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雅婷一身黑色職業套裙，修長的玉腿上包裹著薄薄的黑色絲襪，踩著高跟鞋，依舊顯得精明強干，她激動地看著姜天，眼圈微紅，笑道：「美若天成已經死了，不過提這干什么？」

「死了？」

姜天微微一愣。不過，他旋即就想明白了，靈氣復蘇，修煉文明興盛，人類壽命能夠延長一倍，凡人但凡修煉點呼吸吐納的功法，就能容顏不老。美若天成被時代拋棄，也是正常。

「嗯。確切說，是我主動關閉企業了。」

劉雅婷笑道：「不過，我好像獲得了新生，每天在這里和沈樂、鄭麗那些朋友談談說說，或者向游客們介紹你的事跡，非常開心！」

「這是貝貝嗎？真的可愛啊！和她長得一模一樣啊！」劉雅婷蹲下來，滿臉慈愛，抱了抱姜貝貝。

「雅婷阿姨好！」姜貝貝嬌聲道。

「你最看重的企業死了，你卻獲得了新生？有點意思。」

姜天含笑，似有所悟。

「你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去看看吧！」

劉雅婷忽地想起，趙雪晴被不死帝尊帶走已然三年，姜天的心情可想而知，眼圈微紅地道：「放心，我讓人閉館了。不會有人打擾你的！」她沖著唐玲瓏打個眼色，倆人悄無聲息地退去。

「當初我就是在這個沙發上，改寫了養肌膏的葯方。你媽還認為我什么都不懂，在胡寫亂畫，要壞她大事，想擰我耳朵呢！」

姜天拉著女兒坐在客廳那個舊舊的沙發上，眸光浮現出柔情，笑道：

「不過，這不是當初的沙發。你媽這個人，說好聽點叫勤儉持家，說難聽點叫扣扣索索，錙銖必較。當時生活困難，我與你媽搬到王者一號別墅之後，她就把這套別墅租給別人了。估計那家人嫌沙發破舊，於是，換掉了。」

「你雅婷阿姨，估計找了原來的照片資料，找人打造了同款，不過，造的倒是精巧，一模一樣，甚至還精心做舊，連上面的香煙燙出的洞，一般無二！」

「爸，你好煩啊。既是一模一樣，那就是原來的啊，想那么多干什么！」

姜貝貝哪里坐得住，四處跑來跑去，突然間回頭說道。

「既是一模一樣，就是原來的？」

充滿稚氣和天真的話語閃過，姜天腦海中好像突然閃過一道霹靂閃電般，照亮迷霧的一角。

「當然。既是一模一樣，當然就是原來的，甚至和原來並不一樣，依舊是原來的！」

姜貝貝認真地道：

「爸，我聽大黑叔叔和我說過修煉。凡人只是肉身凡胎，築基金丹便是真元生命，元嬰化神的身軀可以以法則組成，返虛的老怪們，甚至能夠寄托虛空，與天地融為一體。爸，你從凡人，修到元嬰，發生了多大的改變，但你還是你啊！」

「哈哈，貝貝可以嘛。都可以教導爸爸了！」

姜天爽朗大笑，滿臉欣慰之色，不疾不徐地道：「在漫長的歲月間，不僅客觀存在會變化，甚至意識和思想，都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但我能回答你，爸爸依舊是爸爸！」

「這個問題你能回答。但下個問題，你就未必回答了！」

「我給你講一個好玩的故事，這還是昨晚上，玲瓏阿姨在我睡前，給我讀的。」

姜貝貝背著雙手，嬌聲道：

「有一艘船，叫特修斯之船，是可以在海上航行幾百年的船。這歸功於它擁有很多備用件，能夠不間斷的維修和替換部件。只要一塊木板腐爛了，它就會被替換掉，以此類推，直到所有的功能部件都不是最開始的那些了。問題是，最終產生的這艘船是否還是原來的那艘特修斯之船，還是一艘完全不同的船？如果不是原來的船，那么在什么時候它不再是原來的船了？」

「如果用特修斯之船上取下來的老部件，直接重新建造一艘新的船，那么兩艘船中哪艘才是真正的特修斯之船呢？」

「很有趣的故事！是啊，它到底還是不是那艘船呢？兩艘船，哪個才是真正的特修斯船呢？」

姜天不動聲色地含笑聽著，但面若平湖，心若驚雷，再次有閃電照徹迷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