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7 找死(1 / 2)

另類貴族 攬腰 2640 字 2023-02-08

麥香、蛙聲、雞鳴、犬吠,構成了鄉村傍晚的美麗景色。還有孩童的歡笑,每家每戶屋頂飄起的炊煙,和大嗓門的婦女們站在門口喊自己孩子回家吃飯的聲音。

喝了幾杯酒,一個大圓桌圍得滿滿當當,孩子們在一旁嬉鬧著,年長者在勸著客人盡飲。

王俊傑很久沒有體會過這種放松,桌上的菜並不精致,但是卻吃得格外的香甜,大塊的肉大碗的菜,足足吃了一個多小時,才意猶未盡的散了局。這頓晚飯是在小方大哥家里吃的,祖孫三代人歡聚一堂,足夠讓人羨慕他們的幸福。

吃過了飯,謝過熱情的主人挽留,三個人漫步走在有著各種味道混雜的村庄小徑上,神清氣爽心情格外舒暢。

「我知道你為什么不願意回江城了,要是我也一樣,一家人其樂融融,雖然說少了都市生活的繁華,可卻有更多的快樂。」王俊傑很有些感慨,他忽然想到了自己的父母,有種渴望立刻回到家,和父母說說話的沖動。

小方嘿嘿的傻笑:「是啊,在燕京和江城呆久了,我都快忘了家里的滋味。這一次回來之後,便再也不想離開這里,還是在家里好。」

「對了,王先生,我已經和師傅打了電話,他本說要過來拜訪您,可家里有不少客人,實在不方便出來。所以他想請您過去一敘,您看怎么樣?」

王俊傑轉頭,看了一眼玄素,隨後轉頭又問道:「武林大會是明天吧?」

「是,明天上午九點,在我師傅他們村庄祠堂。現在南北各省的武林同道都已經到了,盡數在盧家庄住著,海外那幾位聽說要深夜才能到。」

王俊傑想想答道:「既然海外那幾個人還沒來,我去了也沒有多大的意思,還是明天再去吧。」

「那行,我等會打電話和師傅說說。」小方笑道,眼里有幾分失落。

他心中很希望王俊傑今夜能去盧家庄。南北各省全國來的武林同道足有上百號人,這正是個武林同道之間切磋的大好機會。就算現在有傷在身不能切磋,現場觀摩一下也是難得的機會。

「嗯,告訴他,我明天九點之前肯定能到,至於今天晚上么,就讓我討個清靜好了。」王俊傑打了個哈哈,沖著玄素微微一笑。

四合院,木窗楞,分割著昏暗的光線透進室內。

從兩個人變成了三個人,室內反倒是更安靜了些,只有隱隱的呼吸聲,大背頭努力抑制著心跳,在彌漫著冷冷寒意的空氣中僵坐。

司安邦雙手低垂,腰桿卻是挺得極直,直視著自己的師傅。

道士的眉修長,長到快要能遮住眼簾。

沒有人發聲,道士不說、司安邦不說,剩下那一位不能說。

時間在凝固的氣氛中緩緩前行,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道士終於動了動身體,仿佛才從睡夢中醒來一般。

「安邦,你去了碌曲縣城,見到那兩位了嗎?」

「我想知道,為什么師傅要委曲求全?」幾乎是同時,司安邦也開了口,兩人說的完全不是一個話題,各自問著自己最關心的事情。

道士眉頭一緊,臉上神情有些黯然,沒有回答弟子的問題,而是在那里靜靜的等著。

司安邦低下頭,想了想還是先回答道:「見到了。」

「那……那位前輩怎么說?」道士的呼吸急促了幾分,臉色有些動容。這個問題對他很重要,對人道很重要,對整個凡俗界很重要。

「前輩?」司安邦猶豫著,似乎內心有些糾結,思索一會終於答道:「王先生問我,做一個只能前進不能後退的小卒子,想不想過河。」

「過河?」道士一愣,隨即眼神一凜:「王先生?那玄素前輩如何說?」

「玄素前輩?」司安邦也愣住,隨後搖了搖頭:「師傅你是說那個女子么,她什么都沒有說,一切都是王先生在做主。」

「噢~」道士點了點頭,似乎心情平靜了些:「王先生問你想不想過河,你如何回答的?」

搖了搖頭,司安邦緩緩說道:「我說想,做一個被人艹縱的卒子很悲哀,我希望從此以後能夠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師傅,你認為我的答案不應該嗎?」

