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1 / 2)

第 71 章

宋朝夕被診斷出有身孕後, 老夫人的補品就流水似的往湖心小築送,高氏也派人送來幾盒燕窩, 湖心小築本就不大, 宋朝夕面對著堆積如山的補品,實在有些頭疼。

顧顏一早來給宋朝夕請安時,看到這些補品, 暗暗變了臉色。

太醫查出她有孕時, 國公府給的補品就夠多了,她以為自己母憑子貴, 跟從前不一樣了。見到宋朝夕這的補品才知道自己那些根本不算什么。顧顏在永春侯府這么些年, 就沒見過這么大方的婆婆, 宋朝夕不過懷個孩子, 老夫人竟然舍得花這么多銀錢, 明明自己也懷了, 卻根本比不過宋朝夕。

這區別對待也太明顯了一點!顧顏屈身行禮,聲音柔柔的:「給母親請安。」

宋朝夕沒說話,神色淡淡地喝茶, 顧顏沒等到她的免禮聲, 拳頭緊攥。她身子本就不好, 又懷有身孕, 初懷孩子她每日都懶懶的, 不願意動彈,從前院走來湖心小築, 一路歇息了好幾次。偏偏宋朝夕婆婆的身份就像一座大山把她壓得死死的。

屋內香氣裊裊, 不知過了多久, 顧顏腿彎打顫,才聽宋朝夕說:「聽聞今日有人去毅勇侯府鬧事, 毅勇侯世子爺被告去官府,鋃鐺入獄,毅勇侯府是世子爺母親的娘家,世子夫人一向跟毅勇侯府人親近,世子夫人聽了這事可有什么想法?」

宋朝夕語氣淡淡的,卻把顧顏說得一頭是汗,「兒媳沒什么想法。」

「哦,我還聽說永春侯府世子爺如今也在大牢里,永春侯夫人對世子夫人格外青睞,甚至比我這個親女兒還要親,世子夫人對這事可有什么看法?」

顧顏畢恭畢敬,「兒媳沒什么看法。」

「奇了怪了,這些事你沒什么想法,偏偏世子生辰時你想法那么多。」

她語氣不咸不淡的,聽不出是喜是怒,顧顏知道那日不該多嘴,否則也不會落人口實。可她若是不說,宋朝夕就會饒過她嗎?未必吧。她算是看明白了,無論宋朝夕說什么,對或是不對,都不重要,因為人家是母親是婆婆。

她這個兒媳只能小心伺候著,「兒媳確實不該多嘴,但兒媳也是好心,希望母親不要怪罪兒媳。」

宋朝夕猶豫片刻,才大度地揮揮手,「你是我兒媳,我當然不會怪罪你。但國公府禮不可廢,我雖則心里原諒你,可為了堵上悠悠之口,逼不得已,不得不做做樣子給下面的人看,世子夫人你應該不會怪我吧?」

顧顏牙咬得更緊了,她就說宋朝夕沒那么大肚,原來是在這等著了,「兒媳不敢。」

「那就好,」宋朝夕笑了笑,極為舒心,「按理說世子夫人懷有身孕,我這個做婆婆的也不該為難一個孕婦,可國公府規矩多,若是讓老夫人和國公爺出手,恐怕就要家法伺候了。若是上了家法,世子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定然保不住,為了讓世子夫人不至於吃太多苦頭,我便做主減輕世子夫人的懲罰,只罰你每日去佛堂抄經。什么時候抄好了,知道約束自己的言行,管好自己的嘴,什么時候再出來。」

臨近年關,別人都走街串巷,四處玩樂,她倒好,竟然被宋朝夕罰在家里抄經,且她的手之前被七王爺折過,手腕一到陰天下雪天就酸痛不已。佛堂陰冷潮濕,若是在佛堂待久了,難保舊傷復發,她身子柔弱,若落下病根,可就不好了!

「母親,我如今懷有身孕,若是母親罰我去佛堂,我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那顧顏的罪過可就大了。」

宋朝夕挑眉,顧顏能耐了,知道拿孩子來壓她了,她輕笑一聲,「既然在佛堂待久了對孩子不利,那就回你自己的院子吧,從今日起,你禁足抄經,除了元正那日的團圓飯,其他時候你不用出來了。」

顧顏這才意識到自己被宋朝夕擺了一道。佛堂陰冷潮濕,罰她去佛堂容易落人口實,對宋朝夕這個婆婆的名聲不利,所以宋朝夕自始至終都沒有打算罰她去佛堂。她拿肚子里的孩子壓宋朝夕,正好如了宋朝夕的意,宋朝夕罰她在自己院子里抄,卻順勢加了禁足。

若是從前顧顏或許沒這么急,可這幾日宋嘉良一直沒消息,沈氏心急如焚,經常給她送信催她跟世子爺說這事,偏偏容恆新抬了姨娘,已經很久沒去她院中了。雖然府中沒有明文規定,可自古以來的規矩便是,各大節日,男人都要歇息在正妻房中,原想利用這機會跟容恆親近一番,求他跟國公爺求情來救宋嘉良,誰知宋朝夕卻罰她禁足。如此一來她還怎么跟外界聯系?又怎么讓容恆去她院里?

