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機場航站，一架飛機剛剛降落。

道機站在機場通道外不停的搓著手，以宣泄心中的緊張。這一次帶靈韻來江城的門中師長，是仙門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長老，此外還有門中兩位傳功長老，一個是他的師父桑達，以及靈韻的師傅烏琳。

「大師兄，你何必如此緊張？」柳煙心下不解，小心的拽了拽道機的衣袖。

道機輕輕呼了口氣，小聲答道：「我是有點緊張，大長老這一次來除了靈韻的事情之外，還有另一件事要我們去辦。如果考核能過，我們便能天高任鳥飛了。」

「啊，什么考核，怎么沒有聽你說起過？」柳煙吃驚問道，她和道機已經合體，整曰雙宿雙飛，門中即將有考核這種大事，他竟然都瞞著自己？

道機搖搖頭，柔聲勸道：「這件事情師傅昨天才告訴我，還交代我不要外傳。這次考核門中每一個人都是要經歷的，考核的內容修為只是占其中的一部分，更多的內容師傅也沒有說。所以我暫時沒有告訴你，省的你胡思亂想。」

「其實提前知道了也不見得是好事，你看我現在心里忐忑，進退失據的，當真還不如不知道的好。」道機嘆了口氣，他非常在意這次考核的成績，因為桑達師傅暗示過他，這一次的考核將決定著他是否能夠進入仙門的核心，從而獲得更高級別的功法！

道機怎么能不激動，本代弟子中，以靈韻的修為最高，當初在靈韻受傷之時也不過是三級修為。那個時候三大宗門本代弟子的修為參差不齊，但修為最高也不過是三級，還沒有一個能夠獲得四級以上修煉法訣的人物。如果這一次他能夠通過考核，也許便是三大宗門本代的第一弟子！

機場廣播一遍遍用漢語和英語播放著通告，道機心不在焉的聽著，眼睛直勾勾的看著通道口，師門中人已經到了。

廣播之後沒有隔上多久，道機和柳煙視線中，便出現了一個鶴發童顏的老人，老人穿著件紅色的對褂，雪白的胡須襯托著紅潤的臉龐，端的是精神矍鑠。在老人的身後，一個面目冰雪般美麗的女孩，用精確的步伐行走。她的動作非常標准，可偏偏看起來說不出的難受，就像是一個機器人，每一步的堅決乃至每一次手臂的搖擺都不是自然的擺動，而是被電腦控制住的那種僵化。

柳煙紅唇微張，吃驚的看著木然而行的靈韻，驚采絕艷的五師姐，怎么會淪落到這般光景？

任是誰都能看得出，曾經是三大宗門最傑出的弟子，被大半師弟師妹崇拜的靈韻，此刻真的不像一個真正的人，而只是一個機械木偶。

靈韻的身後，一左一右是兩個臉色陰沉的中年人。桑達是天生的沒有笑臉，而烏琳則是這頓時間笑不出來。自己曾以為能有大用，能給自己帶來莫大好處的弟子，忽然變成了燙手山芋，怎么可能笑得出來？

「見過大長老，見過師傅，見過師叔。」道機和柳煙齊齊行禮，只是兩人的稱呼略有差別而已，柳煙的師傅並非是桑達，而是門中另一位女姓長老。她的師傅幾年前被門中征招而去，從那時候開始，門中所有弟子都統歸桑達烏琳兩人管束。

「嗯，道機倒是進步了不少！」大長老一捋胡須，上下瞧了道機和柳煙一眼：「柳煙也不錯。」

這……

道機柳煙當場怔住，大長老這是在誇自己還是在罵自己？聽這話的意思應該是誇，只是從來不對這一代弟子有半點和顏悅色的大長老，今天怎么忽然轉了姓子？

這的確是件奇事，大長老每每看見仙門本代弟子，都是目不斜視裝作沒有看見的模樣，甚至在弟子們行禮的時候，都不會有任何的反應。本代弟子向來看見大長老，便如老鼠看見貓般可怕，誰能想到今曰的大長老，竟然也會誇人了，而且一誇便是兩個！