道士嘆了口氣:「應該,但是沒有人能真正做到這一點,每個人生下來都是被束縛的,社會家庭門派朋友就像無形的絲線,一圈一圈把你纏得密不透風。要想不受艹縱,只能是跳出這個圈子才有可能。可是,誰又能跳得出去?」

「這就是您屈服里的原因?」司安邦問道。

「是的,三大長老的罹難,為師比你還要難過,我人道創立兩千多年,今曰到了最危急的時刻,七大長老一曰損失半數,最心愛的弟子又不能理解我的苦衷,只知道快意恩仇、意氣用事。老道士活了四百多年了,也有過和你一樣剛直不阿的年紀,可人越老心里想的東西越多,心中的顧忌也就越多。」

司安邦臉上難掩憤怒,悶聲問道:「師傅,我們人道為什么會受到這種待遇,弟子在碌曲縣城遇見那兩位時忽然明白了,你想聽聽嗎?」

「呵呵!」道士抬頭,微微一笑:「你說。」

「因為我們太軟弱,因為我們的實力還不夠,如果我們的實力足夠,對待敵人能夠像那兩位一樣強硬,誰又敢對人道做出那么卑鄙的行徑?」司安邦越說越激動,心中壓抑了許多天的火氣忽然爆發了出來:「師傅,我出山三十幾年來,在這個地方看見了太多不喜歡的東西,也做了太多不喜歡的事情。從前我一直都在騙自己,做這些我問心無愧,我只是為了大多數人而犧牲小部分人。可是現在我不這么認為了,從碌曲縣到燕京,這一路雙腳走來的十天十夜里,我想得很清楚,人不自助老天爺更不會幫你,單是靠委屈自己來成全別人,最終的下場都只能是悲劇結尾。」

道士凝神看著他:「然後呢?」

「有些人值得幫助,有些人值得滅亡,幫助應該幫助的人,對那些應該滅亡的家伙,就必須像秋風掃落葉一樣毫不留情!」

「這是那位王先生說的嗎?」道士深皺眉頭問道。

司安邦搖頭:「不是,王先生沒有對我說這些,這都是我自己想的,我覺得自己以前做錯了,現在改還來得及。」

「你從一個極端,走到了另一個極端……」道士長嘆,唏噓不已:「也許你從來都沒有變,還是像從前一樣。」

「是吧……」司安邦沒有否認,他眼中容不下背叛和欺騙,這一點就是刻在骨頭上的東西,死也改變不了。

「王先生問你想不想過河,那你過了河沒有?」道士又問道。

「過了,正因為過了,我才會回來。」司安邦的語氣有些僵硬,還有一點勉強。

「師傅,我這次回來,是准備要去那邊的。」他指了指某個方位,那個方向是整個燕京的中心,也是整個中國的中心。「我要讓他們知道,做了錯事就一定會付出代價,我司安邦不是政客,也不會顧及那些毫無意義的東西,想要普通老百姓的未來壓我,根本沒有作用。他們絲毫不顧及萬千子民,卻還要把老百姓當做盾牌,好一場春秋大夢!」

「你不能去。」道士沉聲說道。

「我必須去,不是為了別人,只是為了我自己!」司安邦鄭重的說道:「師傅,您的顧慮太多了,人生在世如果顧慮太多,只能是寸步難行。」

「不管你說什么,都不准去!」道士硬聲說道,言語間沒有任何可以緩和的余地。

「師傅!」司安邦叫道。

「你如果還認我是你的師傅,就按照我說的去做!」

司安邦喘著粗氣,看著自家師傅愁腸百結,猶豫著想要站起身揚長而去,可又不敢這么做。

「為什么,師傅,為什么您一定要忍?這樣忍下去,這次是三大長老,那下次又會是誰?」

道士閉上眼睛,搖了搖頭:「你如果一定要去做這件事情,以後便不再是我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