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2)

柏笙修長勻稱的手指攢住了小紙條,讀完上頭的寥寥幾字後將紙條對折收進了圍裙口袋之中,嘴角不自覺滲出一絲笑意。

「不要在意他們。」

她自然不會在意她們,最多當作晴天出游時突然來臨的暴雨,當作一個惱人的存在,然而雨過天晴之後,那些人自然什么也不是。風波只是暫時,人民盲目追隨潮流,她又何必較真?即便是真正付諸了行動,特地來店中見她的網友,也只是一時興起。過不了些時日,便再也不會有人記得這一件事情。

柏笙眨了眨眼,心情突然慢慢的變好,甚至將手中的奶泡特地畫成一只貓咪。至於是自己心里為自己開脫令她紓解些許被圍觀的郁悶,又或者是紀蔓璃一張字跡跳躍的小紙片逗樂了她,她倒是沒法分清了,可能,兩者皆有之。

立起了貓咪奶泡的咖啡送到了紀蔓璃面前,她拿起了杯子細細端詳,眼里透著滿滿笑意,看向柏笙,看向那個正在持續手中調飲動作的人,竟然是不自覺的露出一抹傻笑。

窗外的陽光撒入了玻璃窗中,冬日的微涼氣息拭去光線的燥熱,聽著刀叉碰撞瓷盤與瓷器的聲響,以及人們之間的細語呢喃,紀蔓璃向後仰在吊籃椅上,靜待著奶泡自行散去,她舍不得親自破壞這藝術品。等著等著,櫃台前站著等著外帶的客人都離開了。她眼眸微斂,將筆電闔上,拿出一本書籍,正打算開始緩緩地咀嚼文字。

當有人坐進她對面的椅子上時,她合起了書封,十指交叉置於腿上,問道:」柏店長這是來偷懶?」

柏笙笑了笑,自然是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從圍裙口袋中掏出了一袋餅干:」蔓越莓口味的。」

紀蔓璃接過塑料包裝袋,看見餅干中滿滿的蔓越莓,牙齒笑得露了出來:」你怎么知道我喜歡蔓越莓?」

柏笙學著她的動作,也將雙手置於腿上,一副仿佛將要審視紀蔓璃的姿態:」蔓越莓對女孩子身體好,而且,你也說喜歡酸甜的東西。」

紀蔓璃見她十指修長,心里有些羨慕。而對於她的回答,她心里正漾著一抹甜蜜,那種讓人給惦記的欣喜,有人將你所說過的話好好收牢了放在心頭,即便不過是你隨口一提。柏笙這樣的朋友,真不知道是那兒來的福氣讓她遇上。

「真的很謝謝你,」紀蔓璃將餅干袋子上的緞帶輕輕拉開,打開了小袋子,拿出一片餅干,咬了一口,連咀嚼都沒有就說道:」很好吃!」

柏笙讓她這明顯想要贊美她的動作逗樂了,即便將食指放在嘴唇上,仍掩不住笑意。紀蔓璃見她正笑著自己,臉頰不自覺泛紅,不解的問:」怎么了,為什么笑我,我臉上沾到東西了?」

「沒有,」柏笙眨了眨眼:」你,樣子很可愛。」

紀蔓璃看著柏笙眉眼微彎的臉龐,以及認真說著她可愛的表情,心里竟然不自覺地泛起羞意。她忘了繼續咀嚼嘴里的餅干,反射性動作似的一口咽下,鯁住了喉嚨,令她用力了咳嗽幾聲。讓她咳出來的餅干混著唾液成了一團有些糊狀的面粉塊,趴搭一聲沾上了坐在她對面的柏笙圍裙上。

紀蔓璃的臉一時之間又紅又綠,楞住了。這尷尬的氣氛隨著濕面團從柏笙的膝蓋上慢慢地往下滑開始變的濃厚,面團一路拉出了水痕,紀蔓璃與柏笙的目光追隨著它,直至它最後又趴搭一聲粘上了柏笙的鞋。紀蔓璃見狀,用雙手遮住了臉,學習鴕鳥將自己埋了起來,不敢再面對柏笙了。

她怎么會做出這樣掉臉的事?!刷拉一聲她聽見了柏笙從盒子里頭抽出一張衛生紙的聲音,心里描繪著柏笙用衛生紙擦起自己咳出來的面團的模樣,她覺得,柏笙可能在心里將自己笑過了千百次,或者在心里咒罵自己弄臟了她的衣服與鞋子。但柏笙這人的情緒一直很收斂,紀蔓璃知道她可能不會表現自己的怒氣給她看,可如果柏笙心里真這么記下了一筆,對自己而言定然是個莫大的損失。

猛然間她抬起了頭,意識到自己若沒有動作豈不是更過分,看見柏笙正要拿著衛生紙拭去她的傑作,紀蔓璃咬牙說了一句:」等等…」

柏笙抬起頭來,褐色的眸子直勾勾的看著她,臉上的情緒依舊淡薄,但若不是紀蔓璃心里慌張,定能察覺她越發越深沉的笑意。

只是紀蔓璃心里除了羞-恥感與慌亂別無他物,她抽了兩張衛生紙,走到柏笙面前,蹲下,移走她正擱在半空中正要動作的手,然後將衛生紙啪一聲附上她的膝蓋。

「對…對不起…」紀蔓璃似乎覺得自己再也不能見人了,險的是她倆發出的動靜極小,店里其他客人並沒有注意到她們。

柏笙看著紀蔓璃蹲在自己面前,克制著自己的心跳,擠出一抹淡笑,說道:」不要緊,擦掉就好了,大不了我上樓換衣服。」

紀蔓璃輕輕咬住了自己的下唇,手指摁著衛生紙順著柏笙的膝蓋開始向下擦拭。只是一當她的指腹在柏笙膝蓋內側微微使力,她卻發現柏笙竟如同觸電似的抖了下身子。眼神中帶上了疑惑,紀蔓璃又好奇的摁了摁那個地方,柏笙又一抖。當她幾乎想要再嘗試一次時,卻聽到柏笙咬緊牙關說道:」紀蔓璃,那里,癢…」

這時候,她才意識了過來自己又做了些甚么。紀蔓璃的臉龐瞬間染上了明顯的紅暈,手足無措,眼神也不知該看向那兒,嘴里拼命解釋道:」柏笙,我…我…」

然而她卻找不出一個詞語來解釋自己的行為。

絞盡了腦汁,最後腦海中總算浮現了一個動詞。

紀蔓璃雙手合十,面帶贖罪神色的向柏笙說道:」柏笙,我不是故意要性-騷擾你的!」

「噗嗤…」柏笙終於讓紀蔓璃的模讓逗的忍俊不住,笑出聲來,徒留那個還蹲在她身前楞楞看著她的人。

柏笙拿過紀蔓璃手中的衛生紙,一把將她扶起身來,用紙巾擦掉了身上的穢物,看著紀蔓璃的眼光之中滿是寵溺與無奈,只是那人此刻正低下了頭,如同一只做錯事情的幼犬等著主人懲罰。

柏笙忍住了揉揉她頭發的沖動,輕聲說道:」妳啊…」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了下,隨即眼中恢復了清明,不見方才的柔意:」這么多年了,真是…一點變化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