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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知道是違法的?」

是原縝。

原殷之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扭頭看向小叔。

在這個所謂的家里,除了母親,也只有小叔給過他親情了,他從來不認為原縝會對自己不利。

「原殷之,我勸過你的,我不想看你走歪路……我已經把這幾個月來你轉移伯誠資產的記錄,都交給父親了。」

原殷之面無表情,在四周暗暗的驚呼中,只是這么閑散地站著。

「這就是咱們今天要商量的事。」原正邦此時才開口,他老人家就這么雙手搭在拐杖上,氣定神閑絲毫不見憤慨,「殷之轉移伯誠的事,按理說這些也是他個人的份,咱們入家族股在他的私人公司本就不占理,這頁揭過,但是殷之,我要問你一個問題,這么大費周章等於是把你一手建立的公司自己拆解的事情,你為何要做?」

原殷之垂眼,沒有答。

一時間整個大堂都寂靜無聲,突然二嬸低呼了一聲:「不會是因為那個小歌星吧?」

原正邦目光一凝,對原殷之低喝:「說話!」

「我早就跟爺爺您說過,這家主,我不想當。」

「我也早就說過,你不想當也得當。」原正邦狠狠撞了一下手里的拐杖,氣急了,「你媽是怎么把你教得那么自私自利,數典忘祖的!」

原殷之抬起眼睛來,目光里陡然乍現的凶光絲毫不掩飾:「並不是她,是父親教我,只要是原家人,哪怕貪圖享樂不思進取,也照樣吃喝不愁。」他看向原睦,又掃了一遍在座的所有人,「人說虱多不癢,我不一樣,我可是癢得很。」

全部人都被罵成吸血的寄生蟲,自然不甘願,原睦張大嘴有要說什么,原正邦已經站起身,舉起拐杖就朝原殷之揮去。

原正邦冷著一張臉,默不作聲,金屬內核的拐杖打在原殷之身上,發出讓人冒冷汗的悶響,原殷之也一聲不吭,咬牙受著。

這么打了十數下,原縝終於看不下去,沖過去攔住了原正邦:「爸,別打了。」

「你去跟男人胡搞丟我們原家的臉,不結婚不留後,我都忍了,只要求你兢兢業業為這個家做點事,你要走,是想看著偌大家產垮干凈嗎?是,我教不好兒子,除了原縝盡是好吃懶做的廢物,我就想著好好教出個孫子來,能把這家撐住,我都一把老骨頭了,想靠你們年輕人,你就這么不管不顧?你就執意要走?」

原殷之低著頭,原正邦有幾下已經揮到他臉上來,撞出了紅痕,背上更是一片火辣辣的腫痛,小時候被打時那種熟悉憤怒剛剛涌上心頭,卻緊接著,就被原正邦那番近乎控訴的話給澆滅了。

原殷之閉起眼睛,他突然很想見程冬,在程冬那里,根本沒有這些站在制高點的索取和隱痛的傷痕,他簡單而直白,會給自己沒有雜質的愛。

他想去見他。

程冬一夜沒睡,早晨在疲憊的半夢半醒間聽到蛋黃的叫聲,十分歡快,程冬就知道,是原殷之來了。

然而他卻並不想起身去迎接對方,原殷之的腳步聲接近時,他都覺得心臟一片酸楚。

「被我吵醒了嗎?」原殷之冰冷的身體靠近過來,分走了一半被子,然後那雙冰涼的手就抱住了他的腰,「我好累,再睡一會兒吧。」

不知道原殷之去做什么了,似乎真的極度疲憊,剛剛把下巴蹭到他肩膀上就響起了輕輕的呼嚕聲。程冬慢慢把男人的手拿開,下了床,在小沙發上坐下來。

他想起他第一次見原殷之,也是剛剛睡醒,這個男人面無表情地坐在那里,看自己的眼神冷得要命,並不像感興趣,倒像是一種審視。

而他自己呢,他一開始就用錯了方式,他一開始就沒有真正地意識到,他們之間是完完全全的不平等,竟然在原殷之面前輕松自如,三番兩次地違抗對方,甚至在被羞辱之後,也意識不到那不該叫羞辱,那是原殷之權利范圍內的訓誡。

原殷之他,應該一直都覺得自己不夠聽話吧。

過去是一鞭子一顆糖,他就被哄得分不清南北,等真正的側刀落下來,斬斷了他所有的妄想,他才知道,他們之間有過的並不是愛,而是一場原殷之單方面的操控游戲。

開始的決定權在原殷之手里,那能不能最後公平一次,讓他來結束呢?

程冬站起身,拿過衣架上的外套和圍巾,在走出房間之前,還是忍不住扭回頭來。

原殷之在夢里的臉也是冷硬的,帶著天生的倨傲氣質,程冬慢慢走回床邊,蹲下來用手輕輕摸了摸原殷之的頭發。

「我希望下次見的時候,我能想明白,是我不夠格,還是你不夠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