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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室子 南葯 7112 字 2023-02-11

蘇茉扯了扯嘴角,忽地轉過頭望著蘇夫人,搖頭說道:「慕陽——他沒有死,他會回來的。」

沒有死?

蘇夫人聞言一愣,還在想蘇茉說的話,又看見蘇茉那強笑的面容,便已經明白蘇茉說這話不過是在自欺欺人。雖說現在還沒有找到齊慕陽的屍骨,可是那後山大火,漫天無邊,又怎么可能從里面活著逃出來。

菩提寺後山大火,火光通明,幾乎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到如今可都還一直燒著,不曾熄滅。濃煙滾滾,灰燼四處飄散,遠遠看著就像是大雪紛飛一般。

想到蘇茉和齊慕陽成親之後,竟然是這樣的結果,蘇夫人心中就悲痛難受,忍不住又落下淚來。

「茉兒,你一向聰明,這件事應該比我們清楚。現在事情是這樣,你在齊府還有什么容身之處?」

蘇夫人勸說道:「齊慕陽死了,外面又不知道要說些什么難聽的話。你總不能這一輩子都呆在齊家替他守著。」

聽到蘇夫人最後一句話,蘇茉直接打斷說道:「我替他守著,守著這個家,一直等他回來。」

可齊慕陽他根本就不會回來,回不來了,他已經死了!

蘇夫人看著蘇茉那堅定的目光,只覺得不知該如何是好,蘇茉根本就不停她的勸,看著倒像是要在這齊府一直替齊慕陽守著,守一輩子活寡。

想到這里,蘇夫人就覺得心如刀割,恨不得替蘇茉受這些苦楚,伸手輕輕撫摸蘇茉臉上的掌印,那憔悴的面容看著只讓她心疼,低聲說道:「你放心,我和你父親會替你想辦法的。」

蘇茉不是蠢人,聽見蘇夫人這句話,便知道她們是什意思,眉頭一皺,急急地拉著蘇夫人的衣袖,懇求道:「母親不必擔心女兒,女兒自會在這守著,守著齊慕陽回來。」

「還望母親成全女兒!」

「你這是讓我和你父親難受,你這嫁進齊家還不過一日,現在走還來得及。」

站在一旁的甜兒,眼眶通紅,聽著蘇夫人和蘇茉的話,只覺得刺耳難聽,現在齊慕陽才剛死,就想著帶小姐離開,就算這是為了小姐好,可怎么也說不過去。

「母親,再別說這樣的話,嫁進齊家便是齊家的兒媳,斷沒有再回娘家的事。」

蘇夫人一看蘇茉是打定主意要在齊家守一輩子,自然不同意,可蘇茉性子倔,她也知道根本就勸不動,只能是問道:「你說齊慕陽他還會回來,那要是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回來了,你怎么辦?真的替他守一輩子寡?」

「不會的,他說過他一定會回來的。」

「可萬一回不來你打算怎么辦?」

蘇茉一怔,沉默了許久,才說道:「那我就去找他。」

又或是去陪他?

蘇夫人聽見蘇茉這一句話,心里明白蘇茉整個人都已經魔障了,明明齊慕陽死了,卻不願相信,非要說齊慕陽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蘇夫人也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她總不能看著蘇茉真的在齊家守一輩子,尤其是在大喜過後便鬧出這樣的事,也不知道這以後蘇茉在齊家還有沒有立足之地。

蘇茉並不知道蘇夫人心中所想,只是讓甜兒服侍她穿衣,還沒出院子,便瞧見丫鬟婆子神色悲痛那著那白色的綢布,還有燈籠准備掛上去。

紅色的喜字被揭下,白色的綢布,喪布掛了上去,沒多久院子里便白茫茫一片。

蘇茉靠在甜兒身上,望著院子里那白色的燈籠在風中搖晃,忍不住笑出聲來,只覺得眼前這一切都諷刺極了,當初既然讓她嫁到齊家,擁有那美好的一刻,偏偏這么快就從她手中奪去,還真是無情!

真是無情!

