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1 / 2)

林黛玉與家人和樂融融的時候,水珏也在屋里興致勃勃的逗小孩。太子如今已經能爬了,水珏便在太子的房間里鋪了厚厚的地毯,上面放著各種玩具,讓太子自由自在的爬著亂竄。她興致來了,也會脫了鞋坐在地毯上逗弄太子。

」這是什么?」忠順親王一天到晚和江南官員胡吃海喝,終於膩味了,今個兒也跑回來玩太子……不對,看太子玩。由於脫了鞋,男人的腳味有些大,他每次進這屋都必須先洗澡換衣服,因為嫌麻煩,並不經常來。

今天一來,就看著太子換了新玩具。以前是各種各樣的布偶,或者玉石做的小動物--當然,做的體積都有些大,以免被太子誤送入口中。今天怎么是塊狀的東西,太子正專注的把它搭起來,看著還真有點像個小房子。

」積木,海外傳來的,說是讓孩子更聰明。」水珏在太子把積木放嘴里啃的時候拍打了一下太子的小肉手,太子咿呀咿呀了幾聲,繼續呼哧呼哧的搭積木,」不過這玩意兒我們國家很早也有了,只是沒那么多具體的玩法。」

忠順親王好奇的把積木拿起來瞧了瞧,頓時黑線。這積木雖然各式各樣的形狀,但模子就是方形的玉璽,上面缺掉幾塊的樣子。忠順親王也曾經肖想過皇位--雖然很快就放棄了,玉璽也是偷偷地仔細打量過的,所以絕對不會認錯。

於是小太子就是用一堆假的木頭玉璽搭房子?忠順親王覺得腦袋有點暈,胸口有點悶。

」做的像吧?本來想直接用玉石做的,但玉石重了些,怕倒下來砸著他,只好用木頭做了。」水珏顛了顛積木,語氣頗為遺憾,」本來是順帶訓練一下他的抓周禮的,不過現在就不知道有沒有效果了。」

」呵呵……」忠順親王覺得自己果然還是不適合和小孩子玩,他還是和去看花魁跳舞吧。上次那個花魁叫什么名字?身段挺不錯的。那群鹽商心底雖然不怎么樣,但是品味還是很不錯的。

水珏白了忠順親王一眼:「五哥,你每天都出去玩,看出什么名堂來沒有?」

忠順親王掀開衣擺盤腿坐下,笑道:「別說,還真看出點名堂。這江南的鹽商也是有地盤劃分的,最厲害的鹽商有三家,一家姓劉、一家姓李,還有一家姓王。姓王的那家我就不說了,常瑞你比我更了解。姓劉的那家是牆頭草,給……二哥和大哥都送過許多錢財,現在四哥登基,他又眼巴巴的湊上來,也不知道是太聰明還是太蠢。」

「李家的人和甄家走的近,現在估計想要下大哥那條船都已經難了。其他的鹽商氣候不及這三人,也不夠資格陪我游玩。」

水珏把手指從太子嘴里扯出來,太子搖晃了一下腦袋,猛地一撲,抓住水珏的手,然後飛快咬住,用嘴里唯一一顆小米粒牙磨著水珏的手指,然後無辜的看向水珏。水珏樂道:「這是餓了,還是新長的牙癢了?」

「剛喂過了,估計是牙癢了。」奶嬤嬤忙拿來為太子磨牙的草葯包,換下水珏的手指。太子似乎不習慣草葯包的味道,「呸呸」的將草葯包吐出來,繼續追著水珏的手。水珏往太子腦門上拍了一下,太子四仰八叉像只小烏龜一樣仰倒在地上,肉呼呼的跟藕節似的四肢劃拉了半天,也沒能爬起來,看的水珏捂著嘴大笑。

忠順親王看著黑線不止,這丫頭有對太子最基本的尊重嗎?估計沒有吧……對水珏而言,太子也不過是侄子罷了?嘖嘖,真是心寬。

「我倒覺得生意能做那么大,姓劉的那鹽商不會那么蠢。兩方都不得罪,就等於兩方都得罪了,他送再多的錢財,無論哪位皇子登基,他的錢都算打水漂了。」水珏幫太子烏龜翻過身,太子似乎認為這是很好玩的游戲,在奶嬤嬤膽戰心驚的目光中,自己躺倒,笑呵呵的看著水珏,似乎讓水珏繼續幫他翻身。

