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2 / 2)

花照雲雁歸 花日緋 1597 字 2023-02-11

「蔡嬤嬤太過分,她總想把母親當令箭使,替換府內所有花木這種會留人把柄的事情,她都敢抬出母親的名義來,偏偏母親被她騙了那么多回,卻什么也不說,我昨天是正巧抓住了機會,想著將她趕走,總好過她繼續留在母親身邊做個禍害吧。」

傅新桐說的實在,讓傅慶昭感到很意外:「你……什么時候開始,知道蔡嬤嬤是個禍害?」

「啊?什么時候?」

傅新桐愣愣的看著自家父親,他是懷疑了什么,還是只是單純的想問一問呢。一時間,傅新桐居然有些拿不准主意,但是後來一想,覺得她也真是想太多了,問她的人,不是旁人,是自己的父親啊,她沒必要拐彎抹角,直接回答就好了。

「好幾年前開始吧,蔡嬤嬤一直在母親身邊伺候,我以為她是個好的,可是她對咱們院里的下人可壞了,每回罵人,打人,都是用的母親的名號,下人們都以為是母親要責罰打罵她們,我與哥哥,還有母親說過幾回,可是母親卻不在意,昨日也是趕巧了。」

傅新桐覺得自己在給自己臉上裝肉,蔡嬤嬤的為人是在她卷走蕭氏大部分東西之後,傅新桐才明白過來的,只是這些不能直接說出來,所以傅新桐干脆就用了傅星落的話,說自己也曾在母親面前提起過這些。

傅慶昭深吸一口氣,目光深遠的看著自家姑娘,看了好一會兒,傅新桐都有些心里沒底了,他才笑了出來,伸手在傅新桐的頭上揉了揉,說道:

「這些事情,本該我來處理,卻叫你兄妹操心了。」

傅新桐心中一暖:「父親也是為了讀書嘛。」

她知道,傅慶昭最不耐煩的便是處理後宅之事,他胸中有丘壑,有思想和抱負,關心的都是朝政大事,所以,在後宅問題上,傅新桐是真的沒有將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

「這和讀書沒關系,是我性格所致。就好比蔡嬤嬤這事兒,我不是不知道,但我硬是拖了這么多年都沒有解決,總覺得那刁奴鬧不出什么大事來,可昨天晚上聽你母親說起,我才覺得自己做的有多不足。居然讓你這么個小娃娃都忍不住出手了。」

傅慶昭的話讓傅新桐不知道怎么往下接,心里似乎對這個滿腦子之乎者也的父親有所改觀,她一直都覺得傅慶昭是個風雅的大男子,崇尚那種君子不占後宅事的觀念,可現在聽起來,難道父親的性格,並非她所想的那般?

「父親也覺得我做的對?」

傅新桐小心翼翼的問道。

傅慶昭看著認真的女兒,半晌才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對也不對,你已經做了,那就不要再管這些了。你與你母親,身份貴重,該是受人保護的,這樣的事情,你大可不必親自出手,對你的閨譽不好。」

傅新桐聽到這里,頓時便有了不一樣的想法:

「父親這話不對,我與母親身份貴重,難道我們就該對什么都不聞不問,明知有錯,卻還要顧及面子身份而不說嗎?所謂閨譽,不過是別人對我的看法,只要父親,母親還有哥哥平安無事,那些虛名,我根本不看重。」

傅新桐站在傅慶昭面前,身上仿佛有一種超脫年齡的睿智,讓傅慶昭一時看失了神,傅新桐覺得有些事情還是早點說出來比較好,就算接下來說的話,會惹的傅慶昭不開心,可若是能對他有一點點的影響,傅新桐覺得就很值得。

「母親生性慈悲,不善與人交惡,不願看透人心,可若是將來有心人利用母親的這種性格而做出傷害她的事情,又該如何?我從小不喜歡讀書,但是也知道『居安思危』『未雨綢繆』這些詞,父親才華橫溢,少年得志,只待明年殿試,便可一飛沖天,可這些是極其順利的情況,若是情況有變呢,父親保護不了我們了,我與母親若太軟弱,又該如何生存下去呢?」

這些話傅新桐還算是壓抑著說了,上一世她和蕭氏的下場,正應證了她今日所言,她在韓家苦苦支撐八年,一朝被棄,淪為敝屣,回到家中,不問真相便被親人沉塘而亡,母親軟弱,不能為女討回公道,只能豁出自己的命,吊死在剛娶新婦的韓家大門前,雖然她用死引起了朝廷的重視,讓韓家受到了些懲罰,可是她的命也搭進去了,這一切的後果,難道不是因為傅慶昭的保護不周嗎?

並不是責怪傅慶昭什么,而是覺得要將他的這種觀念扭轉過來,妻女的確需要保護,可是這種保護,並不是用自己的肩膀去一力承擔傷害,而是要讓妻子和孩子們自己擁有保護自己的能力,讓她們早些認清事實,等到真有風暴來臨之際,她們不至於被風一吹就散架。

傅慶昭用驚愕的表情看著傅新桐,目光里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震驚,他的確少年得志,從而自視過高,周圍的環境也讓他十分安逸,並且很自信的認為,這樣的安逸是憑他的才學得來的,所有人對他欽佩不已,就連國子監的先生都對他愛護有嘉,便是要他一飛沖天,才硬是在他得中解元之後,又韜光養晦了這么多年才松口讓他參加殿試,傅慶昭覺得,既然自己有這樣的才學,受到這么多人的敬重和愛護,那身為他的妻女,便無需再做什么,只要愉快的生活就夠了。

然而,傅慶昭不能否認的是,他的確如女兒所言那般,並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他不能給她們庇護之後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