蘇夫人站在蘇茉身旁,瞧著眼前這一切,也覺得難受極了,可偏偏這就是事實,搖了搖頭,不願再多看,又想到蘇箏一事,不禁說道:「你妹妹她知道齊慕陽出事,也十分難受,原本想著過來看你,只是我想著齊家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正是忙亂的時候便沒有讓她過來。」

蘇茉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現在她根本就沒有興趣,也沒有心思在意蘇箏對齊慕陽的那番心意,只是朝著熙和堂走去,那邊還要去操辦老太太的喪事。

寒風徐徐刮過,白色的燈籠在廊檐下不停地晃動,看著好不凄凄慘慘。

······

蘇夫人說沒有讓蘇箏來齊府,可她並不知道蘇箏雖說沒有來齊府,卻是去了菩提寺,著急忙慌地趕去菩提寺。

還沒進寺,便瞧見寺里面的僧人忙著提水滅火,並不是為了熄滅後山的大火,而是為了那大火不會一路燒到寺廟里面。

蘇箏趕到寺廟後院,瞧著眼前林中那一直燒著的漫天大火,想到齊慕陽還在里面,頓時心如死灰,呆呆地望著眼前的大火。

大火無窮無盡,瘋狂地吞噬著後山林中的一切,參天大樹,堆積在地上的樹葉都在那大火中化成灰燼。

在那大火深處,除了大火,還是大火。

只是在菩提寺後院守著,想要等著這場大火熄滅,再進去查看,去找齊慕陽的人並不知道,齊慕陽早就不在菩提寺後山了。

······

當初齊慕陽為了讓蘇茉不被發現,直接一個人往林中大火處跑去,引開那些黑衣人,一路狂奔,根本就不曾停下。

烈火熊熊,齊慕陽只覺得渾身發燙,整個人都快燒起來了。

可是就算是這樣,齊慕陽也不能停下,只能是一直往里面跑,將那些黑衣人引開,引得越遠越好,忽地就在齊慕陽往前跑去的那一刻,前面一顆已經燒著的大樹「嘎吱」幾聲脆響,接近著便是一陣劇烈地抖動,直接倒了下來。

齊慕陽猛然停住腳步,並沒有再往前跑,而是轉過身,警惕地望著身後跟來的那幾名黑衣人。

「火這么大,你們打算從哪里活著出去?」

看見齊慕陽一臉平靜,似乎並不知道現在已經被圍住,根本就不可能再逃出去,已經落入他們手中,黑衣人卻是有些疑惑,不知道齊慕陽究竟是什么意思。

走在最前面的一名黑衣人面容消瘦,一雙鷹眼十分犀利,往前走了幾步,不禁說道:「你若是想活著,便跟著我們走,若不然你就等著在這活活被燒死。」

齊慕陽早就猜到這些人根本就不想要他的性命,只是想要將他困住拿下,現在已經是死局,唯有跟著這些人走,或許還能活下去,看一下究竟是誰花這么大功夫想要對付他。

「我自然不想被火燒死,眼下看來只有跟著你們走一趟了。」

齊慕陽心里很清楚如今處境,也沒有再多做反抗,直接朝那幾名黑衣人走去。黑衣人也沒有對齊慕陽動手,畢竟他們人多,也不相信齊慕陽這十歲少年便能對付他們這么多人,只是讓齊慕陽走在中間,前後都有人攔著。

大火不斷,齊慕陽心里卻有些疑惑,這么大的火,眼看著大火將要逼近,將他們團團圍住,為何這些黑衣人一點都不擔心。

他們的出路究竟在哪?

就在齊慕陽還在疑惑的時候,眼前這幾名黑衣人已經將齊慕陽領到後山處的一處山洞,山坳並不大,遠遠看著根本就發現不了,就算是走進了也不會太在意,不過是尋常的一個山坑,只容得下一個人進去。

可齊慕陽便看見剛才和他說話的那名鷹眼黑衣人直接順著那山坳往里面鑽去,齊慕陽還准備問什么,後面的僧人便狠狠推了齊慕陽一下,示意齊慕陽也趕緊爬進去,不要再耽擱。

齊慕陽並不知道這看著像山洞的里面究竟是什么,只能跟著鑽了進去。

一進去便是泥土的腥味,漆黑一片,根本就不知道身在何處,只有不停地往前爬,往前爬,山洞曲曲折折,泥土不停地掉落。

齊慕陽心下暗驚,也不知道這山洞究竟是怎么回事,為何會如此長,一路蔓延,看著倒像是有人特意挖出來的。

眼前是一片漆黑,齊慕陽在里面不停地爬著,前後也都有人,泥土掉落,塵土不斷,為了不讓塵土迷了眼睛,齊慕陽只能是閉著眼睛一直往前爬。

可是鑽進去,這一路爬著之後,齊慕陽便感覺到有一種似曾顯示的感覺,就像是當初在後山的密林中,他和蘇茉說的那幾句話,現在回想起來,其實他自己也有些弄不明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

