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具棺木或許只會讓人不解,十具棺木或許只會讓人驚訝,但百具棺木絕對會讓人恐懼,五、六百具棺木就只會讓人頭皮發麻了。
隨著圖晟軍抬出的棺木越來越多,不僅一直在怒目相視的楚江和鐵漢都低下了腦袋,甚至那些江湖人也全變得肅靜下來。
因為這是圖晟軍將與圖漾軍、萬家庄交戰死亡的士兵都抬出來了嗎?好像這有些不對吧!畢竟軍隊沖殺可是成千上萬人的,這棺木當然不夠。可即使這么多棺木不能說只是一,如果他們都是被江湖人殺死的,那人數是不是也有些太多了。
畢竟江湖中的各次大廝殺,多的時候也就死個上百人,絕對不可能再多了。
因為江湖人廝殺起來雖然不會舍命,但絕對會惜命。看到死人太多,他們自然而然就會散掉了。
不然名聲重要、師門重要,這也比不過自己性命重要吧!最多就是留得性命來報仇,這才是真正的江湖人。
但在那些江湖人都只能無語時,等到雙方陣前,或者說是林西鎮前被擺放了五、六百具棺木時,盡管沒人說話,還是有些林西鎮女人被嚇得嚶嚶哭了起來。
而在一種悲涼氣氛也因之升起時,程優才帶著悵然大聲道:「老夫無能,只是一介書生,挽救不了這些士兵的性命。老夫聽說現在林西鎮的江湖人是在什么山箕子海前輩的統領下,可否請海前輩出來一敘。」
「老身就是山箕子海蘇梅。不知程夫子想說什么?」
雖然不好說現在的事情是不是個大麻煩,但程優既然了自己的名,山箕子海蘇梅也只得硬著頭皮站了出來。
打量一眼山箕子海蘇梅,程優也不在乎山箕子海蘇梅竟是個女人,直接說道:「老夫不敢,老夫知道海前輩是這兩日才趕到林西鎮,並沒參與前面江湖人對這些士兵和低級將領的屠殺,老夫只想海前輩替所有人確認一下,這些人是否都死於江湖人之手,或者說老夫有沒有故意在編排、在誣陷江湖人屠殺這些效忠國家、效忠朝廷的士兵。」
嘩然!徹底嘩然!
猛聽程優話語。不僅山箕子海蘇梅的臉色變了變。那些江湖人也全都喧嘩起來。
只是這種喧嘩即使都是在沒看向山箕子海蘇梅的狀況下發出,但也沒有一個江湖人敢說這種事情不是屠殺。
畢竟江湖人殺一、兩個士兵、將領或許不算什么,但一上來就是五、六百人,要說這不是屠殺。這些江湖人自己也沒臉立足江湖了。
但即使這樣。仍有江湖人藏在人群中說道:「程夫子。即使這些人都是江湖人殺的又怎樣?難道你們就沒有殺江湖人嗎?還有你們命名的罪惡谷一事又怎么算?」
「……罪惡谷?大公子要將那充滿罪惡的山谷命名為罪惡谷又有錯嗎?」
「或許老夫不敢說你們這些江湖人有沒有參與這場屠殺,但罪惡谷中的江湖人絕對都參與了這場屠殺。而士兵的存在乃是為了保家為國,即使我們與圖漾軍、萬家庄部隊的戰斗。那也是為爭奪一個保家為國的大義之名。可罪惡谷那些江湖人參與進來又算什么,難道所謂江湖人就專以屠殺保家為國的士兵為己任嗎?」
「程夫子休要多言,不說這本就是圖漾軍、萬家庄出錢讓江湖人殺人的,但你們就沒出錢讓我們殺圖漾軍、萬家庄嗎?」
不知是誰,或者說不願承受程優的指責,立即又有江湖人在人群中喊了一句。
程優大聲說道:「沒錯,老夫承認一開始我們三方確實都在收買江湖人,但在這種平衡下,本身就能促進三方部隊的成長,這也是我們三方都會默許這事存在的原因。可你們江湖人後來卻欺軟怕硬,只將目標瞄准大公子部隊,那大公子要清剿罪惡谷又有錯嗎?」
「或者說,江湖人假如不是欺軟怕硬,為什么後來全都放棄襲擊圖漾軍、放棄襲擊萬家庄部隊?」
「汝,汝這是強詞奪理,圖漾軍和萬家庄本就有江湖人背景,江湖人不殺江湖人……」
也不知道一直在開口的江湖人是什么人,山箕子海蘇梅現在都有些懶得回頭了。
因為現在再去厘清這事又有意義嗎?在朝廷面前爭取正義的名義,這本身就只有愚蠢的江湖人才會去做。
而且江湖人就是江湖人,你要拿著刀劍上去砍殺程優是沒問題,真要與程優那樣的大儒去爭辯什么對錯,這就是荒唐,只能是荒唐啊!
因此一抬手,用聲音壓住那已經有些語無倫次的江湖人,山箕子海蘇梅就說道:「程夫子,我們不說那些有的沒有的了,死者已矣,不知程夫子現在又想要我們江湖人做些什么。」
「這與你們江湖人無關,因為你們江湖人雖然參與了這場屠殺,但這也是你們江湖人的本性所致。所以不管指責還是什么,這對江湖人來說都毫無意義。因此,老夫現在要找的不是你們這些絕大多數沒有參與這場屠殺的江湖人,而是在後面支持這場屠殺的林西鎮鎮民。因為若沒有林西鎮讓那些江湖人吃飽、睡好,讓他們有精力去挑挑揀揀屠殺什么人,這些士兵和低級將領絕對不會死得這么不值。」
「冤枉!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