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當天晚上電視台封樓,所有沒有及時離開演播廳的人都被留下來接受調查。
樓層斷電並不是電路問題,而是有人打開了上鎖的配電室,掰了總閘。
畢竟是發生在節目熱播期間,工作人員還算重視,就順便將演播廳的設施都檢查了一遍,結果發現舞台升降裝置被卸了兩顆螺絲。
人為痕跡嚴重,因為是大型裝置,不是那么容易拆卸,對接處留下了被破壞的痕跡。
當時原殷之還沒離開演播廳,當即命令制作人封鎖電視台,樓里的人一個也別走,什么時候查出來什么時候解封。大多數人認為這不過是件私下開會討論一下的事情,都覺得上綱上線了,而靈光的人一想就明白了。
《音階之上》的下一次錄制是在下周,但配套有一檔《最強歌單》的周邊節目在明天就會進行錄制了,每期安排本周最熱的三名選手做演唱精選,而第二天的受邀名單里,有程冬,並且程冬還是第一個出場,名單是許多節目組的工作人員都知道的。
若真要深想,很可能是針對程冬的蓄意事件。
程冬站在已經修好的舞台下方,愣愣地出神,原殷之從他身後走過來,握了握他的肩膀。
彼時演播廳已經沒什么人了,大家休息的休息,查錄像的查錄像,結構復雜的舞台下方靜悄悄的。原殷之站在程冬背後,倒讓人心安。
「你別擔心,後續錄制我會讓制作人盯緊的。」
「我不擔心。」程冬說,「我就是覺得這事兒有點眼熟。」
「眼熟?對了,你之前也出過舞台事故。」
「嗯……還好這次有驚無險,從升降台掉下去真挺恐怖的,我後來去查了資料,舞台事故致死的例子也不少。」
原殷之沉默了,半天沒出聲兒。
程冬反應過來,忙轉過身安慰:「你不要多想啊,現在做什么都危險的,坐家里還有可能遇上地震呢,這行完全不是高危行業。」
結果這話說出來更有一種粉飾太平的感覺。
程冬都有點著急了,一著急,就伸手去扯原殷之的臉。
「別生氣啊,你沖我發火都行,不能因為個破升降台又讓我退圈知道不?」
對方的臉頰在他手里變形,變成一張特別苦逼的臉。
原殷之特別苦逼地嘆口氣,他最近好像總在嘆氣。
「撒嬌也不是這么撒的,你知道該怎么做嗎?」
男人看著有點可憐,程冬只好問:「怎么做?」
原殷之用兩指點了點自己的嘴唇中央。
程冬踟躕,猶豫一陣往前湊過去。
結果堪堪要碰到了,原殷之卻突然伸手掌擋在中間,程冬一鼻子撞在了他的手心里。
「算了,我想了想,只親一下太便宜你了,算你賒賬,下次再還吧。」
「……你最近是不是玩心太重了一點?」
「你要習慣。」
程冬無奈,越看原殷之那張得意兮兮的臉越礙眼,這就讓他想起重點來了。
「對了,你怎么有本事讓他們把電視台封樓的?」
「……噢,我是《音階之上》的投資人嘛。」
「什么時候的事?我聽說這節目前期籌資很艱難的。」
「那是前期,你出鏡後冠名費都翻了一番。」
「那你是什么時候投資的?」
「……翻番以後。」
程冬不知道該說啥,這種事在他聽來除了想吐槽「嫌錢多」以外並沒有任何意義。
「怎么,替我心疼錢了?」
程冬沒心情跟他*,原殷之順桿爬順藤摸的技能已經爐火純青,他看了看時間,對原殷之說:「很晚了,你讓司機來接你吧。」
「嗯,一塊走,先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還有事兒。」
原殷之看過來:「什么事?」
「別用那種湖師兒一樣的眼神看我。」程冬笑著湊過去給了原殷之吧唧一下,原殷之爐火純青,也得讓他有點進步不是,程冬瞅准了機會,說出了那個默默練習了許久的字眼。
「乖。」
原殷之眯起眼睛,心想,邪了門了,他還真乖了,就這么看著程冬瀟灑地轉身走人,沒攔也沒跟。
大概是跟蛋黃那狗仔呆一塊久了,被傳染了。
程冬去找了小紀。
小紀現在已經是職業經紀人了,剛剛開始帶藝人,但一點范兒沒有,還是馬尾和卡通發圈,程冬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她正穿著人字拖在樓下便利店買關東煮,就招呼程冬一起到店里吃夜宵了。
小紀咬了一口撒尿牛丸,被里頭的湯汁燙得噘嘴呵氣,程冬趕緊給他遞冰果汁。
小紀接過去嘬了半杯,舉著丸子等涼,問程冬:「這么晚找我?你明天不是還要錄節目嗎,不趕緊回去休息。」
「我有事拜托你,有點急。」
「什么事兒?盡管說。」
「去年我去做黃文堯的演唱會嘉賓,發生了升降台事故你還記得嗎?」
「記得啊,好險沒給我嚇死。」
「當時是哪個公司做的演唱會你還有印象嗎?」
「沒印象了,但我家里有記錄,你是我照顧的第一個藝人嘛,那時候很上心。」
「那太好了,我想讓你幫我打聽一下,當時的道具組舞美組之類的,都是什么人在負責,簡而言之,當時這起事故,有沒有被追查,有沒有負責人?」
「……程冬,這么久了,你現在想追究?」
「也不是追究……」程冬抿抿嘴唇,「我當時心大,覺得是意外,後來更是把這事兒忘記了,但今天我把所有意外連在一起想,就老覺得不對。」
「所有意外?」小紀很疑惑。
「所有跟黃文堯有關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