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7章戶籍(1 / 2)

北雄 河邊草 1518 字 2023-02-14

蘇亶心里顫了顫,這些年他在戶部任上累死累活,從沒有輕省的時候。

他時常為武功蘇氏能繼續掌管度支之權而自豪,當然這也確實值得自傲一下,從他曾祖蘇綽開始,到他祖父蘇威,從西魏年間一直到大業。

數十年的時間里,他們武功蘇氏都掌管著朝廷財政大權。

如今到了大唐,他蘇亶依舊是戶部尚書,得皇帝信重也非一日兩日之功,這是極為難得的事情。

他自然想要延續下去,徹底奠定武功蘇氏頂級門閥的地位。

只是權力越大,身上的擔子越重,這些年來殫精竭慮之下,早已有了不堪重負之感……再加些擔子,蘇亶心底里哀嚎一聲,不要了吧?

苦笑一聲,拱手道:「還請至尊手下留情,臣還未到不惑,頭上卻已生出這許多白發,未老先衰之下,哪里還堪驅馳?

尤其是高慎一案之後,戶部還需加力整飭……還請至尊念在臣還算得力,饒了臣這一遭吧。」

訴苦加玩笑,戶部眾人身上驟然就覺著輕松了一些,同時又羨慕的看看他們的頂頭上司,心里面都道了一聲,從龍之臣,在至尊面前果然極有臉面。

坐在蘇亶下手的戶部侍郎竇誕則微微瞄了他一眼,心說整飭的不會是俺吧?

高慎一案中他參與頗深,高慎身上那挪用戶部錢糧的罪名就是他的首尾,而作為戶部尚書的蘇亶就算沒有當即察覺,過後追查之下也總能尋見蛛絲馬跡。

蘇亶嘴上沒說什么,是因為竇誕是在為高慎一案堆柴助薪,顯然是奉命行事,而能使喚動蘇亶的,那還用問嗎?

這事揭過也就揭過了,可他竇誕和另外一位戶部侍郎段綸是連襟兄弟,而且相交甚厚,這么一來蘇亶想不忌憚都不成。

前些時他跟段綸飲酒時,就聽段綸說蘇尚書正准備上書進言,想把侍郎之位加到三至五人,理由也很充足,戶部其責太重,需要得力之人輔佐。

意有所指之間,肯定就是他們兩個了。

段綸在埋怨蘇元宰小氣的同時,也覺得他們兩人同在戶部任職有些不妥,所以准備自請調離戶部。

這無疑讓竇誕分外感激,明擺著的,他才入戶部任職未久,段綸在戶部任上卻已經有幾年了,要調離的話只能是段綸。

到了這個時候,其實隱隱間便有私人恩怨的意味了。

不過也不值得奇怪,官場之上的權力斗爭就是這般,很難分得清哪是政爭,哪個又是私怨作祟。

讓竇誕覺得不舒服的是,他竇誕七尺男兒,怎能總是受人恩惠而沒有回報?要是擱在前幾年,把你個蘇元宰趕下去,讓段大兄取而代之才是正經。

可惜這也只是想想罷了,蘇亶可不是旁的什么人,武功蘇氏數代積聚,在關西的門生故吏無數。

蘇亶本人年紀輕輕,又是皇帝的心腹之臣,他們這些李淵余孽想要取而代之,基本等同於做夢。

除非蘇亶自己犯糊塗,像他祖父那般想做個權臣,他們才能有機可乘,但那可能嗎?瞧他那諂媚的模樣就知道,他根本沒那個膽量。

…………………………

此時李破打量了蘇亶一下,沒看出什么來,想來這廝又在琢磨著偷奸耍滑,可他現在要的就是這一句。

微微一笑間連連點頭,狀似憐惜,「若真如此,那就是朕的不對了……」

輕飄飄一句話,旁人還不覺怎的,蘇亶卻一下直了直身子,他跟隨李破多少年了,君臣之間的相互了解非常之深刻。

這時蘇亶心里就嘀咕,剛才說的好像沒有不對的地方啊?聽這語氣很不妙啊……

李破則慢悠悠的道:「戶部之責太重,朕早有所察,所以朕有意仿效之前,設司農寺……你也不用急,回去之後思量一下,不論贊同還是反對,都上個條陳。

你知道朕的意思,也應該明白設立司農寺之必要,早前朕就說過,天下方定,農事乃重中之重,以司農寺行勸助農耕之舉措,正是應該……」

皇帝的意思表達的如此明確,甚至里面隱有責備之意,朕早前就已經提了,你是怎么當臣下的,非要朕親自開口,就不知道上書主動分權?私心太重了些吧?

蘇亶不敢再說什么,想想司農寺一旦重設,被分走的權力,他還是感覺比較肉痛,要是依照他的意思,增設兩個侍郎,把司農寺的職權置於戶部之下,其實也說得過去。

可那樣一來,顯然不符合李破的心意,戶部的事情又多又雜,在農事上無法花費太多的精力,很可能和稅賦之類的事情摻雜在一起,往來扯皮,把事情辦糟了,然後再相互推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