不用著急。

她上前摟住容璟的腰, 國公爺的細腰很好摟, 「國公爺想要孩子嗎?」

「再遲些吧?等你再長大一些。」

說得好像她很小似的, 他今日喝了些酒,身上有明顯的酒氣,宋朝夕微蹙眉頭, 「難道國公爺忘了自己身上有傷, 不宜飲酒?」

容璟笑笑, 「倒不是我想喝, 今日實屬無奈。誰叫我成親時昏迷不醒, 今日阿媛嫁人,來往的賓客趁機問我討酒喝。」

以他的權勢地位, 大可以拒絕, 國公爺若是不想喝, 誰又能灌他酒?但他不想拒,他成親那日終究是有些遺憾, 若他醒著,定然要親自去迎親,挑開銷金蓋頭,看她笑意盈盈地從大紅的蓋頭下抬眸望向自己。

宋朝夕感覺到他在出神,「國公爺想什么呢?」

「我在想你穿紅嫁衣應該是極美的。」

宋朝夕輕笑,「我也沒看過國公爺穿紅衣,國公爺做新郎官的打扮,定然也是玉樹臨風,英俊瀟灑。」

容璟失笑,他都這個歲數了,容恆都有孩子了,若顧顏順利生下孩子,他便是做祖父的人了,哪算得上玉樹臨風,英俊瀟灑?「朝夕,你看我似乎有些盲目。」

「國公爺是在懷疑朝夕的眼光?國公爺真覺得自己不夠玉樹臨風,不夠英俊瀟灑?」

容璟笑笑,扶著她坐到拔步床上,「我都是要做祖父的人了。你雖年紀小,可等容恆有了孩子,你也要做祖母了。」

宋朝夕拒絕這樣的可能性,顧顏那身子不可能把孩子生下來,她這個年紀就讓孩子喊自己祖母?總覺得會把人叫老了。

次日一早,槅扇外的光亮微微透進來時,宋朝夕便被身旁的動靜驚醒了,容璟扯起一旁的官袍罩在身上,察覺到她的動靜,回頭俯視她,「吵到你了?」

宋朝夕搖頭,她一向睡得沉,怎么可能那么輕易被吵到?不過是想替他更衣罷了。

她手指捏著佩綬,環著他的腰替他系上,佩綬實在不好系,她弄了好久也弄不好這個回環,「國公爺才休息了幾日,便要去上朝了?就不能問皇上告個假嗎?」

容璟放下手,深如寒潭的眼眸平靜注視著她,她黑發如瀑,攏到一側,低眉間露出纖細白皙的脖頸,一襲紅色褙子懶懶搭在身上,露出凝脂香肩,挺翹的部位若隱若現,真真是春色撩人。他任她踮腳替他整理官袍,她做的不算熟練,卻比前幾次好,這次他受傷,二人朝夕相處,倒是比從前親近許多。

容璟眸光發暗,在她替他系好佩綬後,摟著她的腰拉到自己懷里來,聲音暗啞,「朝夕,等我回來。」

宋朝夕眸光微動,眼尾上挑,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無聲勝有聲。

宋朝夕難得早起,便去了老夫人房中請安,昨日容媛出嫁,府中忙了一整日,下人們正在灑掃,見了宋朝夕,眾人停下手中的活,原地給她請安,宋朝夕唇角微勾,淡淡揮手,一路從容而過。

高氏遠遠看著,莫名不是滋味,她掌管國公府多年,府中下人的月例都是從她這領的,她把國公府管的井井有條,下人們對她也多有敬重,這敬重是出於她的威嚴。可宋朝夕什么都沒做,下人們卻尊敬她,好似這是自然而然的,畢竟宋朝夕才是這國公府的女主子。

有些人天生好命,嫁進來沖喜得了婆家上下的疼愛,隨後一品誥命從天而降,男人對她還百依百順,都這么久過去,連個通房都沒有,說起來,不就是因為嫁得好嘛。

高氏難免心中泛酸水,若她嫁的男人有國公爺一半,會護著她疼著她,又有無上的地位,哪需要每天累死累活管家,替別人瞎忙活?這樣想,人和人可真是太不一樣了。好在,顧顏有了孩子,顧顏的孩子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宋朝夕嫁的再好又如何?還不是為他人做嫁衣裳,難不成國公爺還能把容恆廢了不成?要知道高門世家可沒有廢世子的先例,說到底,宋朝夕的孩子還不是連個爵位都沒有?這樣一想,高氏瞬間心理平衡了。

