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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殷之這才住手,喘了兩口氣,把黃文堯扔在地上,過來扶程冬。

「黃文……」

程冬才吐出兩個字,就被原殷之打斷:「會有人來接他。」說完伸手摸他的頭臉,結果摸出了一手血。

他深呼吸了兩口,勉強壓下暴怒,脫下外衣丟到程冬身上:「把臉蓋住。」然後將青年打橫抱起來。

程冬用綿軟無力的手腕扯了兩下衣服,然後感覺到原殷之走出包廂,有許多人跑過來的腳步聲。

「對不起對不起,原總,包廂門關著我們也不知道出事了,這就查監控錄像,是誰做的馬上就能查出來。」

然後是各種各樣一迭聲的道歉,程冬也聽到了翟潔的聲音,她似乎剛剛趕到。

原殷之對她說:「去看監控,一個也別漏,然後砸了這里。」

「是。」

剛剛還沸騰的道歉突然噤聲了,程冬感覺到沒人再跟過來,一直緊握的手也放開了。

原殷之把他放到後座讓他趴好,給他腰上拉了一條安全帶,然後一路超速來到了醫院。

照樣是抱進去的,用外衣蓋了他的臉。醫生診斷說傷得不重,包扎靜養幾天就好,

原殷之一路沉默,程冬跟他說話也不吭聲,從醫院出來後直接把人帶到了自己城郊的別墅里。

在醫院做了治療,葯效已經散了,除了頭有點疼程冬已經能活動自如,卻還是被原殷之抱著進門,然後按在沙發上不許他亂動。

原殷之給他拿了水來,在他伸手准備接過杯子的時候手腕一翻,把整杯水都潑到了他臉上。

程冬閉了閉眼睛,沒說話,那水很涼。

「清醒點沒?」原殷之聲音冰冷。

程冬咬了咬牙,點下頭。

原殷之撥了他的下巴,讓他抬頭看自己。

「這個圈子里有多臟,你今天也見識到了,就算有我護著你,也總會有不知好歹的人湊上來,你明白嗎?」

程冬抬手抹了一把臉,順勢把下巴從原殷之手上撤下來:「今天是個意外,怪我疏忽。」

原殷之冷笑一聲:「這種疏忽還會更多,這個圈子是靠錢和人脈維持運作的,你身在其中一天,就必定有應酬交際,今天這樣的蠢貨你也許不會遇到第二次,但會有很多狗用看骨頭一樣的眼神看你。」

程冬腦海中出現趙總靠得極近的、只有黏膩貪欲的空洞的眼睛。

「但我放不下,走不了。」程冬說,聲音低啞,那杯本來可以為他止渴潤喉的水正滴滴答答從他的下巴滑落,濕了整片前襟。

「程冬。」原殷之深深皺起眉,程冬非常溫和地抬頭用目光應他。

「我不想讓別人碰你,不想讓別人看你,你是我的。」他說,然後伸手去摸程冬的臉,「何必走遠,留在我身邊,什么都不用擔心,不好嗎?」

「可我是個人,不是你的寵物,原殷之。」程冬用掌心覆住他的手,「而你比我想象的還要可怕。待在你身邊的話,我要擔心的就是,不知道你會在什么時候為了滿足你的控制欲,而捅我一刀。」

原殷之的眼神出現疑惑。

「不僅僅是仍由丑聞發展,而是提供助力,不僅僅是替換蘇瑾,而是借她想要保護我的手來摧毀我。原殷之,你給了我此生最大的恩惠,但是在收回它的時候也毫不手軟,甚至問我討了利息,我現在是個同性戀,還無法洗清靠誹謗別人自炒的嫌疑,我知道這個圈子有多惡心,只要有權勢,就能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我知道,不單單是別人教會我這些,還有你。」

程冬將原殷之的手從自己臉上拿開,看男人眼中像怒火又像隱痛的光,他放開了他的手。

「你讓我教你,可我現在也不知道該教你什么,你需要我教你什么。因為我今天才發現,你跟我隔得太遠了,我沒辦法理解你,你也不能理解我,最終也是互相折磨。」他嘆息一般地說,然後站了起來,腦袋襲來一陣輕微的暈眩,他伸手扶住沙發,穩了穩。

原殷之沒有再說話,仍舊用那雙復雜的眼睛盯著他。

「謝謝你來救我。」程冬抬起眼睛,眼眶里有一層水光,他對原殷之笑了笑,「我們還是不要再見面了。」

然後他走向門口,原殷之在他身後說:「我把皮蛋接過來了。」

程冬的背影頓住。

「我覺得,它們應該在一塊的。」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他有些低沉的聲音里,摻了了一點點潮氣。

程冬什么也沒說,打開門走了。

深冬的風呼嘯而過,天上沒有半粒星子,程冬裹緊衣服,濕掉的布料把胸口貼得冷冰冰,連同那顆好像因為窒息而停跳了片刻的心臟。

然後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