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蘇家當家做主的是蘇上,蘇烈兄妹的父親,曾經的蘇將軍。現在蘇家鎮守北疆的卻是蘇上胞弟鎮北將軍蘇讓,因為蘇上當初在北疆和戎狄打過仗,受過很嚴重的傷,不得不回京休養。
齊慕陽見到蘇上的第一眼,最引注意還是那右臉上狹長的一道疤痕,十分顯眼可怖,看著讓人心驚。
「慕陽見過蘇伯父。」齊慕陽面色不變,恭敬地向蘇上行禮問好。
蘇上端坐在正堂前的大椅上,一身錦藍勁裝,腰間系著暗黑腰帶,身材魁梧,眼神凌厲,身上帶著一股氣勢,如刀劍一般驚人,看見齊慕陽並沒有因為他臉上的傷疤露出驚訝之色,心里點了點頭,說道:「無須多禮。」
短短四字,齊慕陽卻覺得一股壓力撲面而來。
蘇烈兄妹進了正堂,也都十分老實,行禮問好。尤其是蘇箏再不敢多言一句,老老實實站好,抿著嘴唇,袖中的手不停地轉動,一看便知在蘇上跟前很不自在。
「慕陽這次來是特意感謝蘇表姐的救命之恩。」
蘇箏聽到齊慕陽這句話,臉色未變,眼中露出一絲鄙視,嘴一撇,不屑道:「哼,臉皮還真是厚!」
當初她和三哥說親戚關系,喊表弟,表哥的時候,齊慕陽可是沒有回應,不愛搭理,現在還上趕著喊表姐。
雖說蘇箏說這話的聲音很小,但是正堂里面的人都還是聽見了,齊慕陽臉色不變,依舊帶著笑容,十分有禮地望著蘇上。
蘇烈拉了蘇箏一下,使了一個眼色,示意蘇箏少說話。
蘇上聽著齊慕陽道謝,只是點了點頭,看見齊慕陽並不為蘇箏的話感到尷尬,神色如常,依舊一副泰然自若,不動如山的樣子,轉念又想到齊慕陽前不久還親手殺過人,臉色放緩,目光落在小女兒蘇箏身上,面色一肅。
「箏兒,你當初和你哥險些害了齊賢侄,這件事我是才知道,你可曾向你表哥道歉賠過罪?」
當初蘇箏和蘇烈兄妹搶齊慕陽的馬車,害得齊慕陽受傷,這件事蘇家人並不知情。若不是因為這起命案,蘇上還不知道這中間還有這一茬。
蘇箏一聽父親提起這件事,微一抬頭,看見蘇上嚴肅的表情,面色一緊,心里發虛,急忙分辯道:「我和三哥已經賠罪了。」
「表哥,都已經原諒了我們了。」
說這話,蘇箏望向齊慕陽,目光焦急,示意齊慕陽趕緊幫忙說兩句。
齊慕陽看見蘇箏這般神情,剛才在外面還那般得意,趾高氣揚,現在卻是這副表情,看來她還真的是怕父親蘇上。
「伯父,這件事已經過去,蘇表哥和表妹也已經和我道歉賠罪,還望伯父不要責怪他們。這次我過來是特地感謝表姐的救命之恩。」
蘇箏連連點頭,望著蘇上,說道:「父親你看,齊表哥他也這么說。」
蘇上冷哼一聲,瞪了蘇箏一眼,他自然清楚自己這個女兒是什么性子,要不是因為菩提寺一事,只怕這件事還一直瞞著。不過,齊家少爺居然會在菩提寺遇到追殺,這件事還真是讓人疑惑。
更加讓人驚訝的是,眼前這個看著弱不禁風的少年居然還親手殺了那個人。
「茉兒救你,倒不如說是賢侄你自己救了你自己。」
蘇上搖了搖頭,臉上疤痕微微一動,看著十分嚇人,手扣了扣一旁的案幾,直視齊慕陽,意味深長地說道:「賢侄能親手殺死那個人,這是賢侄的本事。」
茉兒?
難道她叫蘇茉?
齊慕陽腦中剛剛閃過這樣一個念頭,卻又聽見蘇上最後一句話,眼神一沉,微微低頭,扯了扯嘴角,能殺死那個人的確是他的本事。
要不然那個死不瞑目的人很可能就是他了。
想起那一幕,齊慕陽色平靜,不過那眼神卻是有些躲閃,如果可以他不願再想起那一幕。就算他一直裝作什么事都沒有發生,但是他心里依然十分清楚,他殺了人。
殺人,曾經離他多么遙遠的一件事!
但是現在他卻親手殺了人,活生生地一個人死在他手里,死不瞑目,仔細想想,這的確是他的本事。
蘇箏坐在一旁,看見齊慕陽低頭那一瞬,神色變化,額前長發遮掩,目光深邃,白皙的臉龐俊朗堅毅,她有些驚訝。齊慕陽這個冷淡的高傲鬼,居然還會流露出這副落寞的神情,還真是稀奇。
不過,看這副長相的確是不差,比邢表哥都要好看許多——
蘇箏腦子里忽然閃過這樣一個念頭,連連搖頭,甩掉這樣荒誕的想法,不禁瞪了齊慕陽一眼,他怎么可以和邢家表哥相提並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