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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那些微薄積蓄是斷然請不到保姆的,更別提肯一天幾十次地換尿盆的保姆。黃文堯在畸形的環境中長大,卻在還未成年的時候就明白了一個道理,永遠不要讓別人看清你的真面目。所以參加選秀,他懂得輕描淡寫卻直擊要害地渲染自己的身世,他彬彬有禮,看上去又聰明又溫和,沒有人會知道他小時候會每星期都光顧樓下的小賣部,在那里順走足夠賣給整個班級的泡泡糖。

他那對該死的父母也算待他不薄,給了他好皮囊和好腦子。

然後他紅了,親生父親卻找上門來。

當他問起,為什么這么多年都沒有父親的消息時,那個被派來接他到本宅的管家,言辭中透露,他的父親風流債太多,早已不記得在哪里留了種。

然後黃文堯就明白了,他永遠不會成為別人生命中重要的存在,沒有任何人在意他活得是否精彩。

他的歌手事業,他突然擁有的豪門背景,他的歌喉和外貌,都變得沒有意義。

除了那個早就過世的每天都罵罵咧咧的外婆,沒有人會對他說那么多話。

然後他就遇到了程冬。

他以為他大概是討厭程冬的。那時候他剛剛開始隨心所欲,就算唱片業不景氣他也不走雙棲,就要磕死在歌手這條路上,結果程冬跟他參與了同一檔節目,據說是被伯誠高層送來的,看著生澀稚嫩,在綜藝節目上唱歌卻拿出好像要面對兩萬聽眾的的認真來,他站在一旁,就知道要做一個歌手,他是沒法超越程冬了。

而後他與程冬來往過密,讓程冬本來可以一帆風順的事業頻生枝節,剛開始他還覺得自己像是演提線木偶局的那個木偶師,覺得這種游戲玩起來很是滿足操控欲,然而程冬卻仍舊是那個給一束聚光就能變得光芒萬丈的、好像從未被挫傷的人。他也開始發覺,自己大概並不全然是討厭程冬。

直到夏因的助理也是他的眼線打電話對他說,夏因好像慫恿趙總去錢櫃ktv玩明星,是個出櫃的男明星。他徹底慌了神。

在把包廂里的人全部轟走後,看到癱在沙發上頭破血流,褲子被解開的程冬時,他腦子里嗡的一聲。

那個瞬間他知道他不討厭程冬,他大概已經太久沒有對別人感興趣,所以忘記了被吸引是什么感覺。

他走過去把程冬扶起來,檢查程冬的傷口,將程冬的衣服穿好,一邊慶幸自己來的及時一邊不受控制地,伸手碰了碰程冬的臉。

他可能,有點喜歡他。

但是他無聊又無趣的命運好像並不想讓他如願,程冬不僅拒絕了他的邀請還將他的投資人撬走,然後就和那個男人重修舊好了,這一系列脫出掌控的事情讓他惱怒,他必須做點什么。

夏因不是被雪藏,事實上是被逐出了娛樂圈,沒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沒人關心,黃文堯同樣不關心,他只是在夏因離開直霖之前派人去問清楚了原殷之從夏因口中套到了哪些信息;他只是偶然得知有夏因的死忠粉絲在伯誠鬧了三天,最後被請到派出所的圈內閑談,他派人找到了那個女孩兒,告訴他夏因是因為得罪了某個人,被其背後的金主封殺的「幕後真相」。

他知道什么最能挫傷程冬。

沒有人能從這個充滿利益糾葛和階級錯綜的圈子里全身而退的。

程冬也曾經低賤過,他不該就這么忘記,如果他忘了,那么自己會提醒他的。

然而與此同時,黃文堯發現自己那間本已經停止注資的工作室牽涉進了洗錢案件,父親的生意也出現問題,他的根基受到動搖,要解脫莫須有的罪名都很難,他知道能做到這種地步的人是誰,這個時候只能後悔,當初為什么沒有早一點把夏因踢開。就是因為捎帶了夏因,當初他才選擇抹掉監控記錄暫時包庇夏因,因為想也知道當時把所有牽涉了那件事的人都弄得生不如死的原殷之到底有多趕盡殺絕,他那時候的心力都花在怎么把程冬套過來,沒有余力去堵住很可能牽連到他的的夏因的嘴。

很快的,黃文堯聽說程冬正在調查一年前的那次舞台事故和包廂事件的細節,反應過來原殷之沒有將針對自己的一系列動作知會程冬,程冬大抵還沒弄清楚自己都做過什么,這兩人是在分頭行動。

他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機會。一個可以得到程冬的機會。

他的手機在口袋里響了,來電顯示是翟潔,他接起來,預料之中聽到了翟潔回復他說原殷之不願意見面,他笑了笑,對電話那頭說:

「如果我說原總他今天不來,就永遠吃不到程冬做的晚飯了,他還會堅持嗎?」

黃文堯說完就掛了電話,他坐在咖啡店內,看到程冬等過了紅燈,從街對面小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