水珏一邊跟太子玩烏龜翻身的游戲,一邊繼續道:「我會重點查的,那些暫時不成氣候的鹽商也幫我看看吧,反正五哥你不是自詡為荒唐親王嗎?所以不遵從禮儀,再找些鹽商陪玩不是挺正常?」

忠順親王摸摸鼻子,苦笑道:「雖然是我自己放出的話,但是聽你這么一說,我怎么老覺得是在諷刺我?得了得了,我會繼續為你打探消息,分析什么就交給你了,我可做不來。」

「五哥過謙了,五哥的才干,哥哥很清楚的,不然也不會專門讓五哥跑一趟。」水珏抱起翻身翻上癮的太子,在奶嬤嬤崩潰的目光中玩拋上去又接住的危險游戲,「小孩子還挺好玩的,比黛玉當年好多了,不愧是哥哥的孩子。五哥你應該也有孩子了吧?你覺得你的孩子好玩嗎?」

忠順親王嘴角只抽。誰家父母沒事玩孩子?誰家父母又會用好玩來評價孩子?不過說起來。忠順親王如今已經有兩女一子,就連那個兒子都只是出生的時候多看了幾眼,別說玩,連抱都沒抱過。不過這也是這個時代的男人的常態。所以忠順親王對自家孩子的印象都是「很乖、不吵鬧」,其他的還真沒印象。

水珏見忠順親王那樣子,就知道這人天天痴迷於花叢中,對兒女都是不關注的。說不准,他腦海里連自己兒女的模樣都記不得了。不過忠順親王府上的事,水珏這個做妹妹的是不好言論的,她便轉移話題道:「五哥回去後還是快跟五嫂給我添個侄子吧。讓妹妹也多些玩伴。」

你這是說玩伴呢還是玩具呢?忠順親王繼續黑線,他打趣道:「妹妹啊,你可還沒出嫁呢,說這些話題害臊不?」

水珏抱住「咯咯」笑的太子親了親,道:「五哥都不害臊,我害什么臊?」

忠順親王很想把這句話反問回去,水珏都不害臊,他害什么臊?不過他更想問的是,皇兄到底是怎么把水珏培養成這樣的?不過這話就算拿去問皇兄,皇兄也一定會很得意的炫耀他的教育有多么成功,水珏有多么的優秀完美。只是想一想,忠順親王就覺得很心塞。

覺得自己敗了的忠順親王立刻起身告辭,一副眼不見心不煩的樣子。水珏起身相送後,又繼續坐在地上玩侄子。

「公主,這樣對太子太不敬了。」奶嬤嬤終於忍無可忍,小聲道。

「你看著眼生,似乎不是哥哥選的嬤嬤?」水珏拍著太子的背,微笑著問道。

奶嬤嬤忙道:「奴婢是新選的奶嬤嬤,公主可能沒見過奴婢。」

「本宮知道你是新選的,本宮的意思是,你似乎不是哥哥選的隨行的奶嬤嬤?」水珏見太子困了,便讓他靠在自己懷里打盹,無視了奶嬤嬤想要接過孩子的動作,「難道是嫂子選的?」

奶嬤嬤忙道:「奴婢是因為太子殿下隨行的其中一位奶嬤嬤突發疾病,新補上的。」

「哦,本宮就說嘛。」水珏笑著點了點頭。

李嬤嬤忙臉上堆著笑容道:「太子身邊伺候的人那么多,公主哪能各個都認識。嬤嬤說的是,公主也要注意規矩,太子殿下不僅僅是您的侄子,更是一國儲君。」

「李嬤嬤說的是。」水珏把太子抱起來,「本宮帶太子小睡一會兒,你們守在門外別進來。」

「公主,這不符合規矩。」奶嬤嬤忙阻止道。

水珏傲慢的橫了奶嬤嬤一眼,自顧自的往里屋走去。

「李嬤嬤,這……」奶嬤嬤一副很為難的表情看向李嬤嬤。

李嬤嬤哀嘆一聲:「公主的脾氣,老奴也是說不得的。嬤嬤,先出去吧,別惹得公主不高興。」

奶嬤嬤也跟著哀嘆一聲,無奈起身跟著李嬤嬤出門。

水珏在關上里屋的門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那表現的很重規矩的奶嬤嬤其實很年輕,就二十出頭的樣子,只是衣著打扮稍顯老氣。太子的奶嬤嬤,大多在十七八歲到二十七八歲不等,人年輕些,身體好些,太子喝這些人的奶也放心。太子宮中的中選的和備選的奶嬤嬤有近一百來人,畢竟現在水靖只有這么一個孩子,宮中培育的奶嬤嬤無論宮里是否有子嗣,都是隨時養著的。這一批一百多奶嬤嬤,就全圍著太子轉了,就指望著太子能吃她們一口奶,這樣就算混不到太子近仆的地位,好歹也會得許多賞賜。

