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當之無愧(2 / 2)

當然,這些只能想想而已,面對老媽,李澤其實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磨。

恐怕在後十年任何一個思想成熟的人乍然重生回到十五年之前也會明白如今在這個年代究竟蘊藏著多大的機遇,而如今兩個老媽都即將面臨她們一生中最艱困的時期,李澤空有想法和能力,但是卻無啟動資金。對他來說,這簡直就是老天爺和他開的最大的玩笑。

「沒得商量,這么多錢。你一個小孩子要來干嘛……」

於清可不吃李澤這一套,她再寵溺孩子也斷然不會拿這么一大筆錢來哄李澤。

不過或許是因為怕這樣生硬的語氣會讓好不容易露個笑臉兒的兒子逆反。於清這才緩和語氣道:「不過老媽給你重新辦張卡,給你存上兩千塊錢。足夠你用的吧……」

說實話,這年月兩千塊錢已經實在不少了,1998年,濱海市普通的雙職工家庭,一個月也就1000出頭,兩千塊錢差不多是普通家庭的半年生活費了。

李澤知道自己之前是什么德行,雖然不是那種問題孩子,但是也差不了多少,老媽這次能一次性給自己兩千塊錢,其實更多的也是因為李澤上初三了,明年兒中考,也是大小伙子了,這兩千塊錢無非就是個試探,表現的好,可能有後續,表現不好,也就只此一回了。

所以想到這里,李澤也就點了點頭,算是應了。

「唉,這都是我的壓歲錢啊,就這么剝奪了,太沒人權了……」

李澤盤腿坐在床上碎碎念,於清和周沐月卻相視而笑,這個臭小子,實在是貪心不足。

「你們娘倆兒聊,我先去把魚拾掇了……」

於清擺了擺手,然後才拎著剪刀出了卧室。

干媽嗯了一聲,那張充滿了成熟韻味的俏臉兒之上還帶著一絲淡淡的笑容,作為一名空乘,端庄優雅的笑容幾乎已經成為了習慣,即便現在周沐月的心情並不是很好。

「你個小不點兒,要這么多錢干什么?」

周沐月寵溺的伸出手來擦了擦李澤眼角的眼屎,倒是弄得唐大公子臉紅不已,上輩子他雖然游手好閑,不思進取,但是對於個人形象還是極為注意的,干媽在他眼里一直是極為神聖的形象,此刻被周沐月看到自個兒這邋遢樣子,實在是不好意思。

「呦喝,還臉紅了……」

周沐月笑著調笑道,李澤沒心沒肺的樣子讓她心情好了不少,一下午的愁緒也被驅散而盡。

干媽向來就是個外柔內剛的女人,船到橋頭自然直,即將要發生的事情既然避免不了,那么做小女兒狀悲悲戚戚也是無用。

「干媽,你不知道你究竟生活在一個怎樣幸福的年代之中……」

1998,中國這條東方巨龍即將騰躍九天,在西方國家固有的思想當中,紅色東方是神秘、貧困、古老的代名詞,而新世紀伊始,整個華夏大地即將揭開她神秘的面紗,以令世人側目的速度。迅速成為一個發展中的經濟巨獸。

而如今,李澤何其有幸。能成為這條雛龍的帶動者?

「干媽,給我五年時間。只需要五年……」

「我讓咱家一世無愁!」

李澤雙手攏著周沐月那纖細修長的白凈玉指,唇角兒漾起一抹燦爛的笑容,很純粹,很陽光,仿佛直達心底,驅散了周沐月心中那一片陰郁的霧霾。

盡管她不認為李澤的承諾有絲毫的力度……

濱海一中是一座擁有四十年歷史的市級重點中學,李澤能上這所學校,一方面是沾了戶口的光,他是姥姥姥爺帶大的。戶口在姥爺這邊,要是遷到唐厲的戶口上,那么還真得交一大筆贊助費才成。

9月1日,正式開學。

金秋時節,但是濱海市的空氣還是稍顯悶熱,大家還都是短衫短褲的打扮,絲毫感覺不到秋季的來臨。

「小獻,帶上做個零花啊,想買什么就買點兒什么。」

干媽周沐月悄悄的塞給李澤50塊錢。墨綠色的五十元人民幣讓李澤甚至有些恍惚的感覺,看著干媽那微紅的眼睛,李澤心里極不是滋味兒。

昨天晚上老媽背著自己給老爸打電話的時候李澤聽到了,陳棟梁的案子基本上已經定下來了。接下來就會正式提起公訴,這么大的經濟犯罪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走了司法程序,必然就要面臨最少十年以上的鐵窗生涯。這是任何人都無法改變的。

