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白馬寺,是中原佛教的祖庭。
從東漢永平年間,漢明帝詔人迎天竺高僧攝摩騰,竺法蘭東來傳法,於洛陽建白馬寺,於今已近六百年矣。
作為中原佛教的發源地,白馬寺也是幾經戰火,又幾經重建,見證了中原朝代的更迭。
如今的白馬寺自然是楊廣所建,又經歷了一場戰亂。
原來寺中的和尚們不是跑了就是死了,只留下一座空盪盪的寺廟還在,里面住過乞丐,也駐扎過兵卒。
廟里能燒的都被燒了,就差一個拆房子,佛祖的雕像也被刮下來一層,露出了里面黑漆漆的泥胎本相,輕點的都被推倒在地,碎成了泥渣,只有最為沉重的那幾個得以保留。
戰亂之時人命如草,它們既然顯不出任何神異,那也就別怪落得如此下場。
如今戰亂已過,和尚們適時又回到了這里……
李破立在廟門前面,臉上露出些譏諷神色。
神佛是人們造出來的,最後人們所拜的其實是那些道士,和尚,或者是什么神父之類的家伙罷了,找尋的則是自己心靈的寄托,人們自私而又狡猾的本性,在宗教上面體現的是淋漓盡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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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少時,我還來過這里……」
李秀寧道了一句,卻是猛然打住,心里暗罵自己糊塗。
那會她隨二哥李世民寄居洛陽,來白馬寺拜佛倒在其次,卻是與長孫兄妹相約在此。
那時長孫無忌和李世民意氣相投,在一起談天說地,有著說不完的話,那時她還小,只有聽著的份。
長孫氏閨名觀音婢,自然是虔誠禮佛,不過那時眼珠子都長在了二兄李世民身上,就算李秀寧還不懂風月,卻也能看出長孫氏眉目間的情意。
往事如煙,如今李世民已歿,長孫無忌成了旁人豢養的鷹犬,在大理寺中端坐,已有嚴剛之名,再非當年那個輕衫薄帶,滿身儒雅,侃侃而談的貴家子了。
而長孫無垢則托庇於她府中,成了不能輕易在人前露面的寡婦。
想到這些,李秀寧頗感世事無常,眉目間不由染上了些傷感之色。
李破見她神色有些不對,卻也能理解她的感懷,隴西李氏的女兒,青春年少的時節,無憂無慮的來白馬寺禮佛,想想就有畫面感。
只是今時今日,往事不堪回首,難免就有物是人非之感。
好在他李破步步向前,最終來到了山巔,不至於產生什么落差,幸運啊幸運,這廝無良的想著。
於是他哈哈一笑,「看來佛陀也沒逃過劫難,你以後還是莫要拜佛了,不如多拜拜我,還能有些好處,你說是不是?」
李秀寧被他逗的一笑,關西人家禮佛也就那么回事,她和李碧一樣,不很在意李破的胡言亂語。
「大兄不敬佛祖,卻來這里做什么?」
李破笑道:「進得廟門,那自然是要上香的嘛,就是不知道如今的白馬寺,還有沒有人們說的那么靈驗?」
李秀寧才不信他的鬼話,這些年相處下來,不管怎么看,情郎都不像能給佛祖上香的人,就拿現在來說,只這幾句話,若是佛祖有靈,絕對不能讓他進了廟門。
她轉了轉眼珠,笑中也帶出了些狡黠,「那大兄可得小心些了,這里就算遭了難,也是佛門地界,大兄可莫要在這里摔上一跤,失了顏面。」
旁邊的阿史那容真很是不滿的看了一眼李秀寧,她還是比較迷信的,即便她的天神對她不好,可她覺得在神靈面前說話還是得小心一些。
當然了,她的丈夫是個例外,不管說誰的壞話,對方都只有聽著的份,神明也是如此,不然紅眼睛的魔鬼就會找上門去,拼個你死我活。
李破邁步向前,進了廟門,卻是注意了一下腳下,真要在這里摔上一跤,他娘的那可丟臉至極,佛祖還不得笑得從天上掉下來,砸死身邊這個烏鴉嘴。
幾個僧人後知後覺的從廟里急匆匆的迎了出來。
帶頭的老僧正是慧真和尚,他們到底沒禁得住誘惑,還是住進了白馬寺中,同時也被束縛在了這里。
皇帝欽許可不是鬧著玩的,你既然應了,那就在皇帝面前掛了號,再想溜走的話,便得小心你的禿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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