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鈞點點頭。

陸壓想了一下，這樣也行。不知道方才那些人有沒有誰注意到他是鴻鈞的同伴的，還是給自己也施個障眼法吧，以防萬一。

變臉結束，陸壓這才放心地帶著鴻鈞走了出去。

這會兒，雖然他們尤其是鴻鈞身上的氣質有些不同，卻最多引人看一眼，絕不會像方才那般誇張了。

人類的作息總是很規律的，太陽快要落下了，這意味著街道上的人將會慢慢減少。到一絲光亮也沒有的時候，街上不會再有一個人。

陸壓找了一家他上次來看好的客棧，地理位置偏了些，但勝在環境靜謐，四周栽培了一小片一小片的竹林。客棧里的人不多，陸壓和鴻鈞走了進去，受到了小二熱情的招待。

「兩位客官，是住店還是用餐啊？」

陸壓：「……都有。准備一間上好的客房，挑幾個你們店里的招牌菜端過去。」不知道鴻鈞吃不吃人類的食物呢？有些好奇。

小二喜笑顏開，「好的，小的就這領二位上去！」

客棧的房間內布置得也很寬敞，窗戶開著，有微風吹過竹林，發出「沙沙」的聲響，房間內也多了幾分竹子的清淡氣息。

鴻鈞走到窗前停了下來，「倒是比天上多了一分生氣。」

聽見鴻鈞這話，陸壓頓時像是自己被稱贊了似的，看來，這次帶美人師父下來是對的。

「師父你喜歡就行。」陸壓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今日天色已晚了，所謂入鄉隨俗，凡間夜里是不許出去走動的。師父，我們便好好休息一下，明日再出去好好逛一番。」

「好。」鴻鈞輕輕應了聲。

客棧後廚的效率挺高，很快，小二便送來了飯菜。

這個時代可沒有辣椒、醬油之類的調味品，菜品也不如後世那般豐富，但是看得出大廚的水平很高，只幾種簡單的食材，配以油鹽，不管是菜相還是味道都好極了。

陸壓吃了一口，頓時放下心來。否則食物味道太差，就不好邀請鴻鈞和他一起用餐了。

「師父，你也來一起吃吧。」

鴻鈞：「為師不必用食。」

猜到會被拒絕的。陸壓也不氣餒，站起來走到鴻鈞身旁，耍賴似的雙手抱住了他的一只胳膊，「我知道你不需要用食，我也是啊。師父，難得我們來人間一趟，你就不要在意這些了，就當陪我一起吧？」

鴻鈞的面色略有松動。

陸壓再接再厲，「我保證，這些飯菜很美味，師父你嘗一嘗，若是覺得不好，我以後就再也不提這種要求了。」

鴻鈞忽然想到眼前的小徒弟上一輩子也是人類，忍不住心中一軟，便應了。

「味道還可以吧？」

飯菜的味道對鴻鈞這個幾億年都不曾吃過食物之人來說，是沒什么好與壞之分的，不過對上小徒弟希望獲得認同的眼神，鴻鈞還是點了點頭。

陸壓邊努力不讓嘴角的笑容裂得太大了，邊給鴻鈞夾菜，「那就多吃一些。」

歇息一晚之後，第二日，陸壓精神奕奕地帶著鴻鈞開始了逛街之旅。

凡間的物品對他們來說，沒什么用處。兩人只四處看了一番，半天下來，手上空無一物。陸壓看到了一個茶館，便拉著鴻鈞走了進去。

正當中午，茶館內倒是熱鬧得很，說書先生在台上講得引人入勝，台下的人聽得也是津津有味。

陸壓在二樓偏僻之處尋了個座位坐了下來，「師父，你不太喜歡嗎？要不我們換一家？」從進這間茶館起，鴻鈞便一直沉默不語，大約是因為環境太吵鬧了。

鴻鈞斟了一杯茶，「尚可。」

陸壓也不知道換了一家會不會更吵鬧些，只好先不動了。

台上的說書先生講完了一段，正歇息喝杯茶，忽然台下有一人問道：「老先生，你可知道我們大王後宮里那位的身份？！」

陸壓精神一凜。

這件事，只要是殷商人都很想知道。茶館里的人紛紛附和起來。

「對啊，老先生你給我們說道說道。」…………

只可惜，老先生搖頭道：「這事沒什么可說的，我老頭子知道的，你們也都知道。後宮那位的身份，可是誰也不知道啊！」

陸壓偷看了鴻鈞一眼，順口道：「師父，你知道嗎？」

鴻鈞：「……你來茶館，便是為了此事？」

陸壓低下了腦袋。

鴻鈞道：「想知道直接問為師便好了，何必多此一舉？」

陸壓也知道自己實在委婉了些，默不作聲，耳朵卻豎了起來。

「你可曾親眼瞧過？」

陸壓點點頭，「看過。只是我卻看不清楚那人的相貌。」

鴻鈞道：「那原本就是你的一個化身，你看不清實屬正常。」

什、什么？！他的一個化身？他怎么不知道？！

陸壓驚愕地看著鴻鈞。

「惡屍原本就是為師的一部分，若想迷惑住他，除了你，怕是沒有旁人了。為師便拿了你一根頭發施了法，將它變為人之後，送去了下界。」

陸壓眨眨眼，知道了這句話的表層意思——化身是鴻鈞弄出來的。

半晌，消化了這句話的真正含義。

——惡屍原本就是為師的一部分，若想迷惑住他，除了你，怕是沒有旁人了。

於是這句話，他可以理解為，鴻鈞在變相地向他示愛嗎？！

鴻鈞沒有察覺到小徒弟此刻風起雲詭般的內心，見小徒弟呆愣的模樣，擔憂道：「可是怪為師擅自做主？你若是不願，為師這便將那化身收回。」

陸壓下意識地搖頭，將目光焦距對上了鴻鈞的臉上，他深吸了一口氣，免得自己激動過度做出什么丟人的事，「我不介意的。」

一根頭發絲而已，有什么好介意的，更何況鴻鈞都說了，惡屍也是他的一部分，這簡直是他聽過的最動聽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