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恪瞅了眼蓋起的屋牆:「上梁是要管飯的。不怕,明天我跟司務長說一聲,讓他做了肉菜拿過來,回頭我給他錢票。」
蘇梅松了口氣:「讓我包包子,擀面條還成,做什么幾涼幾熱就抓瞎。」
趙恪笑道:「我們爺幾個不挑的,你做什么我們吃什么。」
蘇梅也笑:「得學學,不然逢年過節,人家桌子上盤盤盞盞,再看咱家一盆燉菜,你不嫌丟人,我還要臉呢。」
「學我不反對,別累著。實在不行,過年過節咱請司務長幫忙做些丸子炸魚什么的,拿回來燒一下就成。」說罷,趙恪見蘇梅拿包子醮蒜泥吃得香,手中的包子伸過去也醮了點,面皮菜干肉丁混和著蒜味剛一入口,他便眉頭一蹙,大口吞下喝了幾口粥。
「不喜歡別勉強,」蘇梅把蒜碟往自己跟前拉了拉,「就這么點蒜汁,我還不夠吃呢。」
趙恪:「……」
前一句聽著多舒服!
趙瑾瞅了眼他爸,「噗嗤」一樂,把自己要的醋碟往他面前推了推,「吃醋。」
趙恪瞟了他一眼,仰頭喝完碗里的粥,回屋拿起煙,朝一眾吃完飯,趁著還有點天光,又忙起來戰士們走去。
家里飯碗不夠,昨個兒搭廚房,趙恪和王紅志砍回的竹子,有那碗口粗的沒用完,蘇梅截了些竹碗給戰士們用,吃完飯,蘇梅猶豫了下,洗洗丟進鍋里煮了煮晾在了案板上。
雖然房梁一上,院牆一拉,明天晚上活兒差不多就完了,可也保不齊哪天就又用上了。
蘇梅收拾好廚房出來提水,趙恪已埋了個竹桿,拉根電線掛了個燈泡在院內。
「給我,」趙恪接過蘇梅手里的木桶扁擔,「我下午跟葉部長去隔壁鎮上的水管廠訂了批水管,明天送來。我跟他說了,先給咱家埋管引水。」
「這么快!」蘇梅再次見識到了趙恪辦事的效率,「那,江司令的腿……」
「大部分堵塞的經絡通了,老院長說,」趙恪停頓了下,雙眼微微眯起,盯著蘇梅的雙眸道,「說可能是在療養院泡溫泉泡的。」對此說辭,趙恪嗤之以鼻,江司令又不是今年才去泡溫泉,先前怎么不見丁點效果。
蘇梅雙眸閃躲了下,隨之笑道:「那就好,他雙腿好了,你們也就不用換司令了。」
「你怎么知道我們要換司令?」
「宋政委說的啊。」
「哦,」趙恪摩挲了下手中的扁擔,拋開之前的話題道,「算算日子,先前寄回去的工作名額,老家該收到了吧?」
「應該收到了。」
……
被兩人提起的信件,此刻就在蘇老爹手中。
「寫的啥?」蘇老娘納著鞋底,胳膊肘抵了抵他,催促道,「說啊。」
蘇老爹在坑沿上磕了磕煙斗:「老四,你給大家念念。」
老二、老三對視一眼,有些擔心。
小妹來信了,家里的媳婦、孫子、孫女全打發回屋,卻留下他們四個,別不是出了什么事吧?
老四上前幾步拿起炕桌上的信,飛速看了一遍,隨之雙眼微微一縮,讀了起來。
老大坐在炕前的凳子上搓麻繩,沒什么反應,有聽沒得懂,什么叫給他和老四弄了兩個工作名額,他大字不識幾個,出了公社就迷路,上班,就他,能成?
咋給做夢似的不真實哩!
老二、老三抬頭看了看老四,沒了,就這么多?
「小妹沒說這工作咋來的?」老三眉頭緊鎖,眼里不見任何嫉妒不平,只擔憂道,「也沒說她在那邊的生活咋樣?」
老四翻了翻,把小黑蛋寫的信遞給他。
老三接過來一看樂了,不是柴火小人,就是塗得黑黑的圓,是小家伙的手筆,「不錯,這中間還寫了幾個字呢。」
「你們看,」老三指著信在幾人面前晃了晃,「說想咱們了,想吃家里的面,想跟哥哥姐姐們玩,想聽大戲了,哈哈……還是這么話嘮,沒受欺負就成。」
「給我看看。」蘇老娘搶著道。
老三將信給她,湊在她身邊樂和著幫她解讀。
老四捏著兩張工作名額看向蘇老爹。
蘇老爹裝煙點燃,抽了口,抬眉道,「瞅我干啥?工作給你和老大的,你們商量去。」
老四看了眼樂呵不知愁的老三,又看向老二。
四目相對,老二眼神微微閃了閃。
老四的目當從他臉上滑過,落在坑旁又搓起麻繩的大哥:「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