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1 / 2)

「好了,今天是最後一次彩排了,希望大家全情投入,沒有時間再有修改了。」

導演用喇叭喊道。

這里是直霖足球場,明天晚上這里將會被無數的熒光道具和心情激動的人群淹沒,黃文堯的巡演第一站會在這里舉行,而程冬要做的,就是陪黃文堯唱兩首歌,再跟現場觀眾互動一番,工作很輕松,但因此帶來的效應卻是不能簡單估測的。

不管怎么說他應該感謝黃文堯。

程冬站在舞台下方,他會在黃文堯說完「也許你們已經熟悉他了,但我還是想把他介紹給大家,他是我最好的朋友」這句話後,被升降台送到舞台表面,最初幾次排練他還會因為黃文堯那句「最好的朋友」而表情尷尬,但現在不會了。

不管黃文堯真不真心,他接了這樣的友情之手,只要銘記在心就好。

因為足球場內並沒有觀眾,所以電動升降台上升時發出平穩的機械音,能很容易聽到。程冬還算輕松,他在心里不斷模擬視線變寬來到舞台上時,會看到潮水般波涌的觀眾和那些星海般的熒光道具,以借此預演場景,希望到時候不要因為緊張發揮失常。

但是這次,視野沒有順利在他眼前展開。

升降台突然停了下來。

隨即「咔、咔」兩聲,程冬還沒反應過來,升降台就往一邊傾斜,並伴隨驟降,他在空中騰空了一秒,再落下來的時候感覺腳踝一陣劇痛,整個人像被突然踏扁的易拉罐那樣疊到了地上。

舞台底下的工作人員發出驚呼,紛紛跑過來,黃文堯從上方彎身看了一眼,就立刻跳了下來。舞台高度不低,他這舉動又讓旁邊的人捏了一把汗。

「怎么回事,受傷了嗎?」黃文堯問,聲音聽上去很著急。

程冬撐起上半身,看了看自己的手肘關節,只是擦傷,又活動了一下肩膀和腰,都沒有問題,他跌下來的時候為了保護頭和脊椎,盡可能快地抱頭側身了。但是腿……程冬動了動左腳,隨即疼得倒抽一口涼氣。

「是扭傷。」隨行的醫護人員用電筒照亮他已經開始腫起來的腳踝,立刻從急救箱里找出白葯來,又補了一句,「有點嚴重。」

程冬一直沒有說話,小紀也從外面跑進來了,周圍亂哄哄的,醫生在幫他揉腳踝,他咬牙忍著。

最終結論是,程冬勉力參與第二天的演出,畢竟他是嘉賓的宣傳已經放出去了,當晚發他的受傷通告,第二天將站立的演唱改為坐在椅子上,由升降台送出,為了觀感整體,黃文堯也坐著與他合唱,燈光和數字影像都改用柔和愜意的風格。

雖然不完美,但這種解決辦法還算不錯。程冬坐在病床上,目送導演和其他工作人員離開,黃文堯卻沒有走,接了杯溫水過來遞給他。

「傷筋動骨一百天,你兩周後還要復查,醫生說有可能骨折了,這么一耽誤,你的《斑馬》……」

程冬垂著眼簾,沉默幾秒才說:「兩只腳不行,我一只腳練。」

「我的話可能不起什么作用,但我會去跟陳導好好說的,畢竟現在也找不到比你更合適的主演了。」

程冬這才抬起眼看他,他從受傷到現在沒說幾句話,聽憑安排的模樣,黃文堯知道程冬損失了在自己演唱會上做嘉賓的機會,也許不會特別懊惱,這人真正擔憂的是音樂劇的排練。這劇開始制作後已經數月,預期一年後公演,准備時間已經用去了三分之一,程冬因為錄制首專和參與演唱會沒有做到全心全意,陳牧已經有微詞,本以為明天演出後就可以放下其他工作專心音樂劇,卻又在關鍵時刻負傷。

然而此時程冬也終於有余力對黃文堯露出抱歉神色:「不管怎么說,也給你的第一場演唱會添麻煩了,抱歉。」

「別這么說,我還覺得抱歉呢。」

程冬對黃文堯並不算好的印象保留至今,也終於在這段時間里,在對方多次主動的友好里瓦解了。

黃文堯當晚用自己的微博親自發了程冬受傷的通告,還配了程冬包著腳踝坐在床上,低頭喝水的照片,配文「兄弟你要快點好起來。」

黃文堯的粉絲表示同情,覺得程冬給自家偶像當嘉賓受傷,還抱有微妙歉意,而程冬的粉絲一邊心疼一邊覺得黃文堯沒有因此就取消程冬的演出也夠義氣,這糟糕的小插曲不僅沒有帶來負面影響,兩人微博下的cp黨又添了個「情深意重」的梗。

第二天晚上的演唱會很圓滿。

程冬坐在椅子上,受傷的腿懸空垂著,抱著吉他彈唱,跟黃文堯對視,表情也跟隨歌詞捏得很准,兩首歌結束後,黃文堯站起身走到他身邊,彎腰給了他一個擁抱,然後附在他耳邊說話,這樣的耳語通過耳戴麥克風傳給了整個球場的觀眾。

「謝謝你來我的演唱會。」

被他輕輕攬住的程冬有些發愣,抬頭看到舞台上方懸掛的led屏幕給了自己特寫。

那時候的第一個念頭竟然是,原殷之看到了會不會不高興。

然而此刻他根本不知道原殷之在哪里,有沒有可能會買這張演唱會光碟。

原殷之失聯一周後,程冬總算接到了他的電話。

那張翟潔留下的字條也能派上用場了,地址是一幢郊區別墅。時間有點晚,程冬不想麻煩小紀,就自己拄了拐杖打車去,好歹他也算個小明星了,不然就前幾個月的收入,這車費就夠他喝一壺的。

原殷之接到門衛通知後親自開車出來接人,就看到程冬孤零零一個人站在那,戴著口罩和鴨舌帽,像根斜著的火柴棒。

原殷之下車後掃了一眼那兩個保安:「有跟車子敬禮的工夫,沒工夫給人拿張椅子?」

那兩人有些訕訕,程冬拉了一下原殷之,隔著口罩說:「算了,是以為我有傳染病,等的又不久。」說完自己繞到副駕駛開門坐了,原殷之站在門邊目睹他繞一個大圈,沒有過去扶。

程冬自然是沒有意識到什么的,等原殷之坐進駕駛室,開口問他:「為什么不回信息?手機也打不通。」

「最近家里有點事情,比較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