太子這次出行,也帶了十來位奶嬤嬤,除了常用的五位,其他都是備用的——奶嬤嬤一旦有一丁點不舒服,那奶都是不能給太子喝的。那些備選的奶嬤嬤,水珏自然不會天天看著。所以突然冒出一個不認識的,也正常。

也正常?水珏笑了。

這人低調了許久,她都不知道有這么個人。看著太子身邊圍著眼生的人,水珏也沒在意。即使是可靠的奴仆,那也不可能是水珏個個都認識的。只是說,那個個都是把握在自己手中的,及時自己不認識,但水珏手下管著人的人總認識的。

水珏本以為出了差錯,會有人向自己稟報的。但是這還是自個兒瞧著這人在自己面前的表現和其他人不一樣,才起疑,折讓水珏大為惱火。

隨行的人都是知道這可不是忠順親王哪個庶子,而是太子的人。這事連太皇太後和太上皇都蒙在鼓里,自然隨行的人都是特別值得信任的。那么,這些人也都是知道水珏的真面目,以及水珏在水靖面前的地位的。所以這個人一言一行就顯得很不合群。

若是忠順親王來說,那就是,那個奶嬤嬤是唯一的正常人。其他人,不是練就了無視*,就是已經完全被水珏洗腦,覺得水珏做什么都是對的。

水珏這次是讓太子常用的奶嬤嬤故意裝病,讓這個人伺候的。果然,三言兩語就覺得不對勁。

自己選的忠仆,哪怕是後面替補上的,也絕不敢對自己如此說話。

那么這個人,是誰的人呢?水珏替太子掖好被角。

是大哥,還是父皇?

不過無論是誰,既然自己發現了,就得死。就算是父皇的人,自己難道還處置不得一個身份不明的奴婢?

而自己身邊那知情不報的人,也該敲打敲打下了。不過這些事,都是李嬤嬤和其他大丫鬟干的事,若是連這點小事都要水珏親力親為,那她這公主當的也太憋屈了。

所以這次自己親自出手試探,很不高興啊。水珏一不小心,就把太子最喜歡的撥浪鼓捏碎了。水珏很快將其毀屍滅跡,並吩咐下人重新做一只一模一樣的給侄子。這侄子雖然平時不哭不鬧,但是哭鬧起來可真是魔音灌腦,讓人招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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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珏試出來之後,就不管不顧了。這段時間,隨行的少了許多人,又補了一些人,總的來說,似乎沒什么變化。

忠順親王嚇出了一身冷汗,在水珏門口躊躇徘徊了許久,還是回去了。他想著,既然水珏沒和他說,他還是裝作不知道算了。畢竟關於太子的所有事和所有伺候的人,都是水珏做主,他只是帶水珏和太子出來的幌子而已。事情知道太多,並不明智。

少了個不熟悉的奶嬤嬤,太子照樣能吃能睡能玩。這日,水珏在看水靖的書信,而太子則坐在她腿上撕紙玩。水珏看著水靖書信中的暴怒,不由無奈一笑。還好那人是甄太妃留在宮中的釘子之一,若是父皇的人,還真不知道怎么收場了。這樣他們兩人表面上的恭順面具,一下子就被打破了——這么大的事,都未曾知會太上皇一聲,可見水靖和水珏絕對是防著太上皇的。

這人是忠勇親王的,雖然讓水珏和太子危險許多,但後續處理起來,就要簡單許多。陳凝安借那安插奶嬤嬤的線條,拔掉了甄太妃許多暗藏的人手,甄太妃對皇宮的掌控又弱了許多。而那瀆職的人倒沒有被人收買,只是一時疏忽釀成大錯,又怕責罰,抱著僥幸心理掩蓋罪責而已。畢竟若這只是普通的奶嬤嬤,說不准待回來時水珏都不會多加注意,到時候他就算瞞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