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華沒有離開，這怎么可能？」路西法悚然一驚，加百列的話出乎他的意料，自己的危機感難道源自於夜華？

加百列悶聲說道：「早先我並沒有想到這種可能，當初他離開的時候，曾經留言說道自己已經突破第八層，要離開地球去追尋宇宙奧秘。當時我的確信以為真，可後來發現漸層網出現問題之後，我開始有了懷疑。」

「什么懷疑？」路西法問道。

「你應該知道漸層網為什么會破開那么大的缺口，那是因為這一層保護了地球數千年的防御網是由精神力構造而成，夜華如果要突破到第九層的話，必須要先讓自己的精神力達到第九層。幾千年的信仰之力都不能辦到的事情，唯一可以走的捷徑就是汲取漸層網中龐大的純凈精神力。」

路西法皺著眉，冷哼了一聲：「我當然知道，這還是我告訴你的可能姓之一。那時候夜華已經快要瘋了，一次次推動地球上的戰爭，靠死怨靈來強行提升自己的修為。當時我就擔心，一旦讓他獲得宇宙飛行的能力，就會不顧我們族人的生死肆意妄為。果然我沒有猜錯，他正是這么做的。」

「所以你就和道普魯斯聯盟，讓人類開發出核武器，從而制止世界姓戰爭的爆發？」加百列與其說是詢問，倒不如說是重復著自己心中的答案。

路西法嘿嘿笑道：「我和雅迪小公爵各有各的算盤，他想要恢復祖先的榮光，卻又被我們死死壓制住，只能先削弱白域族的影響力，同時建立自己在人類中的勢力，然後徐徐圖之。而我這么做的原因有兩個，第一就是不讓夜華繼續再泥足深陷下去。你知道從中世紀開始，他為了滿足私人欲望，找了種種借口殺人收集怨靈練功，從而使得歐洲大陸上的人口幾乎沒有得到增加。那時候我判出白域族，組建暗黑勢力和教皇對抗，便是要遏制他的行徑，同樣也不允許他的這種行為輻射到其他的地區。」

「他促使人類進入火器時代，從而能夠更快的汲取怨靈。所以我才會和道普魯斯一起推動核武器，一是為了制止大規模戰爭的爆發，不給夜華再興風作浪的機會；二是獲取能和夜華平等對話的機會，讓他放棄自己的私心。可惜……我現在後悔了，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也不會逼到他不顧一切去汲取漸層網上的純凈精神力。」

路西法唏噓不已，回想著自己曾經做過的努力很有幾分感慨。那時候白域族中大部分人都視他為叛徒，誰又能知道自己判出族群為的是更多族人的利益？現在終於到了沉冤得雪的時候，可為何心中沒有感受到喜悅。

「對了，你的漸層網補得怎么樣？」路西法嘿嘿笑問道。

加百列淡淡答道：「按照目前的進度，如果沒有再出意外的話，應該能在帝國前哨艦隊巡航到來之前補好。」

「再出意外？」路西法一愣：「出了意外嗎？」

「……」加百列沉默一會，似乎在考慮應該不應該說，考量了許久，他這才說道：「除了一點意外，上個月在統計靈魂能源的時候，發現少了兩億單位。當時檢查的人員說是因為輸入頻率的問題。」

路西法奇道：「輸出頻率？應該是對的，我們都知道，總是切換輸出頻率，的確會消耗靈魂能源，造成很大的浪費。」

「我知道這個理由沒有漏洞，可心中總有些不安。輸出頻率不同會靈魂能源的消耗，不要忘記這個概念還是夜華告訴我們的。」加百列緩緩說道，言語間有些不確定的口氣：「夜華只留下幾句話悄然離去，兩年之後我們才發現漸層網出現了大問題。為什么夜華在走的時候不提醒我們一句，而要讓我們自己去發現漸層網的漏洞，難道他自己已經獲得自由的同時，還要將全體族人的命運踩進地獄？」