哪怕是老爸唐厲這個分管司法教育的這個副市長,都沒有辦法。

干媽今年才三十六歲。正是一個女人生命中最美好的時光,但是如今接下來她將要面臨的壓力。不言而喻。

南航聯盟公司那邊也耍了個花招,先是以政治問題為由放了周沐月一個沒有時限的大假,然後立刻又提上來一個臨時乘務長,算是明著就把干媽架空了。

而即便有正式的合同作為制約,但是在南航聯盟看來,這個啞巴虧周沐月不吃也得吃。

為什么?誰讓她是經濟犯的家屬?別說以干媽那么柔弱的性子這個虧肯定會咽下去,就算真的不甘心,只要鬧起來,南航聯盟以一個損害公司形象的理由,也足以把這件事情推脫的干干凈凈。

而這並不是最大的壓力,如今干媽面臨的最大的壓力,便是即將到來的債務問題,干媽原來的房子、車子甚至於家具都已經被法院查封,但是即便是這樣,干媽大概還要面臨上百萬元的債款。

1998年,上百萬元的債款究竟意味著什么?

那是即便讓一個家境優渥的小康家庭都難以想象的巍峨高山。

「不用了……我有錢。」

李澤看著干媽手上的那張嶄新的五十元人民幣,感覺鼻子酸的厲害,甚至連眼眶子都有些發澀。

他已經接受了重生的現實,而在如今的年月,五十塊人民幣,可以抵付一個月的房租。

而李澤清楚,現在干媽的身上,恐怕想要再拿出一百塊錢出來都很困難。

李澤手中拎著書包,書包倒是很輕巧,今天是開學的日子,剛升初三,開學第一節課就是發新書。

「李澤,你干媽叫你拿著就拿著。」

老媽手中端著一杯牛奶走了出來,然後遞給李澤,向著他使了個眼色:「你也不小了,手里頭有點兒錢算計著花啊。」

李澤聞聲這才點了點頭,從干媽手中把那五十塊錢接了過來。

現在干媽的情況老媽自然是清楚的,以老媽的性子,自然不會不管不顧,這樣一想,李澤心里才舒服了許多。

不過……確實要抓緊時間賺錢了呢。

匆匆喝了牛奶,然後手里捏著一個面包,探身擁了擁干媽那柔軟馨香的身子,李澤才嬉笑著向兩個老媽擺了擺手:「我上學去了。」

「這小子……」

於清失笑著搖了搖頭,然後才回到卧室里摸出一個信封來,隨手遞給周沐月:「給。」

周沐月一愣,隨即連忙搖頭,粉頰含黛,明眸泫然:「清姐,你別讓我為難……」

看那信封的厚度,里面大概得有幾萬塊錢,可是對如今的周沐月來說。這幾萬塊只是杯水車薪,陳棟梁之所以混到招行副行長的職位。唐厲出力不小,可是不想陳棟梁爛泥扶不上牆去。貪污挪用公款,算是結結實實的黑了唐厲一把,如今於清不但不計較,反而慷慨相助,以周沐月的性格,真是愧死了。

「這不是我給你的……」

於清笑著說道,看見周沐月發愣的模樣,這才向著房門點了點下頜:「這是小獻的壓歲錢,他讓我給你的。」

「那我更不能用了……」

周沐月心里頭翻涌著。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她對李澤疼愛是疼愛,但是這種疼愛向來都是單方面的,這么多年沒見李澤,她對李澤的疼愛,甚至都是一種習慣使然,但是驟然間得知這筆錢是昨天李澤提到的那個小金庫,還是李澤要清姐拿給自己的,周沐月的心簡直就像是要融化一般。

「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兒。原來性子叛逆的很,家里誰說什么都不聽,現在知道關心人了,不錯……這也是小獻的一片心。你沒看到,昨天他說要我把這筆錢給你的樣兒,十足是個小大人兒了……拿著吧。能幫到你,對這孩子來說可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兒。」

