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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殷之在沙發上醒過來,鼻端一陣溫暖的香氣,蛋黃正把食盆舔得啪嗒響,間或有碗碟碰撞的聲音,在沙發上將就的這一夜並不算舒服,他還有些困,但這些細碎的聲音卻並不讓人覺得吵。

程冬正在餐桌上擺早餐,提前熬好的瘦肉粥,他見原殷之坐在沙發上,頭發翹得更厲害了,有點兒傻氣地看著自己。

「去洗漱吧,然後過來吃東西。」

原殷之還是呆呆坐在那里,眼睛越發發直。

「好久了。」他神游似的說,「醒過來有早餐,還有你。」

程冬聽懂了,拿著勺子的手一頓,這大早上的,毫無預備被人窩心一拳,雖然這拳頭軟綿綿,只把他懷里的酸楚揍了出來。

沉住氣。程冬對自己說,瞪著滴滴答答的勺子。

原殷之也回過神來,有些尷尬地笑一下,就自行去洗漱了。不知道什么原因,兩人的情緒都有些不好,早餐吃得靜悄悄,之後原殷之堅持要送程冬去訓練室,兩人在車里也是一路無話。

直到程冬解開安全帶,原殷之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我……」原殷之盯著程冬修長的手指,不由自處就手掌下移,把那手指緊緊握住,並不知道要說什么,臨到嘴邊才急中生智,「皮蛋它生病了,你練完來看看?」

這話出口已經沒有反悔余地,原殷之索性默默的,貪得無厭地吧程冬的手又捏緊些。

程冬聽了這話有點急,也顧不得那完全稱得上咸豬手的爪子。

「怎么回事?拉肚子還是感冒?看醫生了嗎?」

「看了,沒大問題,你來看看它它就好了。」

這話怎么聽怎么有誆人的嫌疑,但當天程冬還是提前收了吉他,跟樂隊的打招呼說要先走。

這樂隊組起來並不容易,訓練室的租金設備費用都是各個成員在靠積蓄和零碎兼職往里補助,程冬和唐真算是手頭最寬裕的,畢竟有過事業穩定期,但眼下也都一窮二白了,所以大家都很努力,不會溜號偷懶,力爭出道就能拿出驚艷表現來。程冬作為主心骨,一直蠻拼,今天卻說要提前走,司徒青是個說話不過腦子的,逮住他問:「你是不是要去搞基?」

程冬回頭瞪他,正好對上唐真投過來的目光。

兩人都同時錯開眼睛,司徒青還在認真道:「小伙子,練習是最重要的,就算是搞基也不行。」

程冬對莫星做了個「幫幫忙」的口型,後者無奈地放下貝斯,過來掐司徒青的後脖子。

「別多管閑事。」

程冬火急火燎地跟原殷之練習,當聽到電話那頭的男人說,地點是棕櫚公寓的時候,他還是愣了一下。

「……那好,我現在過來。」程冬心情復雜地掛了電話,並不知道原殷之在那頭臉色僵硬,吩咐司機取消原先路線,直接往家趕。那個總是板著臉面無表情的司機大叔,從後視鏡瞄了一眼老板如臨大敵的臉色,忍不住翹了一下嘴角。

原殷之總算在程冬之前趕回了家,進門第一件事就是把皮蛋從小木屋里抓出來一陣蹂躪,把毛發順滑漂亮的天竺鼠揉成了一只毛球,伴隨皮蛋近乎抓狂的咕嚕嚕,總算把它折騰焉了。

而這邊的程冬,看著電梯門打開,屋內熟悉的陳設和蹲在地上捧著天竺鼠的男人一齊映入眼簾。

他總覺得有什么不對,卻又好像是完全正確的。

地毯沙發和原殷之掛在立架上的風衣,這些東西讓他覺得無比正確,然而蹊蹺的是,為什么它們看起來毫無變化?為什么跟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這耗子剛剛咬我了。」原殷之伸出手,程冬走過去,那手指完美無瑕,連個牙印都沒有。

程冬沒有說話,把皮蛋捧過來,摸了摸它的腦袋,除了毛有點亂,看上去很健康,十分精神地在他手心里仰著腦袋。

他抬頭又將屋子環視一圈,才看出點不同來,多出來的都是些生活用品,看著比以前更有煙火氣,看來原殷之的確是住在這里。

「你沒吃飯吧,想吃什么,我叫人送來。」

「不用了,冰箱里有菜嗎?」

原殷之怔了怔,驚喜地看著他:「有。」

程冬下廚做了三菜一湯,原殷之解決了大半,哪怕姿態再怎么優雅,看著也像餓了三天。

他心里想著要給皮蛋買玩具買糖,這耗子簡直立了大功,但是等他抬起頭,卻發現對面的程冬像是在想什么,臉上的表情並不是自己所期待的任何一種。

見他在看自己,程冬停下來,表情有種莫名的認真:「皮蛋已經四歲了。」

「嗯?」

「天竺鼠最長壽命的十年,你能養它到那個時候嗎?」

原殷之不由自主眯了眯眼睛,他隱約察覺到,對面向來有話直說的青年,似乎是在暗示什么。

「程冬,那蛋黃幾歲了?」

「六月份兩歲,這些我都問過寵物店。」

當初兩只寵物都是原殷之買的,他付錢的時候完全沒心情去了解狗仔跟耗子的生日,沒想到程冬還特意去寵物店問,之後也大多是程冬在照顧。他知道程冬是個有責任心的人,這時候竟然連這份責任心也妒忌了起來。

「狗能活幾年?二十年?程冬,那耗子整天吃吃睡睡,叫它也不會應聲,其實挺蠢的,狗也是,頂多多了搖尾巴這一項技能,也聰明不到哪里去,但我希望,它們都能高高興興地,在我身邊壽終正寢。」

程冬看著他,那雙大而內斂的眼睛,靜靜的,瞳仁深處卻好像燃起了火苗。

「不止二十年。」原殷之說,「我想要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