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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當夜,程冬和小紀唐真,哦還有蛋黃,三人一狗圍坐在程冬出租屋內的火鍋旁邊,四雙眼睛巴巴望著鍋內翻滾的肥牛。

今年三人都沒有回家過年。

程冬家里情況特殊,爸媽各自有家庭,何況他剛剛把他爸惹惱。母親給他寄了老家年貨,在電話里甚至問起了那個偷手機的「對象」,看樣子是已經接納程冬的性向了,他舉著手機支吾半晌,最終也沒說出來自己已經跟原殷之分手,母親好不容易主動給他打電話,自己再折騰的話,估計她年都過不好。

至於父親,雖然也往他的新地址寄了東西,但還是沒有接電話。

而小紀正值事業上升期,已經往經紀人方向發展,不想回家被三姑六婆催婚,干脆留下來。

唐真留下的原因卻非常不樂觀。

唐真說,偶像團體不溫不火,翻過年關以後,公司大概會對他們采取新決策,很有可能是解散,再著力捧出其中一個。

那個重點培養對象肯定不是自己,也不知道唐真是如何得出這個結論的,他只是非常郁悶地一直在喝酒。

「我當初下錯決定,該承擔後果了。」唐真說,臉因為酒精有點泛紅。

「別這么說,挫折總會有的,現在解散決定還沒下來不是,確定了以後再想下一步,我們當初來這里,還不是抱著走一步算一步的念頭。」程冬說,給唐真碗里夾了菜。

兩人目光交匯,程冬忍住沒有避開,他雖然還有些尷尬,但並不想因為那場遲到太久的告白而改變兩人的關系,畢竟那么多年的朋友。

卻是唐真先垂下眼瞼,端起碗往嘴里扒了兩口:「我現在有個初步打算,在解約之前,我先去搞點別的,酒吧駐唱或者去跑點錄音棚的活兒……我媽想讓我回家去,那邊有個音樂老師的工作,說是開學前有面試,過完年我也回去看看。」

程冬不知道該說什么,看著唐真。想起當初兩人一同到直霖闖盪,租地下室,每天傍晚去菜場買便宜蔬果,痛泡面一起煮。便宜的東西都不新鮮,有一次程冬吃了餅屋處理的過期三明治,一病不起在床上躺了好多天,唐真只能一個人去酒吧做兼職,然後遇到了盯了他兩日的星探。

唐真不說,程冬也知道,那種日子兩人都過夠了,他們還年輕,個頭也在長,從未想過會吃不飽飯,平日節衣縮食攢點兒錢,本想用來升級音樂裝備,結果生個小病就要把那點錢掀個底兒掉。

唐真考慮了兩天,去簽了合同,然後回來跟程冬說:「月底我結了薪水,我們就搬到樓上去,不住地下室了,還有錢買肉回來做火鍋。」

當時程冬身體還虛,唐真一邊說話,一邊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

現在他們不住地下室了,也有錢買肉做火鍋。程冬盯著面前升起熱騰騰的白煙,那溫馨的熱氣後頭,小紀默默扒著碗里的菜,難得露出食欲不振的表情,唐真也低著頭,筷子輕輕磕著碗底。

「行啦,今天是年三十啊,聊點開心的,要是過了零點我們還是這張苦逼臉,那明年就要苦逼一整年了。」小紀伸手拍拍坐在兩邊的人,蛋黃也十分配合地汪了一聲。

唐真笑笑:「這是什么風俗啊。」

「你媽沒跟你這么說過嗎?年初一無論我多皮,她都不會罵我的,因為這樣我就會一整年都挨罵,她一整年都得生氣。」

「是嗎,那明天我們仨還在一塊兒的話,一整年都能在一塊兒了嗎?」程冬說。

「沒錯!」

唐真朝他看過來,程冬沖他笑笑,唐真抿抿嘴,繼續低頭扒飯。

晚飯過後這間住戶大多是老年人的小區也熱鬧了起來,鞭炮過後是不斷在夜空中炸開的煙花,三人也被吸引下樓,才發現空地上多了不少孩子,大多是過年期間來老人家里團聚的,吵吵鬧鬧並不顯得煩,反而增添節日氣氛。

他們也准備了不少煙花,反正這舊小區路燈光線不好,三個人也又笑又叫的,完全不怕影響形象。

他們正玩得開心,唐真跳到椅子上開始唱難忘今宵的搖滾版,把程冬和小紀逗得直不起腰,旁邊住戶家里的春晚已經開始倒數,程冬踉踉蹌蹌地去點今晚最貴的那筒煙花,剛剛把引線點著,卻發現了不遠處的一雙牛津鞋。

目光上移,就看到了一身黑,完全沒有喜慶氣氛,站在暗處南北發現的原殷之。

「程冬!」唐真在不遠處叫了他一聲,想要提醒他往回跑,但程冬呆站在原地,手上一根用來電火的仙女棒,正噼里啪啦要燃到盡頭。

在仙女棒熄滅的一瞬間,煙花輕嘯著沖上夜空,綻開數朵各色火光,照亮了所有人的臉。

那么貴的煙花,只有一響。

原殷之朝程冬走過來,在尚有幾步距離的地方停下,勉強收起壓迫感,旁邊的小孩子剛剛還因為這一身黑的叔叔安靜幾秒,察言觀色發現並沒有威脅,就又鬧起來。

「新年快樂。」原殷之說,湊近了才發現,這人臉上有些疲憊神色,眯著眼睛沖程冬微笑,那個笑容並不自然。

「新年快樂。」程冬也說,有點訥訥的,他回頭看看站在一旁投來復雜眼神的小紀和唐真,連忙故作輕松地甩甩胳膊,「你不跟家人一起過年?」

原殷之看了看腕表,時間已經過了零點,他復又抬起頭,對程冬說:「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