且宋朝夕沒說要罰多久,要是罰她幾個月,這段時間足夠素心得寵了。

想到容恆日日歇在素心房里,顧顏心氣難平,再也高興不起來了。

她走後青竹才嗤道:「二小姐還好意思不滿,從小就喜歡添油加醋,要不是她在里頭呼應著,廖氏哪有那么大膽子搞出這一出?要我看她也不清白。」

宋朝夕笑了笑,她如今對顧顏已經沒有最初的恨意了。顧顏方才面色蒼白,上氣不接下氣,這種身子強行懷孩子,最終受累的只是自己,即便她不出手對付,以顧顏的身子也很難熬下去,更何況她最引以為傲的世子爺已經有了別人。她如今不敢回永春侯府,沒有娘家人撐腰,整骨後臉有蒼老的危險。就算宋朝夕不出手,她也將一無所有,所以宋朝夕根本不急。

元正前一日,陳金忠送來加了雲母的西施粉,宋朝夕用筆刷刷在手上試了一試,陽光下,粉白皙透亮,迎著光時能看到細閃,到了暗處又沒有了,效果和手鐲里的雲母粉末差不多,完全符合她對閃粉的期待。

「已經備好貨了嗎?」

「備了少部分貨,不過雲母碾磨成粉並不難,直接混合到西施粉里便可以了,大小姐若是想售賣,隨時都可以的。」

「賣吧,我找丫頭試了一段時間,擦了帶細閃的粉後,她們都沒有從前容易黑了。」

陳金忠畢竟是男人,一時不明白這話的意思,「您是說這粉可以像雨棚一樣,遮陽避曬。」

「沒錯,幾個丫鬟試用後都覺得皮膚更為細膩白皙了,我左思右想,許是雲母會像鏡子一般,將光線擋開,如此一來,太陽雖然照在臉上,卻沒有照在皮膚上,這才讓人變白。你且把這些優點告訴售貨的娘子和小廝們,讓她們以此為賣點來賣。這粉說不得會比普通的西施粉賣得更好。想當然,售價也要貴一些,如何定價你看著辦吧!」

年關很多有錢人家需要采購禮品來送人,世家貴人們的聚會也多了起來,走親訪友更少不了精心打扮。香寶齋年前年後通宵達旦,依舊忙不過來,錢流水一樣往里進。陳金忠按照宋朝夕的吩咐定制了一批手提的烤漆禮盒,里面放的都是香寶齋的招牌產品,禮盒一上市就被搶購一空,雖則價格昂貴,卻還是供不應求。這時候上新品肯定能得到更多人青睞。

宋朝夕看著賬簿,滿意地在營收上點了點,「今年香寶齋業績大增,辛苦你和下面的人了,我已經讓青竹准備了銀錢作為開年利是發給你們,你且去領了吧!」

陳金忠笑著應是。

他原以為就是普通的利是,打開後才發現,宋朝夕足足獎勵了他兩百兩銀錢,下面的人按照等級,也有二十兩到五十兩不等,陳金忠不由感嘆,這位大小姐真是大方的,就是大小姐的姑父也沒有她這樣闊氣。

年關各個田庄鋪子的賬目送來了,宋朝夕這幾日一直都在看賬,容璟的東西也都在她這管著,她只管理這些就忙不過來,不由無比慶幸,幸好她沒有管家。自古以來上位者就容易被下面的人埋怨,高氏管家管得很不錯了,下面的小廝丫鬟卻頗多不滿,管理偌大的國公府耗費心神不說,還耽誤時間,累得半死半活,吃力不討好。

按照本朝規定,官員們元正、冬至,各給假七日,元正前後各三日。按理說容璟也該休沐才對,奈何他一直忙到元正當日,甚至比平日更忙了,總要等月亮高懸才回來。宋朝夕抱怨了幾次,容璟只能無奈地抱住她解釋,說年關政務繁忙,各地的折子絡繹不絕,雖則這都是皇上的事,可因為文武百官放假,皇上有些事沒人商議,便要召他入宮。不過緊急的事情都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年後便可以多抽出點時間來陪她了。

宋朝夕聽得迷迷糊糊,次日一早醒來時,容璟已經沒了蹤影。紅色的衾被軟軟的,只是有些涼了,宋朝夕伸出手臂,撩起幔帳,屋里還是空盪盪的,他沒在書桌旁看書。她有些意外,以往他休沐總要在屋里等她的,叫她一睜眼就能看到他,可今日元正,他不用上朝,怎么起得這么早?宋朝夕叫來梁十一,一問才知道容璟去了練武場。

練武場在後院林中,宋朝夕偶爾路過,卻因為氣得太遲從未看到他習練,不免有些好奇。這幾日天愈發冷了,河面結冰,已經可以走人了,昨兒個府中的廚子在經過宋朝夕同意後,還鑿開冰塊撈了些湖里的魚上來,這個季節湖里也就只有魚了,蝦和黃鱔之類的不好捕捉。

宋朝夕試了試冰的厚度,腳實實踩上去,從湖心小築走向後門,省了從湖邊繞一圈。

青竹和冬兒急壞了,生怕她一不注意掉進冰窟窿里,提心吊膽地跟了一路,好在冰面結實,宋朝夕走得很穩。她走到練武場附近,便聽到兵器碰撞的聲響。

一襲選擇勁裝的容璟正和一個武師對打,那武師高大健壯,力氣極大,旁觀者下意識會認為容璟這樣的身形比不過他,宋朝夕也是這樣擔心的。

起初武師確實以蠻力占據上風,但漸漸的,容璟反守為攻,他拿劍動作看似很輕,出擊也不算很大力,卻能很快找到對方的弱點,招招制敵,沒幾下便把武師壓制住了。

宋朝夕簡直開眼了,拿著寶劍、武力滿分的國公爺在她心里格外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