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芒抬首的瞬間,看到他清雋的面龐,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那雙熟悉的眸子里流動著她陌生的情緒。
景誠緩緩起身,雲淡風輕地迎視著前方。
三個人各自沉默著。
風若有若無地浮動著。
喬芒望著他,他的臉上寫滿了疲憊。「壽宴結束了嗎?」
秦澤遠見她臉上泛著紅暈,精神炎炎的,「很晚了,回家吧。」他伸手拉住她的手臂,喬芒怔忪了一刻。
「景誠,我們回去了,你開車慢一點。」喬芒囑咐道。
景誠不動聲色點了點頭。
秦澤遠完全失了風度,竟沒有和景誠打個招呼。等喬芒一說完,他便拉著她走進樓里。
很快,他們的身後傳來汽車發動的聲響。
喬芒低著頭,毫無意識地跟著秦澤遠的腳步,恍惚間到了上了電梯。直到出了電梯門,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
她從包里摸著鑰匙,突然間被一個大力遞到了門上,她暗呼一聲。他灼熱的氣息撲面而來,溫熱的唇角覆上她,沒有了往日的溫柔。
喬芒手上的包落了地,他的手緊扣著她的十指。「我給你打了電話。」
「三個電話。」
她的臉埋在他的胸口,聽到他強有力地心跳聲。她的手慢慢環上他的腰,指尖傳來舒適的觸感。
走廊的燈熄滅了,唯一的光源都沒有了,她什么都看不見。
可是她的大腦卻越來越清晰。
秦澤遠感覺到她的不安,「怎么了?」
喬芒眨眨眼,抬手摸到他的臉,輕輕地如同羽毛劃過。雖然看不見,可這一刻,她的感覺卻異常的敏銳。
指尖觸碰到他的唇角,他的鼻梁。喬芒突然笑了,「澤遠,你的臉型像你爸爸,鼻子和嘴巴最像你媽媽。他們說女孩子像爸爸男孩子像媽媽,這樣有福氣。」
秦澤遠皺了皺眉,「芒芒,他們現在也是你的爸爸媽媽。」
喬芒黯淡地勾了勾嘴角,可是他們卻不是這么認為的。「從小別人就說我長得像我爸爸——」
秦澤遠的身子突然僵了一下。
「我從來沒有和你提過我爸爸的事,這些年我一直無法諒解他。我把我媽媽的事遷移到他身上,所以這些年他給我們打電話,我從來不接。」喬芒平靜地敘述著。
「我明白,芒芒我們回家。」
喬芒卻拉住他的手,「你知道我爸爸的名字嗎?」她默了一下,「我爸爸叫喬之用。」她的眼睛像貓眼石一般,黑漆漆的。
她感覺到他指尖的顫了一下。「我沒有說過,我家以前也是做制葯的。」
「我知道。」他低沉的回復,「芒芒,別說了。」
喬芒卻幻若未覺,「麥芒葯業,以我的名字命名的。我家破產前,被一個老板以低廉的價格收購了。我不知道原來很多年前,你爸爸和我爸爸就認識了。可你為什么不告訴我呢?」
喬芒話音漸漸哽咽,「你很早知道是不是?」
秦澤遠呼吸巨變,他的手握成拳頭。「去國外前,我找過你。」也就是在那個時候,他才隱隱約約地察覺到喬家出事的真相。
這八個字突然之間如同萬噸巨石一般壓在了她的心尖上,對她來說無比的沉重,壓的她喘不過取氣來。「你找我到底是因為那個吻,還是你心底的虧欠?」
她也不知道到了現在,她還要問出這個問題。答案是什么對她來說還重要嗎?
冷氣源源不斷地襲來,她的手漸漸無力,緩緩放下。
「芒芒,我們回家。」
「回家?」喬芒聽到家這個字眼突然嗤笑了,眼角滿是嘲諷,「我的家在哪?我的家早就沒有了。秦澤遠,你何必費盡心機地找我。」
如果沒有相逢,也許她現在也不會這么痛苦。
如果不是愛上他,她根本不需要這么糾結。
……
秦澤遠抬手攏住她的後腦勺,那里的頭發還沒有長出來,發根硬硬的,有些扎手。「你和我的家。」
可是你和我還能走下去嗎?
喬芒茫然了,「再知道了這一切後,我怎么能平靜地面對你的我家人呢?」
你想對我好,可是這並不是她要的。
她過不了自己心里這一關。「澤遠,我們……」
「喬芒!不要輕易說出一些話。」秦澤遠仿佛知道她要說什么,果斷了打斷了她。「你先冷靜一下。」
從那一天起,喬芒和秦澤遠雖然沒有分床二睡,可是兩人之間無形中豎起了一道牆。
喬芒開始各種加班,她把精力和時間勸勸投入到工作中。秦澤遠也沒有逼她,他知道這件事也只有她自己想通,一切才能解決。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到了年底。
喬荀學校要開家長會。那日喬芒正在c市參加一場研討會,她和老師請了假。
喬荀也習慣了自己給開家長會,他坐在座位上,同桌的父親問了一些情況。
「喬荀啊,趙勛平時學習多虧了你幫他,他回家說了,有時間到我們家來玩。」
喬荀點點頭。
趙勛的爸爸心里感慨,這樣的孩子有出息啊,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