於清把信封拍到周沐月的手上。然後才說道:「你先在家休息些日子,等什么時候心情好了。就去我公司幫忙吧,省的不工作整天胡思亂想。」

看著於清轉身進了房間,周沐月眼眶之中的淚水終究是忍不住滴落。

有時候,最真摯的情感,總是會在你落難之時悄然浮現。

……

拎著書包,嘴里塞著一個面包的李澤心情也不錯,早晨7點鍾的陽光溫溫柔柔的,斑駁的光影灑在筆直的柏油馬路之上,仿佛能驅散內心之中的每一絲陰霾。

他知道這筆錢對於干媽來說也是杯水車薪,但是現在對周沐月來說,這筆錢所代表的意義,遠遠大於它的價值,他嘗試過,在孤立無助之時,只要有一個人能真心實意的對待你,那種感覺,就足以讓人感覺到自己並未被整個世界所拋棄。

卡布其色多袋七分褲,潔白的長舌籃球鞋,一件英倫風的格子襯衫,身材欣長的李澤極為有范兒,他的搭配很簡單,但是卻是在這簡單之中,好像又有種說不出的味道。

或許是那種超越時光的自信,亦或者是他唇角兒洋溢著的簡單微笑。

十六歲的少年,清爽帥氣的令人側目。

「喀拉喀拉……」

沿著盲人路的花磚舉步前行,身後傳來一陣刺耳的聲音,轉頭望去,卻見到一名約莫同歲的少年載著一個少女悍然駛來,隨即便吱嘎一聲,驟然停在自己的身邊。

「三哥……」

穿著牛仔喇叭褲,剪了一個平頭的少年詫異的看著李澤,目光在李澤的渾身上下打量著,絲毫不掩飾自己的驚異。

至於少年身後的女孩兒也是一臉驚詫的望著自己,顯然自己的這副新形象讓人有些側目。

「小五?」

李澤愣了一下,不過片刻便驚喜的笑了起來,伸手狠狠的拍了拍騎著機車的少年。

小五名字叫做錢旭,身材有些瘦弱,但是從小到大卻是個狠人,打架不要命,雖然都是輸多勝少,但是名頭卻不小,鬧得現在不少聽過他名字的人都不敢招惹他了。

「瀟瀟……你就穿這個上學啊?」

李澤看了一眼小五身後的女孩兒,微微沉吟了一下,然後才燦爛的笑了起來。

瀟瀟的名字叫做傅瀟瀟,一個身高足有172公分的漂亮妹紙,在濱海一中有不小的知名度,算是當之無愧的校花之一。

校花這個代名詞或許在互聯網時代早就被用爛了,幾乎隨便一個稍稍漂亮的女孩兒畫上大眼妝,剪個齊劉海,嘟個嘴賣個萌就能冠上這個名詞,但是,在1998年的如今,這個詞匯卻是擁有著無與倫比的含金量的。

不說別的,172的身高,即便穿著平底鞋也足以在男生之中光芒耀眼的傅瀟瀟最令人側目的還不是她的身高,而是她那白的幾乎耀花人眼的白皙肌膚。

如牛奶般白皙,這個形容詞。如果沒有見過傅瀟瀟,那么是無論如何都想象不到的。

白皙的毫無瑕疵的肌膚在陽光的映耀下甚至讓人下意識的眯起眼睛來。一雙簡單的低幫平底鞋踩在腳下,甚至能看到踝骨那優美的形狀。細長的白凈小腿俏皮的交疊著,側坐在摩托車的後座,嘴里叼著一只棒棒糖,梳著一個簡單馬尾辮的傅瀟瀟,即便才16歲,差不多也要顛倒眾生了。

「小三,你再這樣看我就踹你了啊……」

傅瀟瀟抬起一條白皙的長腿,作勢欲踹,絲毫不注意只穿著牛仔短褲做這個動作有多么的有損形象。懷里抱著書包,俏臉兒含怒。

聽到小三這個稱呼,李澤蛋都快碎了。

其實他和錢旭、傅瀟瀟還有一個李庭、張陽,那是從小在一起長大的,小時候看三國演義,四個臭小子外帶一個跟屁蟲傅瀟瀟學著三國演義當中的結拜,那可真是磕了頭的兄弟。

甚至於後來稍大一些,小五還非要拉著大伙兒補上那個歃血為盟的儀式,被二哥張陽一腳踹開才不提這茬了。

其實機關大院兒長大的孩子。懂事兒也都早,當初他們幾個弄出結拜這一出兒,也只是因為一幫孩子們有意識的組成的一個個小團體,而李庭、張陽等人這個小團體。因為拜把子這一出兒更加抱團,後來漸漸長大,大家也都有意識的維護這個團體。

