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了一下之後，陳寧說：「雖然，建造醫院的決定我是很支持的，但是，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如果你想通過這個機會來進行生態仿生和生物電子方面的研究，還是太早了，早了至少5年到10年吧。」

「我明白的。」呂振羽說，「從每個角度來說，現在都不是進行這方面研究的好時機。而且，就算在幾個方面有突破，也沒有什么大的用處。只是，我想通過建立一個醫院，來和國際這方面的資訊保持一種接觸。有了這么一個機構，有一批技術精良的醫生，國家上這方面的一些國際性學術交流活動再多跟跟，至少這方面的基礎知識會比較扎實。……人，實在是一個太復雜的架構，不要說5年，哪怕50年，也實在是很難了解完全。」

「那是你的要求太高了。」陳寧毫不留情地說，「我知道你是個完美主義者，想要給小羽，青青，還有達摩創造一個完美，或者幾乎完美軀體，可是，說實話，在生物芯片投入應用，並且有了相當大的突破之前，同時，在密集儲存技術達到相當高度之前，談什么都太早了。……倒是再發展幾年的技術，人形機器人加上比較好的掩飾，讓人從外表上看不出來，那倒不是不可能。」

呂振羽苦笑著說：「我只不過弄了兩台蜘蛛機器人放在明處，讓大家知道了，就口誅筆伐的。要是有人知道我們在發展這種技術，估計就要直接游行示威來抗議了。」

陳寧一副不屑的樣子，哼道：「抗議？隨便他們抗去吧。在國外，抗議多了去了，也沒見多少個抗議實際發揮作用的。人來瘋而已。至於國內，嘿嘿，你覺得公安部可能給這種名義的活動批條子？」

「怎么好話到了你嘴里，就總是味道不對了呢？什么叫做批條子？」呂振羽苛刻地調侃著陳寧的用詞。

事實上，和大眾對於人工智能和機器人技術的應用充滿戒心的態度截然不同，軍方已經有一個特殊的技術研究小組在研究將具有一定智能的機器人投入實戰應用的可能性的問題。在軍方終於有人吭完了呂振羽故意弄出來的非常折磨人的操作手冊，能夠熟練遙控蜘蛛自由人之後，軍方更是提出了蜘蛛自由人的完全自主化的框架建議……那種大膽，讓呂振羽實在沒有想到。

呂振羽當初提供的第一批智能核心，已經在國家人工智能實驗室的研究和拓展下，形成了一系列的產品。從嵌入式系統到各種簡單的應用實例，其中主要的都是軍方的需求。雖然並沒有可以宣揚這些東西和數字圖騰，和呂振羽所創造的東西之間的血緣關系，但是部隊里不少頭腦靈活，懂技術的官兵還是能從實際的使用感覺里，體會到這兩者的聯系。

呂振羽當初的技術主義宣言，不僅僅沒有組織數字圖騰的技術軍事化的步伐，反而是加快了。而且，當委托研究的一系列項目到了數字圖騰的研發中心就迅速解決之後，軍方更是從這種合作模式中嘗到了甜頭，委托研究的項目接二連三地發了過來。尤其是海底機器人和蜘蛛平台的進一步拓展，更是有相當多需要解決地問題。這些倒也算了，可是，從最近一段時間軍方派來一起研討項目的人那里，呂振羽分明感到了一種很奇怪的趨勢，軍方正在致力於無人化作戰的理論和技術准備。這一點很讓呂振羽哭笑不得。美國軍方的無人化理論和技術研究都很有年頭了，雖然人工智能一直就是個大瓶頸，但是他們也沒有像中國的軍方那么極端。

極端，極端可不是什么壞事。極端證明了某種層面上的技術的追求。呂振羽可是很欣賞這種極端的風格的。更欣賞的，是中國軍人那種對裝備的鑽研能力。很普通的蜘蛛先鋒，能力已經被他們挖掘到極至了。而他們提交給數字圖騰的很多使用感受和建議，又進一步促進了蜘蛛平台的完善。可是，蜘蛛平台再要推出下一代產品，可就困難了。全電關節固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提升性能，但是，對可靠性，對可維護性方面的問題，就不是短時間內能解決的了。全電關節，畢竟還是比機械關節嬌貴了很多。

軍用，除了繼續研究和繼續供貨之外，還有什么發展方向？而民用，人工智能在民用方面的潛力已經挖掘得很深了。玩具？軟件？掌機？手機？這些東西的鋪開，固然能夠讓數字圖騰獲取大量的利潤，但是，這些技術不高的東西的低層次的重復建設，搶了國內其他廠商的份額，這並不是呂振羽非常願意做的事情。手機系列的推出和掌機的變色外殼的推出，已經差不多是極限了。那么數字圖騰的新的增長點在哪里呢？

呂振羽雖然布局了，並且現在執行得相當不錯。日韓系的廠商在數碼光學領域可以說是面臨著前所未有的困境，幾乎是被呂振羽和數字圖騰逼上了價格戰的絕路。不少廠家已經在考慮撤出這個看起來已經無法讓他們獲取大量利潤，而且還要搭上大量資金的領域了。幾大日本廠商雖然短期內更新了3代產品，但在ccd和影像處理引擎上卻仍然差了數字圖騰一代。模擬膠片的銀鹽散化效果的質感處理，更是一個幾乎無法模仿的東西。而數字圖騰已經悄悄放出消息，更新一代的ccd已經准備下線投產了，這一次的象素指標是4800萬……

可是，呂振羽並不准備自己做最後的收割者。只要給國內廠商鋪好了路，他們自然會選擇各自的食物。那樣才比較符合呂振羽事先的想法。雖然，幾乎憑著一己之力弄垮了兩個國家的一個產業，無論如何是很有成就感的事情，但這些，並不能打消呂振羽對於公司進一步發展的疑惑。

「你准備自己研究芯片技術嗎？從硅架構到光硅架構，再到生物芯片？還是准備等別人弄出個樣子來了再說？儲存技術呢？還有材料技術？方向很多啊，只不過要掙錢還是有困難的。至少一年到兩年，是純燒錢的，而且燒的速度很快。不過，反正你也不在乎，要不試試看？」

呂振羽聽了陳寧的話，反復考慮著這些領域是不是應該出現自己的身影。太難了，實在太難了。數字圖騰現在的技術體系是基於人工智能和一系列的機械電子技術的。對那些陌生的領域，尤其是很接近基礎科學的領域，呂振羽並不是特別有信心。而且，在這些項目里，到底要燒掉多少錢才夠本呢？呂振羽也很疑惑。

「怕數字圖騰虧不起？」陳寧笑著，安靜而溫和地看著呂振羽，說：「今年你的分紅有多少？你自己投資，組建另外的全資研究機構就好了啊。規模不用太大，人員也不用很多。先把基礎做扎實了再說吧。要是錢不夠。你去跟陳靜那個小丫頭要，麒麟基金在你身上還是有絕對信心的。」