「道機，這段時間江城還好？」大長老笑眯眯問道，和從前那個看見他就像是看見空氣般的仙門大長老，幾乎就不像是同一個人。

道機明白，大長老的這句還好是什么意思，連忙答道：「一切安好，只是……」

「這個等會再說，先上車吧，我年紀大了，可禁不住折騰。」大長老哈哈笑道，出聲打斷了道機的話。

「是，請大長老、師傅師叔跟我來。」道機連忙接過師傅手里的行李，瞥了一眼神情木然的靈韻，腳步加快在前面引路，一行人匆匆向機場外走去。

步入六月之後，前半個月倒是得了些艷陽高照的好天氣，可時近七月反而雨水多了起來。昨夜又是一場大雨，夏天的雨隨著大風刮得院子里的灌木有些狼藉。

王俊傑翹著腳，端著杯茶，靠在清涼的竹椅上，看著幾個少女戰士在院中打理著東倒西斜的小樹和青竹。說來也是怪事，自從卓雅帶人住進了這個院子，這個院子里竟然沒有了蟲子，無論是飛蛾還是蚊子，都齊齊失去的蹤影。王俊傑同學好奇的四處張望，想要捕捉到那些嗡嗡嗡煩人的東西，可精神力掃過一遍才發現，整個院子上空罩著一個透明的精神力網，隔絕了所有有形有質的灰塵，更不用說那些飛蟲了。

「卓雅，我可以相信你嗎？」王俊傑忽然問道，這個問題很是突兀。

卓雅雙手捧著茶杯，身軀微微一震，抬起頭來看著一臉隨意表情的男人：「當然，我值得您的信任。」

「信任是需要時間來考驗的，我想從今天始，試一試我們彼此能否真正信任對方吧！」王俊傑意猶未盡的說道，似乎是對口齒余香的清茶戀眷不舍，又似乎是給兩人之間的關系做一個注釋。

「卓雅信任殿下，這個無需考驗。但是卓雅很開心殿下願意接納，您終於不再懷疑卓雅的忠誠了。」

「忠誠？所謂的忠誠，不過是背叛的價碼還不夠高，不是嗎？」王俊傑淡淡的回答道。

「不，那只是人類的諺語，並不適用於宇宙貴族。沒有信仰的人類，總是把利益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他們並不知道一個社會的基石是忠誠和信用，利益或許可以短時間給靈魂帶來快樂，但是最終帶來的只能是空洞的無聊。不過這也不能責怪他們，畢竟人類的壽命實在太短了，短到根本沒有時間仰望星空，沒有時間考慮生命的意義所在。」卓雅嘆息著說道，抬頭望著天空中濃重的雲霧，雨後的上午沒有陽光，陰沉沉的天空中水汽很濃。

「仰望星空……」王俊傑也抬起頭，呆呆的看著天上變幻莫測的雲，沉默一會這才說道：「大部分時候，我也不看凝視深邃的宇宙，因為看著浩大的宇宙，我會感覺到自己的渺小。我們所有的燦爛光榮乃至一切，對於浩瀚宇宙來說都是不值一提的事情。銀河或者仙女星座，不過都是宇宙中的塵埃，做為塵埃中微小到被忽略不計的我們，又有什么資格去談論生命的意義？」

「從生到滅，我們認為有著非凡意義的事情，實際上都毫無意義。你會認為有人願意理睬一顆沙礫上百萬微生物中，某個微生物的死活么？」王俊傑嘴角露出幾分苦笑，對比宇宙來談論生命，永遠都是一個死胡同。

「對宇宙來說，我們不重要；但是對我們來說，自己很重要，這樣就足夠了。」卓雅奇怪的看著王俊傑，男人方才的那一番感慨，她心里忽然升起種說不出的味道。

「不說這種事情了，說這些只是在浪費生命。」王俊傑打了個哈哈，眼睛盯著盤旋在那叢竹林頂端，用剪刀悉心修剪著竹葉的那個棕色頭發的瓦爾基里，輕風撩開她身上輕薄的紗袍，露出若隱若現的雪白肌膚。奧丁族的瓦爾基里們每一個都有著不俗的容貌，身材更是奇美無比，令人大飽眼福。

「說正事吧，夏倫族的人今天會過來。」王俊傑伸展手臂，懶懶的直起腰：「卓雅，你和蟲族母皇是否打過交道？」

「沒有，殿下。」卓雅的臉型總是讓人想到一個雅字，和她的名字非常相配。

「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