一路無話,只有爬洞的聲音。

齊慕陽也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只知道雙手撐著已經快要發麻,膝蓋一直跪著,嗓子發干,渾身都無力,彎著也都十分難受,身上全是泥土,並且這泥土愈來愈濕潤,也不知道這洞究竟通往何處。

就在齊慕陽還在思緒不斷,忽地眼前出現一片光亮。

齊慕陽並沒有急著睜開眼,而是半眯著眼瞧著眼前那一縷光,細細看著,過了片刻才睜開眼細瞧,這一看便讓齊慕陽大吃一驚,被眼前這畫面給嚇到了。

山洞出口漸漸寬敞起來,抬眼便能看見入口處外面似乎圍著好些人,再仔細一看,便瞧見那山洞外面便是一個巨大的廣場。

而且是地下廣場!

齊慕陽瞪大了眼睛,震驚地望著眼前這情景,張大了嘴巴,想要說什么,可是卻說不出話來。

這是——陵墓!

齊慕陽並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想到這個詞,可是在看到這一幕,腦子里便跳出了陵墓這兩個字。

廣場上是幾個碩大的四角平燈,燈光明亮,照的廣場恍如白晝。

再往里面去便能瞧見幾副棺木,棺木一看便知價值不菲,那鑲金畫龍的金絲楠木棺分明就是皇家陵墓。

這廣場里面每一件物件都可謂是罕見,絕世珍寶,除了皇家中人還有誰能夠雕龍畫鳳。

「快走,別在這楞著,主子可還等著!」

鷹眼黑衣人一看齊慕陽望著眼前這廣場出神,目光一冷,推了推齊慕陽的身子,示意齊慕陽趕緊跟上去。

齊慕陽不敢在這里有什么舉動,這廣場四周可還站著好些黑衣鐵甲護衛,一個個煞氣騰騰,冷著一張臉,眼露殺意。

齊慕陽跟上去,暗中打量了幾眼這座陵墓,想來剛才那個洞便是特意挖出來的。

如此看來,這些人在這皇家陵墓里面已經好些日子。

就是不知道他們究竟是怎么進來的,皇家陵墓可謂是天家根本,看的十分重要,陵墓入口自然是戒備森嚴,這么多人能在不被察覺的時候藏在這絕對沒那么簡單。

就在齊慕陽還在暗暗吃驚,黑衣人已經帶著齊慕陽一路輾轉,過了廣場,又沿著一條長長的通道往更里面走去。

這些人長期待在陵墓里面和屍體待在一起,一個個還真是可怕!

「齊慕陽,你來了?」

忽地過了通道,一間密室的門大開,里面坐著一白衣僧人。

白衣僧人瞧見齊慕陽走了進來,嘴角微微上揚,不禁笑著說道:「我等你很久了。」

齊慕陽望著面前這白衣僧人,目光一沉,他早就猜到把他帶到這里的人就是無塵大師,現在親眼看見無塵大師,也就並不吃驚,只是驚訝。

曹內侍一直再找的無塵大師其實就在他們眼皮底下,或許應該說就在他們腳底下。

無塵大師依舊一身白衣,超然出塵,如同世外高僧一般,手中那串佛珠轉動,目光清冽平靜的,望著齊慕陽,輕笑著問道:「知道我為什么要找你過來?」

齊慕陽望著無塵大師,和無塵坦然相對,又說道:「我不知道,可是我猜到了一二。」

「不妨說說看!」

齊慕陽望了一眼身旁的黑衣人,目光一轉,直接走到屋子另一旁的椅子直接坐了下來,淡淡地說道:「你讓太傅傳的那幾句話已經很明了。只是我有些奇怪,也有些好奇,想知道無塵大師和我究竟有什么淵源。」

「淵源?」

無塵大師搖頭笑了笑,說道:「你這是在明知故問。」

「你說這是明知故問,那我換個問題問一下,你究竟是為何要將我母親的屍骨分屍?」

「齊慕陽,那你們弄死崔太傅的時候可曾想過這件事?」

齊慕陽一怔,旋即明白過來無塵大師只是知道崔太傅死了,卻並不知道崔太傅為何而死。

崔太傅是服毒自盡,無塵大師並不知道這件事,畢竟曹內侍一早就將這件事給瞞下來了。

「太傅他是自己服毒自盡的!」

無塵大師冷冷一笑,不管崔太傅究竟是怎么死的,都改變不了這件事實,而且他根本就不在意那個老匹夫究竟是怎么死的。

無塵大師朝著齊慕陽走過去,衣袖抖動,望著齊慕陽,目光中透出一絲笑意,問道:「你現在心里在想些什么?可曾想明白了崔太傅最後和你說的那番話。」

齊慕陽望著無塵大師,說起來無塵大師和崔太傅倒有些相像,尤其是這超然出塵的氣質,想到最後崔太傅跑到府上,臨死前和他說的那番話,不禁搖了搖頭,低聲說道:「你並不知道,太傅他究竟說了什么,他臨死前最後一句話你可能猜到他說的究竟是什么?」

