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峰站在那個十字路口處,心臟在胸口劇烈跳動著,仿佛要從胸腔中蹦出來一樣。車窗里那張側臉給他的熟悉,讓他感覺心慌。
也不知是誰撞了他一下,推著他踉蹌著往那輛小轎車的方向跑了過去。
還未靠近,已經有人幫忙將車門拉開,將昏迷中的女子給拖了出來。
剛拖出來,就聽得有人驚聲喊道:「快躲開,這車漏油了!」
圍在車邊的眾人,紛紛四散逃開。那個女子,也在慌亂中,不知被人抬到了哪里。韓峰也被人拖了開去。
沖到了綠化帶上的大車司機也被人給弄了下來。他的傷勢要輕很多,除了額頭上有點出血之外,似乎並無其他外傷,神智也還很清醒。
兩個熱心群眾一左一右地跟在他身旁,既是護著也是防著,領著他往路邊走。經過韓峰身邊的時候,韓峰下意識地看了他一眼。
那張有些黝黑的臉上,滿是驚慌無措。
不知為何,韓峰突然想起了,就在剛才之前,這個人開著這輛渣土車沖著他過來的時候,那張臉上,全是咬牙切齒的猙獰。
他不知道那是他的幻覺,還是什么。
好扮相,韓峰才總算是冷靜了下來。
這時,警車先來了,而後是救護車。
韓峰推開人群,找到了那個被抬到了擔架上正要送上救護車的女子,氧氣面罩已經戴上了,散亂的頭發被血漬打濕黏結在一起,貼在了臉上,遮住了大半面容,讓人看不清。
他剛要上前看個究竟,忽然,一人指著他與正在做筆錄的警察說道:「喏,就是這個人!」
警察朝著韓峰看了過來,朝邊上的人示意了一下後,邊上的人立即上前,叫住了正要跟到救護車邊去的韓峰,道:「你是剛才差點被撞的那個人吧?到那邊配合一下我們做個筆錄吧!」
被這警察這么一攔,那擔架就被抬上了救護車,護士一伸手,車門砰地一聲就關上了。而後,警笛嗚啊嗚啊地響起,車子迅速離開了這里。
韓峰只好作罷,跟著警察到另一邊,配合做筆錄。
那個開渣土車的渣土車司機也在旁邊。
警察問的問題都很簡單,例如過馬路時是紅燈還是綠燈,從哪個方向到哪個方向,等等這樣的問題。韓峰一一回答之後,忽聽得另一個警察問那個中年男人:「你是哪個工地的?怎么這個時間出車?」
中年男人回答:「我是那個韓峰大廈的工地的。領導臨時讓我去城郊拉點泥料過來填廣場,領導催的急,我就……」
「催的急就能違反規定了嗎?你們韓峰大廈的領導就是這么讓你們辦事的?」警察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話,訓斥道。
中年男人低下了頭,不再辯解。
警察見他這般模樣,哼了一聲後,繼續問道:「你是右轉彎,這么大個人過人行道,你沒看到?」
中年男人回答:「是真沒看到。當時那個角度,正好是盲區!」
旁邊,韓峰對面的警察已經問完了話,聽到這話,他轉頭看向了那個中年男人,然後插了一句話:「你說謊,你看到我了!」
中年男人驚愕地轉頭看向韓峰,目光一觸後,臉上忽然有一抹驚恐一掠而過,而後他又迅速扭過了腦袋,避開了韓峰的視線。
問他話的警察也看向了韓峰,皺了皺眉,問:「你剛說他看到你了,你怎么確定的?」
韓峰不想說當時他自己站在那看到了中年男人臉上的表情的事,畢竟這到底是幻覺還是真實,他自己還未確定。不過,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個男人當時肯定看到了他。
但回答警察的話,不能用直覺二字。
於是,韓峰回答:「是不是如此,只要按照當時我的位置和他的位置實驗一下就知道了!」
警察眼神古怪地看了看他,忽問:「你有沒有受傷?」
韓峰搖了搖頭。
「沒受傷的話,你筆錄做完了,那這事就和你沒關系了,你走吧!以後,過馬路,還是盡量要左右多看看,小心些!」警察說完,就不再看韓峰,再度望向那個中年男人,繼續問問題。
韓峰看了看那個中年男人,想著他剛才說自己是韓峰大廈工地的司機,不知為何,心中總有種古怪的感覺。但到底緣何古怪,卻又說不上來。
他想了一會,沒想出個所以然後就暫時不想它了,問了一下剛才給他做筆錄的警察,那個小轎車的司機被送去了哪個醫院後,就離開了那里。
他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後,直奔中海第一醫院。
那個女司機,據說是被送到了這家醫院。
他想見一見這個女司機,一是他總覺得那女司機他或許認識;二是,這女司機不管怎么樣,總是幫他擋了一劫,若是沒有這女司機,他恐怕此刻已經是魂歸九泉了!所以,他應該來探望一下她,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幫得上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