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破屋里的郁悶 我煙呢?(2 / 2)

銀色王朝 紅燜七月 1710 字 2023-02-08

緩緩吐出一個並不工整的煙圈,暫時擺脫了因為感情碰壁帶來的自己為不算很深的陰影,就像每天例行的發呆時間一樣,兩個月前的那一幕重新出現在他的腦海。

「小何,你就聽我的,我做事的方法就是這樣,你別管別人怎么說,出了事有我頂著,他們能把你一個臨時的怎么樣?」

「張哥,你是制片人沒錯,我們都得聽您的,可是這事太玄了點,我現在是制片,報賬的人是我,根據台里的條例,我是直接責任人,您是第一責任人,出了問題我們都得負責,我看這事還是的慎重一點。」

面對著欄目組的制片人張克,何訪心里還有句話沒說出來,「問題是就像您說的,我只是臨時的,您出了事,大不了是處分罰款,再嚴重也不過是把制片人擄了,您每月還是幾千塊錢踏踏實實的,我呢,卷鋪蓋卷滾蛋是最輕的了,何況真的出了事,誰能擔待誰啊!」

「你看看,年輕人不是,你來台幾年了?」

裝什么大尾巴狼,你不就是一紅案子上的大師傅么?要不是當年電視台蓋樓的時候占了公社的地兒,附加條件就是解決20個待業青年的就業問題,給你們每個人都轉成了除了會看電視不知道電視是什么的正式工。再後來廚師專業化,你們沒地呆,再加上電視台技術改造頻道擴容,一時間什么工種都缺,那時候的社會上又沒什么專業人才,領導大筆一揮,集體上了半年的攝像課搖身一變就都成了最吃香的技術工種。可不是領導派活,就您那手藝,誰敢用啊,干了10年連變焦推拉往哪個方向都記不住,不過,混的時間長好處倒是不少,老人越來越少,資格越來越老。終於一年前,全新的城市娛樂頻道成立,領導們挑來撿去,您竟然成了最有資格的人選,順理成章的當上了制片人,是啊,連聘用員工都當了制片人,正式工要是閑在那,鬧起意見來,台長來了也沒脾氣。沒辦法,就這體制,你愛干不干。「看見沒,看見沒,你後面一大堆人在那打破了頭等著進來呢,你不干,有的是人干,中國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所以啊,好好干活別談條件。」這就是我們編輯部主任最常規掛在嘴邊的一句話,長了點,但是每星期的工作例會上必然循環播放一次,動力無限啊。

怎么又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了,經過這幾次的什么年終獎、出勤獎、集體喝湯獎的連著發,可沒有一分錢企圖或是意圖流向何訪的腰包,因此上看見眼前這個欄目組里唯一一個次次不落點數著鈔票的人,心里就開始犯了嘀咕。

「八年了。」緩過神來的何訪臉上重新堆滿了謙卑的笑容,其聲細語的回答道。

「你看都八年了,抗戰都勝利了,你也可算得上老人兒了,怕什么,就算最後真有什么問題,那領導們還不得關懷一下,照顧一點,沒有功勞還有苦勞不是?別操那么多心,其實就這點事,那個欄目不是這么干的,不都過得好好的?只不過是我們把西山那塊場地的租金多報兩天,價錢按照市價報,實際上我們錄像的時候抓緊一點,一天四場,少錄兩天,付錢的時候按照我們和對方談定的給,一切不就全都ok了?你放心,這些麻煩事我都安排好了,你要做的就是把報告按照我說的打上去,等批下來之後,再按照前者的數額開出支票來,剩下的你就不用管了,我來辦。怎么樣?」

看見何訪沒有直接回答,張克又加上了砝碼:「你看啊,小何,你來台都八年了,連個聘用都沒有混上,年底快到了,明年的聘用指標馬上就要報了,你學歷不夠,大專,所以我才叫你改當制片,制片只要大專就夠了,你只要把手里的活干好了,年底的指標肯定有你一個,這個我就能做主。」

張克笑起來眯成一條線的眼睛里,何訪卻不知為什么像是看到某種動物的影子,可是能轉為聘用的誘惑實在不是他能抗拒的。

自從大專畢業來到這個城市,到現在已經九年了,除了第一年在幾家廣告公司、雜志編輯部、報社里面亂竄,以後的八年,就因為一個人的緣故走進了電視這個***。當初和大多數以為的一樣,何訪也是抱著揀到一份美差的心理走了進去,卻發現,這里原來這里除了和朋友聚會或是回到老家的時候能夠套著幾個大字的光環吹噓一陣之外,竟然完全不是他所想象的。

除了沒有正式員工的資格,但一點工作也不必正式工少干之外,錢掙得也比正式工少了很多,也沒有國家規定必上的幾險幾金之類的基本保障,而且因為身份的問題,在電視台這個掛著國家事業單位牌子的地方,每個月領取應該得到的報酬時就像是偷盜竊國家公款一樣的偷偷摸摸,因為你根本就不再人家的工資名單上,只能以變通的方式來獲得自己的收成,諸如飯費車票之類。而且,臨時工最大的問題就是沒有穩定的保障的同時,你也永遠不可能通過時間將收獲累計,無論是金錢還是地位,甚至有很多時候,因為政策或是上層人士的變化,你還會遇到負增長,更可憐的是,當他們不需要你的時候,就算是提前一個小時電話通知你一聲也算對得起你了。

不行,這個機會我必須要把握。

這一刻,何訪終於體會到了什么叫做反反復復的斗爭,下定這個決心顯然用了很長的時間,長到重新把眼睛睜開的張克又祭出了一道致命誘惑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