無塵大師眉頭一皺,望著齊慕陽,並不言語,等著齊慕陽後語。

齊慕陽抬頭瞧了一眼無塵大師,目光凌厲,正聲說道:「太傅臨死前說的最後一句話是,終歸是我對不住他!」

終歸是我對不住他?

無塵大師聽見齊慕陽這句話,身子微微一僵,目光閃爍,那一雙如古井般深幽不見底的眼睛忽地一轉,轉過身去,朝著屋子另一頭的椅子走去,忽地坐下,沉默了許久,才喃喃說道:「他本來就是對不住我。」

「當初要不是他,我又怎么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說完這句話,無塵大師像是想到了什么可笑的事,面露嘲諷,望著齊慕陽,冷聲說道:「你瞧見沒,你師傅他都說是他對不住我,而不是我牽連了他。」

「你根本就不知道你師傅是什么樣的人!」

齊慕陽搖了搖頭,面色陰沉,低聲說道:「太傅他早就已經和我斷絕師徒關系,你這話也錯了。」

「你住嘴!」

無塵大師像是被激怒了一般,不願再和齊慕陽多費口舌,崔太傅死前說的是什么,怎么死的他統統不在意,他現在唯一在意的一件事就只有活下去,他如何才能活下去,並且好好的,再也不用被別人主宰,而是由他自己主宰自己的命運。

無塵大師幾步走到齊慕陽跟前,對一旁的黑衣人冷哼一聲,那幾名黑衣人便上前將齊慕陽拿住,讓齊慕陽動彈不得。

齊慕陽平靜地望著無塵大師,問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我托崔太傅給你傳的那幾句話,看來你還是裝作不明白,那我現在我來親自問問你,你是什么時候來的?」

什么時候來的?

齊慕陽有一絲疑惑,這話是什么意思,為何要問他是什么時候來的?

無塵大師看見齊慕陽並不說話,忽地一笑,那笑容有些陰冷,對抓著齊慕陽的鷹眼黑衣人使了個眼色,鷹眼黑衣人便掏出懷中的一把鋒利匕首,直接對著齊慕陽右手狠狠一插,鮮血直流!

「啊——!」

齊慕陽手臂一痛,渾身發抖,直接痛得他叫出聲來,險些暈過去,瞧了一眼右手手臂的傷口,鮮血不停地往外流,心里明白無塵大師找他來絕對是有要事,不然不會費這么大的功夫將他帶到這里,只是他怎么也弄不明白無塵大師剛才問的話究竟是什么意思。

識時務者為俊傑,這句話齊慕陽知道。

現在他落在無塵大師手里,要想活命,就只有一條路,老老實實地聽無塵大師的話,回答無塵大師的問題,只是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也弄不明白無塵大師這句話究竟是什么意思。

齊慕陽滿頭大汗,臉色刷地一下就白了,可他現在根本就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怎么才能讓無塵大師滿意,現在他想的只有活下去。

只有活下去!

無塵大師瞧著齊慕陽那滿臉汗水,痛的發白的臉色,不禁笑了笑,伸手撩起齊慕陽額頭前的幾縷細發,直接說道:「我也不願你受這份罪,受這份折磨,只是你不願說,我就要逼你說。」

「倘若你再不說,那你就再也不用說。」

無塵大師這幾句頗帶禪意的話,意味深遠,只是在齊慕陽聽來卻是讓他渾身發冷,根本就不知道該怎么辦,分明就是催命符。

「不是,不是的!」

「無塵大師,大師,我是真的弄不明白你的意思,你究竟想要知道什么,只要我知道,我,一定會,一定會告訴你。」

看著齊慕陽恐懼不安的樣子,無塵大師臉上的笑容更深了,手中佛珠捏緊,直接說道:「你應該知道我的意思,可你現在偏偏要裝作不明白,真是可惜。」

「我也知道你為何不肯說出這件事,畢竟這件事終究是個□□煩,要是被人知道那可就不好了!」

無塵大師像是想到了什么,忽地又抬頭說道:「當初我便是犯了蠢,居然會將那件事說出來,最後落得這么個下場。」

齊慕陽根本就沒有心思聽無塵大師說話,他現在只覺得自己快要暈過去,渾身都發軟,腦子疼得厲害,可即便是這樣還是要爭著一口氣活下去,撐下去。

說著,無塵大師又把目光放在齊慕陽身上,笑著說道:「齊慕陽既然你說你不知道,那我來幫你回憶一下。」

「你的上輩子究竟是誰?」

這話一出,頓時讓齊慕陽如遭雷擊,上輩子究竟是誰?為何會問如此詭異的話,上輩子的是誰這樣的事,又有誰會知道。

誰又會問如此詭異的問題!

