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靈覺感知提升到最大，警戒狀態全開的紫苑，小心的觀察著沐羽晨的一舉一動，同時凝神審視著身軀中的所有變化。
伴著那仿佛已經凝固一般，與自己血統化為一體的罪業，第一次朝向外部流動起來。
哪怕以紫苑這般於逆境中，百折不撓、堅韌不拔意志，也不由得心緒震動了起來。
懷抱萬一的紫苑那提前准備的心境，穩穩的抑制住了內心的震撼動搖，維持著神情面目一貫的那種天人般飄渺。
視線透過兩人間的琉璃法相，凝實向沐羽晨的巫女紫苑，雙眸中的探究目光不由得，更加的明亮與深邃了起來。
專精一道與博類旁觸，乃是修行一道中貫穿始終，卻難分優劣的兩大流派。
前者專心致志勇猛精進，後者厚積薄發獨居格局！
然而，即使紫苑生於華夏神州，神話傳說尚未斷絕的春秋時代，卻也從未見過如沐羽晨這般，可謂肆無忌憚的、毫無顧忌的家伙。
非道、非佛、非魔，卻又亦道、亦佛、亦魔！
更兼之，擁有明顯不屬於中土的，異域、異族的修煉之法！
且盡數都達到了極高的境界。
若是常人如此，或許早就難以維持平衡，進而走火如何、土崩瓦解了吧！
然而，沐羽晨卻不盡游刃有余，更將之彼此疊加互相統合，達到了另一種驚人的博、通、精、深之境界。
這樣的現實，對於紫苑的固有概念而言，簡直就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任憑紫苑如何的絞盡腦汁，都想不通究竟是何門何派，會培養出沐羽晨這樣的一個怪胎。
至於無門無派的野狐禪！？
感知著此刻沐羽晨展露出的，那精細入微、博大精深之中，相互混同合一的佛、魔修為。
紫苑自己都被這個想法給逗笑了。
單憑沐羽晨對那段歷史，點滴卻仍算全面的了解，一種被紫苑視為底蘊的氣息，就隨之自然而然的散發了出來。
在這樣無數的錯覺之中，紫苑距離正確的方向，自然越拉越遠了起來。
回想這段時間的經歷，精通巫門占卜之術的紫苑，在過去的半年多時間中，曾不下數次的施展，遠古龜甲占卜的巫法，試圖對沐羽晨窺見點滴。
然而來源於天地宇宙之外，迷失於過去、未來間的沐羽晨，無疑遠遠超出了紫苑能力的范疇之外。
於是乎，難以觸及的飄渺迷蒙，就成為了紫苑唯一的結果。
神秘，就這樣自然而然的，將紫苑心中的沐羽晨，徹底的籠罩了起來。
錯誤的判斷、錯誤的印象、錯誤的估計……！
這樣一連串起來的不正確，讓紫苑對沐羽晨的態度，顯得越發的禮貌與謹慎。
然而就在這時命運的修正力，卻將紫苑拉回到了正確的道路上。
師門曾經為自己欽定的，那『噬龍舍身』之天理命數，已然在秦皇龍帝被擒獲，這一鐵一般的事情前徹底崩潰。
即便巫術難以明示巫師，本身與命運中呈現的命理，但占卜中呈現的混沌天數，卻清晰的表達出了命運未來，已然被徹底攪亂的這一重點。
審視紫苑於秦皇時代的經歷，可見這位巫女頭腦子聰慧，與其心境念頭之決然。
紫苑並不缺少舍命一搏的勇氣。
正因為如此，才有了沐羽晨與紫苑的交易，才有了此刻兩人彼此提防，卻又相互協作的現實。
毫無疑問！
這一次紫苑賭對了！
至於其它，那不過是促使紫苑，更快下定決心的誘因而已。
伴著紫苑身軀中凝聚千年的罪業，不斷被點點滴滴的抽取而出，腐銹般的斑駁痕跡也隨之，與無相心鏡的鏡面上堆積了起來。
那明亮的法鏡一點點的，在紫苑的眼前逐漸暗淡，時間仿佛扭曲一般的，讓它顯得無比陳腐了起來。
一次性將紫苑體內的罪業，吸引、攝取出大約二十五分之一。
感覺鬼族魂炎、無相心境、菩提禪、變天擊地、武道元神等，都抵達某種臨界狀態的沐羽晨。
緊接著，就將於紫苑鏈接的鬼力、靈念，依舊緩慢而有序的回收了起來。
直到沐羽晨那靈光同樣，黯淡下來的菩提法相之身，重新歸於無相心境之中，心神始終緊綳之中，束縛著身軀內巫術靈力的紫苑，這才將胸中積郁的一口濁氣，緩緩的傾吐了出來。
「徐先生……！」
即便是以及同樣的稱呼，但今日今時紫苑的口吻，卻已然天翻地覆了起來。
巫女紫苑畢竟是兩千多年前，與無數六國王室遺族們一道，暗算中將無敵的始皇帝，用軟刀子車翻的一代英雌！
直面秦皇龍帝的勇氣，可不是什么人都擁有的！
即便，經受過嚴格禮儀教育的紫苑，因巫門萬物有靈的原始宗教思想，而始終保持著一種對所有人的中立、客觀態度。
但貴族氣質與嚴密周禮的謙恭之下，那種仿佛天然般存在著的，猶如天塹般的距離般感覺，卻是從紫苑身上始終從未褪去的。
那近乎藝術般融入本能的禮節，在紫苑的身上更讓人挑不出，哪怕一絲半點的毛病來。
那是一種源於氣質、修養、閱歷等層面，讓人目眩神迷、為之嘆息的懾服。
甚至於，沐羽晨都很難對此，產生出反感的情緒。
頂多就是時不時想想，千年老怪物等級的美女，果然不夠平易近人罷了！
更重要的是，沐羽晨不知道本源世界，是否也存在紫苑這樣一個人！
萬一要是存在！
從輩分的角度上來講，紫苑百分百足夠成為，小半華夏人的老祖宗。
萬一紫苑和沐羽晨，有那么點沾親帶故的……。
總之，尊敬下有禮有節的老家伙，總是沒有什么壞處的。
至於那些太放肆的老混蛋，遵照藏密那兩位護法活佛的前例，依照章程形神俱滅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