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奇宏看著魯瀅瀅半邊血肉模糊的臉,嘆了口氣,勸她道:「你是修士,外貌只是皮相,不要放在心上。你的臉,我會想法幫你醫治。你莫要心急。」
魯瀅瀅大失所望,一時忘了掩飾自己,恨恨地指著自己被毀了一半的面頰道:「我要去掌門那里告狀!——真是豈有此理!我的臉就這么被她給白毀了?!」原以為自己挾著前一世的經歷重生,這一次一定能搏個花好月圓!
可是這個榮慧卿,就像是她命中注定的冤家對頭一樣,就算她重生一次,她還是如影隨形。
她昨天才剛剛重生回來,今天就發現榮慧卿也進了宗門……
魯瀅瀅忍不住以淚洗面,半垂著頭,露出一截粉頸,和右臉上猙獰的傷口形成鮮明對比。
陸奇宏也覺得有些過意不去,沉吟半晌,從自己腰間的乾坤袋里掏出一個銀色面具,遞給魯瀅瀅。
「在我給你找到好的丹葯之前,先戴上這個吧。」
魯瀅瀅不敢抬頭,往後瑟縮了一下。
陸奇宏抬起她的下頜,拿著銀色面具在她臉上比劃一下,就輕輕扣在她的右臉之上。
「現在好多了。不信你照照鏡子。」陸奇宏的聲音出奇的溫柔,如一只羽毛一樣,一拂一拂地在魯瀅瀅芳心上掃動。
魯瀅瀅閉著眼睛,也不敢哭泣,生怕淚水落到傷口里面,更加難以恢復。
陸奇宏拿過魯瀅瀅梳妝台上的鏡子,擺在她面前,「你看看。」
魯瀅瀅睜開眼睛,看見自己的菱花鏡里,自己半邊臉瑩白如玉,半邊臉卻蒙上一層銀色面具,更增麗色。那銀色面具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成,緊緊貼著她的右頰,但是右頰的傷口又不覺得磨得慌,服服帖帖,心情立時就好了幾分。
「謝謝小師叔。」魯瀅瀅雙眸含情,定定地看著陸奇宏。
陸奇宏別過頭,「不用謝我。你也別記恨你榮師妹。她剛入門,又得少宗主歡心,已經要讓她兼任陣法師,以後會有元嬰修士保護她。你就不要太計較了。」
魯瀅瀅吃了一驚,忙道:「她也配做陣法師?我們青雲宗最講品行,她做出這種事,就算不將她逐出門牆,也斷斷不能讓她做陣法師?!」
陸奇宏知道魯瀅瀅肯定會心懷不滿。可是這也不能怪她。任誰因為一只不入流的靈寵惹事生非,而被毀了容,都咽不下這口氣的。
陸奇宏苦笑一下,心里有事,在魯瀅瀅的洞府坐了一坐,就起身離開。
看見他的身影瞬間消失在洞府門前的小路上,魯瀅瀅眼底的陰霾更盛。
如果讓榮慧卿真的坐上陣法師的位置,她再想做掉她,就是完全不可能了。
魯瀅瀅立時拿了主意,急匆匆地從自己的洞府出來,先去找執法堂的執事,給他看了自己的臉,哭訴了榮慧卿的惡行。
執法堂的執事跟魯瀅瀅當然更熟悉一些,看到她的傷口當然是大吃一驚,忙帶著她去見掌門宗主和幾位大長老。
青雲宗的掌門宗主看見魯瀅瀅的臉,又聽她說了事情始末,也有些驚訝,便命人將陸奇宏也叫了過來。
按照魯瀅瀅剛才所說,陸奇宏是在場的。
「奇宏,今日是怎么回事?」掌門宗主指著魯瀅瀅的臉問道。
陸奇宏回去也仔細琢磨過這件事,當下便恭敬地答道:「回宗主的話,今日之事,兩方都有不對。」
可是當他把話都說完之後,青雲宗的幾位大長老明顯對榮慧卿的意見更大。
「……就算瀅瀅出手了,可是並沒有打到那只靈寵。至於後來那只靈寵受傷,奇宏和瀅瀅說的話是一樣的,都是榮慧卿的另一只靈寵出手做的。——這種事,怎么能栽到瀅瀅身上?!那榮慧卿仗著懂幾分陣法,也忒囂張了些!這女子如此心狠手辣,一言不合就毀人容貌,品行實在有問題。別說讓她做陣法師,就算收她做青雲宗弟子,我都不是很滿意。」
掌門宗主坐在上首沉默不語。他本來答應了他兒子,就是少宗主朴宮贏,很快就要任命榮慧卿做青雲宗的大陣法師,以後她出入都會有金丹修士做護衛,出外做任務有元嬰修士護衛。
可是因為榮慧卿的年紀,還有她身邊那個羅辰,讓青雲宗別的大長老很不放心,一直不肯松口。
前幾天,已經有大長老動身外出,打算再去尋幾個真正厲害的陣法師回來。
榮慧卿這里,就讓她做個過渡,暫時試用一下。
結果掌門宗主還沒有說服剩下的幾個大長老,榮慧卿就出了這種事。
而且他兒子,青雲宗的少宗主朴宮贏正好收到有關塗山王女姽嫿的消息,便馬上離開青雲宗,出去游歷去了。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會回來。
沒有朴宮贏在這里據理力爭,這些有先入為主的成見的大長老,是很難被說服的。
沒辦法,他只好先緩一緩了。
「既然大家都這樣說,我們就暫時先不任命她做大陣法師吧。讓她就做一個普通的內門弟子,好好修行。等萬長老找了好的陣法師回來,再做計較。」掌門一錘定音。
魯瀅瀅嘴角微翹,對這個決定還算滿意。
別的大長老也紛紛微笑附和,表示接受掌門的提議。
從青雲宗的正殿大廳出來,魯瀅瀅迅速回了自己的洞府,暗自籌劃起來。
這樣說起來,她的臉毀的也算值了。第一,讓榮慧卿做不了大陣法師,以後她出入都沒有高階修士保護,想除去她,就容易得多。第二,因這件事,卻拉近了她和小師叔的距離,這一點,也算是因禍得福了。上一世,她就算再努力,小師叔也沒有對她這樣溫柔過……
陸奇宏從正殿大廳出來,想了想,直接去了榮慧卿的洞府。
榮慧卿在里屋吐納修行,讓陸奇宏等了一頓飯的功夫,才從里屋出來,淡淡地問道:「陸師叔有事嗎?」
陸奇宏看著榮慧卿的容顏,微微嘆口氣,低聲道:「女孩子,還是溫柔和順些好。你何必把自己弄得刀槍不入呢?」
榮慧卿好笑,悠悠走到洞府大廳的石凳上坐下,隨便指了張石凳讓陸奇宏坐下,才笑道:「陸師叔到底有什么事,直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