所以如今李澤有一個令很多人都羨慕的圈子。那就是他們哥兒四個,加上一個長相越發妖孽的傅瀟瀟。大家向來就是你的是我的,我的是你的。這個種情結隨著大家從小學升至初中,越發的濃厚。

李澤看著傅瀟瀟俏臉兒含嗔的模樣,舉了舉雙手,然後絲毫不嫌棄的從傅瀟瀟的嘴里把棒棒糖拽出來,隨手放進嘴里。

傅瀟瀟那張媚媚動人的俏臉驀然通紅,嗔怒的瞪了李澤一眼:「你真不嫌臟。」

「沒關系,我不嫌你臟……」

李澤嘿嘿笑著,乍然見到多年之後早就分道揚鑣的朋友,心情好的無以復加,多年之後,小五錢旭考上了國際關系學院,然後畢業之後進入了國家安全局工作,而四妹傅瀟瀟則是拿到劍橋經濟學碩士學位之後回國,創辦了一家屬於自己的公司,在李澤重生前期,傅瀟瀟的公司已經成為了市值過十億的上市企業。

而兄妹五人之中,成熟穩重的老大李庭一事無成,服了三年兵役之後,做了一名保安,老二張陽這個二道販子最後因為公司偷稅漏稅被判刑,而一向性格最沖動的李澤,成立了一個極限運動俱樂部,算是小有成功。

而如今,驟然回到曾經的16歲,看著跟前兒這兩個跟自己以後漸行漸遠的發小兒,李澤的心中,說不出的激動。

「四姐,挪挪地兒……三哥,快上車。」

小五一向沒心沒肺,往前挪了挪屁股,然後騰出一個地兒,李澤的表情好像便秘一般,瞟了一眼傅瀟瀟,卻見這個一向風風火火和男孩子有一拼的丫頭那盈潤的耳珠有些發紅,見到李澤望過來,狠狠的瞪了一眼,然後才道:「還不上車?」

「哦。」

李澤哦了一聲,心中暗罵自己太不給力,在上輩子好歹見過不少打扮惹火的美女,甚至連生活作風開放至極的洋妞兒都見了不少,怎么還會被這丫頭鄙視?

擠上那個可憐的小木蘭,頓時感覺身後兩團綿軟貼了上來。

「瀟瀟,以後少喝點兒牛奶……」

李澤上輩子接觸過不少西方人,玩兒極限運動的主兒他從來就沒見過有幾個純良的貨,調笑的話也隨口道來。

「滾……」

腰間一陣疼痛,死丫頭片子兩根手指頭捏在腰間軟肉上實在是絲毫不留情。

「都坐穩了啊……這車賊tmd快。」

待感覺腰間一雙白皙瑩潤的胳膊環上之後,可憐的小木蘭噗噗冒了一陣黑煙,然後哐啷哐啷向著濱海一中駛去……

濱海一中地理位置優越,師資力量與教學設施充足,而且因為極高的升學率,一直是濱海市當仁不讓的重點中學,李澤和傅瀟瀟以及錢旭三人當年考上這座學校的時候,家里可是滿足了不少他們的條件的。

今天正是新生入校之時,走進校園便隨處可見洋溢著濃濃喜悅的笑臉,少年男女那種最純粹的喜悅和期待,倒是讓李澤驀然驚醒。

原來不知何時,自己已經不會這么自然真誠的微笑了。

「三哥,你看看那兒……那個小妞漂亮不?」

錢旭騎著一輛破木欄穿過操場時收獲了九成以上的目光,畢竟在這年月,一個初中生能騎著一輛摩托車堂而皇之的穿過校園,用後世的話來說,實在是有夠拉風。

而更重要的是,摩托車後座上那個肌膚白皙的能讓人目不錯珠的漂亮女孩兒。

錢旭的父親是地稅局局長,一個油水兒頗足的實權干部,所以即便小五騎著摩托車在校園之中招搖過市,也就班主任私下里找他溫言勸慰了幾次,這次開學,驟然補充了一大批粉嫩可口的小美女們,小五這貨便按捺不住,要不是他老爸管得嚴,這貨說不准兒還會借他爹的配車來風光瀟灑一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