宋朝夕到時,素心已經在給老夫人請安了,素心因為昨日的事,一直不敢出門,今日好不容易晨起請安,又怕自己真的有味道會熏到老太太,便掛了個香囊在身上,以掩蓋住不好的氣味。

她眼睛紅紅的,像一只受傷的小兔子,宋朝夕挑眉道:「哭過了?」

素心不安地絞手帕,「素心沒臉待在國公府了,素心今日前來,便是想跟老夫人和國公夫人告別的,素心想回關外老家,不想留在京城了。」

她在京城也待不下去了,京城的高門世家婚配最講究這些,以她的名聲肯定是不可能嫁個好人家的,她父母親去得早,姑姑又是個要強的,非要把她送來國公府,惹到了顧顏這位庶女。素心昨日哭了一夜,想明白了,國公府根本不是她待的地方,這里適合宋朝夕,因為宋朝夕強大,也適合顧顏,因為顧顏心機深沉,卻獨獨不適合她。正如顧顏所說,她便是入冬後床上還未收起的涼席,本身便是不合理的,離開對大家都好。

再說她真的沒臉見人了,連下人見到她都指指點點的,讓她如何在府中立足?與其一頭撞死還不如回關外,至少那里不會有這些腌臢事。

老夫人垂眸喝茶,沒說留也沒說不留。素心和宋朝夕請安後並肩走出院子,素心怯生生看了宋朝夕一眼,真心道:「國公夫人,素心要走了,若以後有機會,素心再回來看你。」

宋朝夕嗤笑一聲,挑眉看她,「受了欺負受了委屈就想逃,難道你能逃一輩子嗎?」

素心微怔,臉色發白,不停絞手帕,「素心身上有體味,不適合留在國公府,我這樣一個女子留在國公府只是個笑話。素心只希望能回關外老家,找到屬於素心自己的位置。」

宋朝夕挑眉,捏起她的手腕替她把脈,過了一會,無視素心震驚的眼神,宋朝夕放下她的手腕,嗤笑一聲:「我想的沒錯,你根本沒有腋臭。」

素心驚訝地瞪大眼,「可是素心身上真有味道,今日早起時素心自己都聞到了。」

宋朝夕湊近在她身上聞了聞,她一靠近,素心的臉都紅了,只覺得宋朝夕呵出的氣息格外灼熱。她局促不安地往後退了一步,怕身上的氣味把宋朝夕熏到。

宋朝夕蹙眉,素心身上是有一種類似腋臭的味道,可這味道來得突然,總讓人有種說不出的奇怪。不過就算有腋臭又如何?誰也不是故意有的。

她笑了笑:「腋臭與手少陰心經和手太陰肺經有關,醫書中有記載,汗液乃肺部所主,極泉穴起源於手少陰心經,阿是穴起源於手三陰經,針刺極泉穴和阿是穴便可以使汗液歸經,腋臭得除,也就是說腋臭是可以通過把脈探知的。這世上病症沒有優劣之分,即便你真有腋臭,也不過是生病了而已,有病便去治,沒什么可難堪的。但我替你把了脈,你脈象正常,確實沒有腋臭的症狀,倒不必過於緊張,因為別人三言兩語就責怪貶低自己。」

素心不敢相信地看她,或許是因為宋朝夕神色過於鎮定,她下意識便相信了。她從昨日自責內疚,自我貶低,被顧顏當中戳穿十分難堪,便生出回鄉的念頭,想回自幼生活的宅子里躲起來,哪都不去,但她沒想到宋朝夕會對她說這樣的話,所以,她真的沒有病?就算她有,也不必覺得難堪,因為她和傷風感冒一樣,都只是病了而已。

素心抓住她的衣角,莫名哽咽,「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