無塵大師看見齊慕陽依舊是一臉茫然,不禁覺得自己有些可笑,目光一閃,站在齊慕陽身旁的鷹眼黑衣人又是狠狠一刀插在齊慕陽的右手臂上,鮮血又不停地往下流。

齊慕陽整個人完全都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開始覺得自己的意識漸漸消散,然後眼前的人都看不大清,人影憧憧,臉上的汗水不停滴往下流,張了張嘴,強撐著說道:「無塵大師,大師,我之前,之前腦子受過傷,記不大清以前的事。」

「大師問的這些話,或許我知道,只是現在慕陽真的是不記得了。」

「只要我想起來,想起來,就一定會告訴大師,一定告訴大師。」

無塵大師聽見齊慕陽說這句話,眉頭一皺,忽然覺得齊慕陽這話有些可笑,當真以為他這么好騙,便是拿失憶這件事來糊弄他,只是瞧著齊慕陽神色但又不像是在說謊,難道真的是失憶,不記得以前的事?

無塵大師一揮手,示意押著齊慕陽的黑衣人松開。這黑衣人一松手,便瞧見齊慕陽直接倒在地上,渾身顫抖,手臂上的鮮血一直往外流,滿頭大汗,臉色蒼白,瞧著像是很快便要歸西一般,氣息漸弱。

「你剛才說的話究竟是什么意思?」

齊慕陽躺在地上,喘著粗氣,聽見無塵大師這句話,目光一轉,努力不讓自己暈過去,強撐著讓自己睜大眼睛,盯著無塵大師,一字一句,斷斷續續地說道:「之前在客棧,腦子便受了很重的傷,記不大清以前的事,大夫說可能是腦子里還有血塊,要好生養一段時間才會好。」

「大師,若真的有什么話要問,慕陽自當盡力回答,只是大師問的那幾個問題,慕陽當真是不知道,還望大師放過慕陽這一條命!」

聽著齊慕陽的話,無塵大師神情忽地有古怪。

他心里自然懷疑齊慕陽說的話,只是看著齊慕陽這死撐著求他繞過一命,心里倒有些犯疑,看著倒像是齊慕陽真的不記得以前的事,所以才無法回答自己的問題。

「那我問你,你可還記得什么?有什么不對勁的事?」

齊慕陽知道現在他要想活下去,就必須要讓無塵大師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喉嚨一動,嘴里不禁吐出血來,身子縮在在一起,不停地發抖,虛弱地說道:「有幾個詞,我覺著奇怪,也不知道是怎么從腦子就浮現出來。」

「之前在菩提寺後山那場大火,我想到了氧氣,剛才進洞我又想到了盜墓這個詞,還有——」

還有後面的話,齊慕陽聲音漸弱,根本就聽不大清楚。

可是無塵大師在聽見齊慕陽說出氧氣這兩個字的時候,臉色微變,憑這兩個字,就已經說明一切,看著躺在自己腳下的齊慕陽,如同一條死狗,根本就在他腳下求生,又忍不住笑了。

就算是說出這兩個字又如何,還不是現在躺在他腳下,苦苦求饒。

苦苦求饒!

聽著齊慕陽痛苦呻吟的聲音,無塵大師臉上的笑容更深了,那笑容陰冷無情,十分冰涼,根本就沒有出家人的慈悲心腸。

無塵大師抬腳踩在齊慕陽身上,狠狠踹了兩腳,似笑非笑地說道:「看來,我們還真是同鄉!」

「咳咳咳——!」

齊慕陽連連咳嗽了好幾聲,十分虛弱,嘴角流著雪,身上也滿是血跡,躺在地上,根本就沒有力氣躲開無塵大師的腳,只能生生地受著無塵大師那幾腳,強忍著痛楚。

齊慕陽掙扎著睜開眼,瞧著無塵大師臉上那陰冷的笑容,身子已經顧不上痛楚,完全沒有知覺,眼睛快要合上,只是眼前還是不斷浮現無塵大師那陰冷的笑容。

然後,便是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