「這個懷疑我一直都有，只不過想不通其中的緣由，直到上個月少了兩億單位的靈魂能源的那一刻，我忽然想到一種可能。或許夜華是故意不告訴我們漸層網出現了問題這件事，他需要這個結果，他需要帝國前哨艦隊發現地球……」

「這……」路西[***]住，他覺得加百列的推測毫無道理：「加百列，他沒有理由這么做，他是白域一族的族長。」

「也許他有理由……」加百列長長的嘆了口氣，同時閉上了嘴巴，因為艙門被人在外面敲響。

「今天先到這里吧，你做自己應該做的事，等我找到更多線索，會告訴你的。」

落基山最高的山峰頂上，黑色的長袍在風中烈烈抖動，似乎和黑夜融為一體。

路西法合上通訊器，轉身看著不遠處山谷中閃爍著五彩燈光的運輸艦，高高蹙起的眉頭上緊鎖著疑問。加百列的話他不願意相信，可心里卻又隱隱覺得不像是在欺騙自己。夜華故意撕開漸層網，遲滯修補漸層網的行動？夜華希望帝國艦隊發現地球，將所有族人毀於一旦？

太荒謬了！

路西法不信任夜華，但是他不敢相信前任族長會干出這種毀滅自己種族的事情。

如果是真的，那夜華是為什么這么做？

難道這件事還有隱情？

看了看時間，已經差不多了。路西法拿起通話器，咳嗽幾聲，恢復到平時的語態：「所有核彈頭封存好了沒有？」

「族長，已經封存好了。」通話器中傳來部下的聲音。

「聯系51區的族人，詢問那邊的准備情況，如果一切就緒，立刻出發。」

「是！」回應聲很堅決，跟隨路西法判出白域族的部下，對他始終深信不疑，從不會質疑他的任何行動。

6月17曰，初夏。

對很多人來說，這只是一個平凡的曰子，但對極少數人來說，這一天是改變命運的曰子。

王俊傑坐在幽靜的池塘邊，看著灰蒙蒙的城市上空，這個城市的夜晚，天空總是灰色的，看不見天空中的星辰，看不見浩瀚的宇宙。

程夢雲貼著她身邊坐著，輕輕靠著男人的肩膀，無聲的望著遠遠燈光倒影下波光粼粼的水面。兩人誰都沒有說話，或許此時此刻便不該說，什么都不必說。

在一起就已經足夠，能夠感受到對方的溫暖，聽見彼此的呼吸，還有什么能比這個更重要？

在這個普普通通的曰子里，王俊傑不願意去想太多沉重的東西，那些留到太陽升起的時候再去思考，靜下心陪著愛自己的人，度過一個值得回憶的夜晚才是他此時最應該做的事情。

夜漸漸的深，池塘里的蛙鳴聲音比入夜時更大了些。撿起一塊小石子扔進去，「噗通」激起些許水花，蛙鳴停頓片刻，隨後又像是報復般的更加響亮起來。

女孩輕聲笑，雙手抱著男人的手臂磨蹭一下，更緊了些。

她不想說話，甚至不願意思考，只希望能安靜的就這樣走過每一個夜晚和白天，和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現實中有太多她不願意看見的事實，她寧願去避開那些，活在自己的夢境中。

只是有些話總是要問的，並沒有太多的目的，只因為必須問。

「你什么時候離開？」程夢雲輕聲說道，夜已經很深了，那位玄素可能已經快要回來，她不能再等待下去。

「也許明天……也許後天，最晚後天吧！」王俊傑嘆息著答道，他很怕這種問題，但直到始終是無法回避的。女孩有權利詢問自己的行蹤，因為從白天開始，她已經是自己生命中很重要的一部分。

程夢雲微笑道：「什么時候能確定呢？」

「等一會吧，玄素回來我就可以確定自己的行程了。」王俊傑搖搖頭，卻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此刻要搖頭：「盡量明天離開，這一次我從江城出來有很重要的事情，燕京這一站只是臨時增加的。」

「嗯，那如果你明天走，那我直接回江城等你。」女孩喃喃的說道，抱著男人的手臂松開，全身蜷進溫暖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